初始的世界一片黑暗,神说,要有光;于是世间便有了光(自《圣经》)。
生命由细胞重合产生。自维度不同,为生存不断适应,进化;海是培育生命的筑基,这个生物诞生于大海深处。那里没有光。
呼吸系统使他能在无氧下生存:这期间,身体内部会加速代谢。没人知道他是自然创造的杰作,生命体可创造不尽的细胞,这让他的身体素质达到自然的顶点:没有科技能与之抗衡。
他从出生的一刻起——没人了解由来——即在意图游出海洋。海一片漆黑,只有周遭闪光的气泡,漩涡;很冷,若非天生抗寒,他在此撑不过几秒。虽然是海底,压力并非很大,可零星的灰尘和砂石:有些格外巨大,像前路封锁的标志。
他不在乎,在刺骨而黑暗的海里前行,避开碎石;细小的尘埃会不时刺入身体,流出的鲜血会瞬间凝结,他从未看过自己的血液。
不管是海洋中美丽或危险:旋转绽开的带光尘埃;还是砂石碰撞,爆炸,他毫不为所动。游出海洋是唯一的渴望,目标即是爱情与希冀。
谁也说不清游过多少年,十年,百年?他用震惊自然的速度向上进发,没有停下进食:细胞会自主为其制造能量;没有停下休息:他无需睡眠。
没人清楚自然制造这一生物的目的何在,像极了统治者,在生物链最顶端。
没人清楚哪一天,何时,他游出了海洋。但他成功了,画上挑战自然的句号。随着首次将头探出海面,源石的故事从此开始。
他已成为天维者。
海洋的尽头是烟雾,很浓,有重量;当他拨开烟雾,迈向“陆地”,视野立刻明亮,如太阳坠落入黑暗,几乎紧随着他的登陆发生;刺眼的光在闪耀,他明白,即使眼睑没有受到刺激。
这里原本漆黑一片。
同时,他也明白了些别的事:自己在此并不孤单。为交流,身体的感知扫过四周,些许零散的语句在脑中拼凑起,而后缓慢掌握了这些知识,在以往,他从不需与任何人交流,事情在此发生变化。
他踏步进入迷雾般的陆地。周遭景致随深入逐渐清晰,古怪而舒适,是从未在海洋中见过的:色彩斑斓的建筑,不少顶上有海洋中常见的漩涡。从这里看,道路最尽头是高塔(?),他猜测是这个词形容它。塔显然高于其他建筑,得以显现地位。
看上去无害,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古怪的一点是,他看不到生命。尽管感知到语言与活动,自踏上雾气,他未见任何活物。只有雕像般的粘土遍布四周,有的看得出原型,其余破烂不堪,像被什么腐蚀过。
走到其中一尊雕像前,他将手放上,瞬间,手散出光芒;像自发地,他创造着光芒与生命,给予物质意识,片刻后,雕像上土开始掉落,新的生命出现在他眼前。
“光。”
这是他听到的第一句话。同时他也很吃惊,眼前的生命如已存活过很久,讲着年份不清的语言;但他听得懂,自然创造的偏爱多余其它所有物种。
“经过永久不息的黑暗;我能看到光,救赎。”活起来的雕像拉住面前的生物。
“带来光的神明,脱离苦难与黑暗,主将来临,穿越星海的创造者。”
同时,雕像抽开手,拿起身边的长布片,示意他穿上。生物呼出气,可见的金色气息爬满它:布片浮在空中,翻折变形,旋即化为袍披挂于肩。
“是天赐的主啊...愿您一路伴着光芒。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没有回复,他只静静注视雕像片刻,随后离去。他走着,像一阵风,散布光芒至天维;光洒向大地时,意识降临至所有。
创造者,是许久后天维给他的称呼;他没有名字,世间称其为光神。
随后,光神走至高塔;塔很高,有些年久,但已然屹立。走进去,目及四周,一切附着着黑暗的霉斑,无数黑点聚集着,吞噬尽每寸可能的光辉。
黑暗与迷雾是天维的原始。光神是改变一切的生物,他散发的光辉消逝尽每一角落的霉点,黑暗,直至点亮整座塔。光神走上旋转的楼梯,没有停歇,步履均匀;不知多久过后,他登上顶层,经过拐角;那里坐着位老人,戴有风帽,暗红色绒衣下是漆黑的铁甲。
他年纪很大,也许从自然刚出生时就坐在这里。成百上千的年岁在光神指尖滑走,他依然像个年轻人:甚至万年对自然来说不值一提。
老人弓着腰,双手垂在膝上:显然,年岁对其造成不小的冲击,他不再年轻,没有活力,力量也不会强于壮年;可悲的法则,生而脆弱,才习得荣誉与力量,衰老的危险即悄然降临。此时,老人没在看他,即使光神已至身边。
“我知道,光会来的。”说着,老人双手从膝上挪开,放到椅子扶手上。也正是此时,光神才注意到椅子后面放着两块铁盾,硕大无比,边缘有削尖的刃。
“绝望后没有光,只是黑暗,黑暗,持续永久;光早是梦想。就在刚刚我还有光明来临的梦,现在我能意识到那并非梦。光已经来了。”
“你是?”这是光神说出的第一句话,嗓音低沉却洪亮。
“祖,天维的执掌者。”老人双手合十,做感激状。光神也模仿着摆出相同的手势。
“谢谢你的光,恩人。我还以为天维再不会出现光明。”
“有人偷了光辉,是谁?”数年在踏出宇宙的旅途里,他学到和星尘交流。若是光辉停止在一处闪耀,即是有人窃走。光明不计仇恨,恩情;只帮助他人,带来希望,明亮。
“拉赫,一个叛徒。”祖缓缓抬起头。他的脸几乎被完全毁掉,几道长形疤痕盘曲在眉间与嘴唇,部分鼻子缺失;一块板状物质固定左眼:肯定是瞎了。他看上去像个怪物,脏兮兮的长胡子多少帮助挽回些严肃。
“我战败了,光没能守住。请帮助我,恩人,把我们丢失的光明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