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恶魔,是在门开的时候。那是我与查尔斯.克林的第一次相遇。
我打开门,从未有过的紧张感瞬间将我包裹;随着玛丽蒂倒抽一口气,我看到一个‘人’站在房间里,真切而显得超现实:说真实是它的确存在于房间,就在主卧室正中,立在书桌前,像是翻找着什么。可是——
可是,说它超现实,是因为我从没有见过任何这样的东西;我不想回忆起它的样子,现在想来无比邪恶而可憎的存在,但在那时,一切存在脑海中的只有恐惧。
它很高,与其说站着,更像在飘浮,不时划过的闪电照在它的暗色长外套上,衣服的一角拖在地面,完全盖过双腿;以及有些过大的帽子:滑稽地顶在头上,边沿洒下的阴影遮住大半张脸,有点像牛仔与绅士的结合。
此时,它面向我们,窗外的大雨将身影拉长,伴着说不清的异样,它把双手从披肩样的外套里抽出,一根手杖出现在眼前:底端削尖成长刺的形状。
我和玛丽蒂谁都没动,尽管她已全身发颤(而后发现根本无法动弹,有什么钉在脚上,它们完全失去了知觉);我的双腿也不禁打抖,而当两排牙齿在嘴中反复碰撞时,我才意识到寒冷。
没错,这间屋子有些过于寒冷,如同身处冬天的郊外,像冰块紧贴所有暴露的皮肤;即使是大雨,在这里的夏天冷成这样绝非常事。
它静静‘注视’(也许根本没在注意我们,巨大的帽檐遮住了双眼)着我们的方向,握着手杖,没有半点动静。直到我开口讲话:
“嘿,听着,你是——”
没来得及说完,一阵混着寒冷与坚实的质感从颈部传来,而后才意识到:那东西将我提起到半空;透过视线,它的手以及露出的脸呈灰色,与此同时,巨大的窒息感与玛丽蒂的叫声打断了沉默,我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掰开卡住喉咙的手看似是唯一能做的事,但它们如石头般坚硬,也的确是石头的质感——
他到底是什么?
玛丽蒂在和它说着什么,可我基本听不清,四周的一切都在退却,渐渐变得模糊;但有东西在我眼前闪着,红色的光点?
接着,脊髓的刺痛使我大喘一口气。直到思维回到身体时,剧烈的咳嗽声让我彻底清醒:那怪人,不管它是什么,刚才它几乎杀了我,以根本无法看到的速度。玛丽蒂蹲在我身边,看着面前的阴影。
“我说了,不是我们藏起来的,这里还有其他人!”
“什.....么?”我的声音几乎无法察觉,相比雨声显得过于微小。
“他在哪?如果方便告知。”阴影的语气不紧不慢,甚至有些礼貌——就在刚刚几乎杀死我后,他的镇定令我胆寒。
“衣柜里,我看到他了。”
它继续盯了我们一会儿,几乎在眨眼之间移到衣柜前,用手杖带刺的一端刺进去,抽出,整个过程不过五秒。
接着,它打开柜门,从这个角度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但即使有,他也不可能活着。
“什么也没有。”语调平和,可听起来格外瘆人。它把头转向我们,但好像已经失去了兴趣。“请离开,在我没打算杀死你们之前。”
“等等,”虽然知道这是犯傻,可离开这里,我们根本没有第二个机会找到钥匙的线索。“你对那把钥匙了解多少?”
“什么?”它好像有些惊奇,但绝非惊讶。“请谅解,但我不理解你的问题。”
“导师的第二个测试,打开顶楼保险箱的钥匙。”从它的语气上分析,或许这家伙没我想的那么坏。“我希望你可以为我们提供线索。”
“导师的测试?”它有些疑惑,但随后笑起来,“你是说入门测试。”
“没错。”我答道,心里有些困惑,它看起来并不熟悉测试内容,那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相信你带着答案。”
“不,我没有任何答案。”它说着,可下一秒它渐渐向我们靠近。“看起来你们是亚当的人,恕我致歉,但你们的旅途结束了。”
该死!我刚刚把所有人推到了危险的境地,此时,怪人走近玛丽蒂,无数如烟雾般的黑影从它身后散出,环绕在空中;握住拐杖的手慢慢畸形,好像有什么在它的皮肤下游走,指甲以显而易见的速度–
(有什么鳍状物在五指缝中,我不想细看)
–变长。毫无疑问,它做好了杀戮的准备。
“离开这,玛丽蒂!”我将她向门外推出,但在一个踉跄后,她摔倒在地,没有说一句话,眼神里充满恐惧;而我在失去中心后也随她向旁边跌去,瘫坐在她身边,木制的地板上盖着一层霜。
我们一动不动,的确,有什么在噬咬尽我们的力量,并且固定在此,像钉在木板上——
我们完了。
“这边!”
喊声从门口传来,我转过头:那是个男人,闪电正好照亮了那张脸:金色头发,看脸好像与我差不了多大,可双眼的年纪像三十多的中年人,在深蓝的制服的拖称下更是如此。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看看这边,”他顿了一下。
“吸血鬼查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