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长大了,总是要出去的,我们也不能照顾她一辈子。别哭着个脸,女儿又不是不回来了,陛下只是不允许师弟入朝出仕,又不是不让师弟靠近京城半步。”韩载浮劝说着怀中哭泣的妻子。
“父亲、母亲,恕孩儿自此后不能侍奉左右。”眼泪同样攻占了一身男装的韩云轩。
“轩儿,出门在外要处处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要多听岚凌的。”韩夫人从丈夫怀中起来,顶着一双红眼圈说道。
“岚凌,带轩儿玩够了便回来吧,这才是你的家,别管陛下说什么,就算不为官,你师兄还是听你的,为不为官有什么区别呢。”韩夫人对韩云轩身边的徐岚凌说道。
“好。”离别的气味让徐岚凌鼻头也是一酸。
“师弟,就像你嫂子说的,什么时候累了,便回来吧。”韩载浮拍了拍徐岚凌的肩膀说道。
“师兄,如今新朝初立,朝局不稳,各方势力都想上位,时局大乱,帝国实力肯定受损,我们要稳下来,为朝廷保存实力,我担心周围异族会乘机来袭,西凉还好,已经被我们打怕了,北燕人可总是不老实,我此次去边境便是要提前做准备。”徐岚凌想起边境眉头微皱。
“可是有什么消息?”韩载浮心中一惊。
“没有,不去一趟总是放不下心来,现在是袭击的最好时机,新帝初立,人心不稳。”徐岚凌仿佛看到一场针对帝国的阴谋。
“师弟,辛苦你了!!”韩载浮也不知道怎么说,便只能叹息一声。
“毕竟拜师后,我便与师傅常去边疆,这些事本就是我来做的,师兄安稳朝局,我征战于外,这是师傅在世时便安排好的,只是这次委屈轩儿了,要与我一起受罪了。”徐岚凌看向与母亲告别的韩云轩。
“这是她自己选择,我韩氏子弟,就算是女子,也不是京城那些只知醉生梦死之辈。”韩载浮对自己的女儿全是自豪。
“皇帝那边你准备怎么办?”徐岚凌知道皇帝不是可以用私奔这理由说服的。
“前几日,我认了府中一个想进宫的女子为女儿,说到底陛下只要一个韩姓女子入宫罢了,他不在意是谁。”韩载浮想起那个野心都要溢出眼眶的女子。
徐岚凌听到师兄的安排后点了点头。
“师弟,这东西拿好。”说着韩载浮将一个盒子叫给徐岚凌。
徐岚凌接过这个精心保存的盒子,好奇的打开。一只紫色的狼毫笔静静的躺在盒子中。
徐岚凌看到紫毫笔后自己与师傅的记忆涌上心头,这紫毫笔是师傅心爱之物,就连他,这个师傅最喜爱的弟子都不让碰,记得有次趁师傅上朝时,自己溜进书房偷拿出这支紫毫笔练字,师傅发现后罚自己在书房跪坐一晚,还是云轩半夜为自己送来一些吃食,才让那个夜晚不是那么难熬。
“这笔师傅在离开京城时交给我的,让我在他离世后,找个合适的机会交给你,可未想到你先被抓入牢中。”韩载浮想起师傅的交代。
徐岚凌压下自己凌乱的情绪,将笔收入怀中,不知不觉间天上的太阳偏向西边。
“好了,岚凌他们该出发了。”韩载浮打断韩云轩母女的依依不舍。
“岚凌,轩儿就交给你了,你俩一定要平安!!”韩夫人拉着二人的手不想放开。
“嫂子,你放心,从很早开始轩儿便是我另一条性命。”徐岚凌向韩夫人保证道。
两人的身影在韩载浮与夫人的视线中慢慢变小,变为一个模糊的黑点,直到彻底消失。
果然这次魂魄不如孔辰的稳定,林彦星发觉周围记忆开始混乱,片刻后再次稳定下来。
朔方,帝国边境线上最大的军城,这里没有京城的繁华,没有江南的旖旎,黄沙中的孤城在悲凉中尽显肃穆和雄壮,宛如一只守卫在边境中的巨兽,露出獠牙时刻准备咬向对帝国不轨的魑魅魍魉。
离朔方城二十里的地方有座不大不小的城镇,与军城朔方不同,此地少了几肃穆,却多了几丝生活的味道。军官休沐时,喜欢在此地休息调整。
周大娘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自小在此地长大,嫁给了朔方城中的一个兵卒,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前几天刚参军,前几日与爹爹一同去往了朔方,与大儿子不同,小儿子喜欢读书,可镇子太小会识字的都没几个,镇上的教书先生说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以教给他,让他们赶快把小儿子送到条件更好的地方去,免得耽误了。
周大娘这些天便在忧愁此事,不是他们不想让小儿子外出求学,只是他们没有这个能力,看着小儿子将仅有的几本书翻来覆去的看,自己心中也不好过。不过今年有了一丝转机,她家隔壁去年搬来了一对夫妻,两人到镇上时女子已经怀胎已久,实在是行动不便,于是在镇子上住下来,没过多久女子便诞下男婴,这样二人更无法动身了,便在镇子上长住下来,没想到一家之主是个读过书的,私塾老先生与他交谈一番后便辞去了教书先生位置,求男子开启此地民智。
“徐小子的学识远超我,在我年轻时也见过无数惊才艳艳之辈,可他们没有一人可望其项背。你家小子也不用外出求学了,这小子完全可以。”周大娘想着教书先生的话敲响了房门。
不一会,一位妇人打开了门,散发着与整个小镇完全不同的气息,虽然平易近人,可自身的高贵是怎么也隐藏不住。
“周大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年轻妇人将周大娘迎入房中。
“徐家娘子,我也不绕弯子了,我这次来是为了我家老二,那小子和他大哥不一样,不是当兵的糙汉子,从小便喜欢读书,如今你家相公在私塾当教书先生,你看能不能让我家二小子也去听听,我家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这块狼皮是我家汉子亲自打来的,就当我家小子的拜师礼了。”周大娘将狼皮交给徐家娘子。
“周姐,你客气了,二小子想去听便去,等我家相公外出归来便去听课吧,这狼皮我是万万不能收的。”徐家娘子将狼皮推了回去。
“这是拜师礼,你要不收我家二小子也不好去啊,再说你家小子眼瞅着能走路了,这东西总有能用到的地方的。”周大娘将狼皮硬塞入徐家娘子的怀中。
“那就谢谢周姐了。”徐家娘子看着床上睡着的宝宝收下了狼皮。
“客气什么,你家相公何时归来啊,外面那么乱,还是镇子上安全点,前几日听当家的说近期不安稳啊。”周大娘看对方收下狼皮便放下心来。
“前几日,他让人带信回来,估计也就是近几日便会回来。”徐家娘子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丈夫的安全,在她心中丈夫是无所不能的。
“哇、哇、哇……”!婴儿的哭声打断了两人的寒暄。
“徐娘子,你先忙,有事叫我啊。”周大娘听到婴儿的哭喊识趣的告别。
边塞的白天好像比京城的要漫长,在夕阳中一道人影压着关门的最后一刻进了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