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激动的难以自抑,在屋内不停的走来走去,直用了大半个时辰才平复下来,回到床上继续打坐吐纳。
这日傍晚张泽又来看望李平,这大半年来张泽倒是常来,李平则多是在吐纳打坐,也没有空闲理会张泽。
张泽呢,也不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放下点吃的便会离开,然而这次张泽刚一入门,李平就起身相迎。
“张兄弟来了,快坐快坐。”
张泽十分诧异的道:“李老哥你这是怎么了,往常你动都不动,今儿怎么还下地迎接我了?”
李平心下高兴也不做掩藏直接道:“我也不瞒你,这炼气的第一层我怕是练成了。”李平实是内心激动想要与人分享喜悦,且这段是间张泽对自己也是帮衬颇多,故而才毫无隐瞒的将实情告知于他。
张泽眉头一挑,嘴角刚要扬起道一声恭喜,却忽的又捏住了拳头,低着头掩盖了面部的情绪,而后重重的叹了口气道:“除了我以外,李兄可还说与旁人了?”
李平看着张泽如此表现,料想此中定是有些隐情,摇了摇头道:“还不曾说与旁人,毕竟在这里我也就与你关系要好,怎么,这事可有什么不妥?”
张泽又犹豫了一会儿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哪会有什么不妥,不过你也不要再说与旁人了,你自己再稳固一下,便...便...说与那仙人,离...离开吧。”这一句话张泽说的结结巴巴,似乎颇为不愿。
李平看着张泽,语气不满道:“张兄!何必这样吞吞吐吐,有什么话你明说便是,这多半年来多亏你的帮衬我才能成功,你怎的还信不过我?”
张泽稳定了一下情绪,对着李平道:“既然如此我便直说了,你这事但凡被这里的任何一人听到都会搅得满城风雨,你看看我们这些人,至少困在这里三四个年头了,多的二三十年也是有的。为了脱离此地,他们各种法子都试过了,就是离不开那片环绕的大雾。到了如今,这些人修仙向道的心思早已消磨殆尽,每天便如同木偶一般浑浑噩噩的活着。”话到此处张泽无奈的笑了一笑,接着道。
“说来也是好笑,他们自己离不开便也不想让别人离开,于是便有一些人从中作梗,将那修炼有成的人杀掉泄愤,埋在那田间。你仔细看看这里,这哪里是什么仙家福地,这里分明是一座炼狱。便是我刚一听到你修炼有成,可以离开此地时,也冒出了那种要让你留下陪我的想法,呵呵,人心如蛇啊,真是这世上最毒辣的东西,哈哈哈.......”张泽接着便是一串怪笑,似是自嘲又似是哀鸣。
李平脸色阴晴不定的变换了一阵,如果确如张泽所说,那么在自己离开这里之前,自己踏入炼气的消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旁人知道的,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将张泽也杀掉。
这种事他在龙泉也不是没做过,此时趁着张泽情绪失控正是最好的机会,可是想到张泽对自己的帮衬,李平的内心十分的纠结。
便在这思索间李平猛地醒悟了过来,张泽好心的提醒自己,而自己竟然在考虑要不要杀掉张泽,果真应了张泽的那句话,人心如蛇啊。
李平压抑了杀人的念头,冲着张泽道:“张泽,我想帮你。”
张泽却是有些愣神道:“帮我?”
李平接道:“不错我要帮你,接下来的一年我会留在这里,尽全力帮你也进入炼气,若是可能我想和你一起离开?”
张泽听着李平的承诺,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这是他来到此地后听到的最贴心的的话语。
“谢谢你,李兄。”一句说罢,张泽便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无数感谢的话到了嘴边,却因为喉头哽咽,一句也说不出来。
李平去扶张泽,却发现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巨力,自己无论如何就是扶不起来,李平没了办法只好等着张泽自己平复心绪。
而后李平便与张弛做好了约定,接下来的一年由李平接替张泽的劳作,同时指导张泽,张泽则全力修炼,以期习得气感。
李平说到做到,他接手了张泽的田地,每天都下地种田,而后再由张彪那里领一份口粮带回去与苦练炼气诀的张泽分享。
虽说只有一份口粮,但好在李平在获得气感后渐渐的没有了饥饿的感觉,故而一份粮食对二人来说倒也勉强够用。
李平也经常会在张泽处休息,供他随时提问。虽说李平将自己的经验对张泽倾囊相授,可是张泽修炼的进度相较李平却是异常的缓慢,毕竟他没有机会体会李平的那种灵气流于经脉的感觉。
这种转换旁人倒是不甚在意,毕竟没人想到有人修成了正果还会留在此地,不过张彪却对此留了心。
他知道张泽的地是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经年累月不断劳作才得到的,怎的就会突然转给一个新人去种。只有李平对张泽许下了莫大的好处,这般交换才能顺利进行。
想到好处,张彪就起了探查的心思,因此他便经常的窥探李平和张泽的居所,想要找到其中的秘密,一来二去还真的让张彪看出了些名堂。
他发现张泽不再耕田却每日安心打坐,李平则由打坐变成了耕田,再想到此间除去吃喝几乎没有什么能使人心动,可是二人分食一分粮食明显这好处不会是食物。
既然不是食物,那剩下的便只有自由。只有自由才能使得此地之人心甘情愿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出去。
张彪的呼吸急促了,他觉得李平十有八九是窥探到了炼气的奥秘。
张彪并没有把这个秘密说与他人,他只是小心的监视着二人,毕竟离开这里也是他的愿望,张彪从未放弃过修炼。
一转眼又是一年,张泽仍是没能获得气感,他双眼通红的盘坐在床上,脸部绷得紧紧的,面露狰狞。
李平看张泽貌似癫狂只能出言安慰,除此也没有别的办法,另外经过这一年多的停滞李平的耐心也有些消磨殆尽了,他还有未能完成的大仇,留在此地一年已经是他的极限。
可是看着张泽的样子他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机,便悄悄的离开了。张泽便如当初的李平一样,他并没有察觉到李平的离去,甚至刚才李平说了什么他也未听清,此时他的心神都扑在这炼气诀上。
第二日一早李平便来到了张泽的屋门前,看着他迎着朝阳完成了吐纳,才走了过来道“张泽我有些事情想与你商讨一下。”
张泽并未搭话,扭头回了屋内,李平则紧跟了进去,看到张泽又坐到了蒲团上忙道:“张泽,先听我把话说完。”
可是此时的张泽已经闭上眼睛开始吐纳了,李平看着张泽,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要说的话,只不过是在逃避而已,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是为兄实是没了办法,眼下我大仇未报,必须要离开此地修行更高深的仙法,我还会在此盘桓上一天,你还有什么问题尽可来问我,告辞。”
李平刚欲抬脚踏出屋门,背后便传来了张泽的嘶吼:“李平!你忘恩负义,背弃誓言。”
李平的抬起的脚顿了一下,还是重重的落下,走出了屋门,李平对张泽颇有几分愧疚,不过他已经把自己的经验都传授给了张泽,剩下的道路靠的是自己摸索,自己留在这里对张泽的意义实在不大。
李平继续回到了地头开始耕种,这是他最后一次为张泽拿口粮了。
傍晚李平带着口粮来到张泽居所,却发现他紧锁了屋门,李平无奈只能将东西放在了屋外,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这一夜张彪又来了,看到了放在门口的干粮以及屋内躺在床上的张泽,他隐约感到这一定是李平那里出现了什么差错。
自己这半年多以来通过二人的谈话和观察也看到了不小的希望,眼下他是万万不会让这最后的希望出现差错的。当下也顾不上暴露直截了当的踢开屋门,张泽听闻声音先是一喜,继而看到进来的是张彪就又恢复了那份颓废的模样。
张彪走过去一把提起张泽的衣领,恶狠狠的道:“娘的,怎就你一人在这儿,李平呢!”
张泽嘿嘿一阵怪笑,指着屋顶道:“李平要成仙人啦,他在天上,你看就在天上。”
张泽此时的心绪已几近崩溃,说话颠三倒四胡言乱语,张泽质问了数遍才弄清了情况,李平要离开了。
李平对于张彪便如一颗救命稻草,他哪会随意允许李平离开,可是他又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一是时间来不及了,二是若是知道的人多了这李平十有八九会落得个分尸的下场。
张彪下定决心去阻止李平,看了看一旁的张泽,觉得两人行动总比一人来的稳妥些,便伸手推了张泽一把,“兄弟,不瞒你说,你们俩修炼这事我已经盯了半年了,眼下可是关键期,我们二人可万万不能让李平离开。”
张泽木讷的抬起头,呆滞的看着张彪。
张彪见张泽总算是有了反应,继续鼓动道:“兄弟,我说咱们的时间可就只剩一个晚上了,若是你也想留下李平我们便要抓紧了。”
张泽纳纳的道:“他要离开我们怎么拦得住吗。”
张彪一拍张泽肩膀:“我说兄弟你怎么这么蠢笨,断了他的腿,他不就走不了了,再说哪个仙人愿意收一残废做弟子。”油灯映衬下,张彪的脸色显得格外阴厉。
张泽看着张彪,面色时而变红时而变白,最终用力的一跺脚,这件事便定下来了。是夜,两人回到张彪住处一人提了一把短斧便向着李平的屋子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