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霜话音刚落,墨文烈漫不经心的神情,倾刻间,一扫而光。
盯着冷如霜的眼眸,黝黑得就象深不可测的海水,闪着阴兀的光芒,盯了好一会儿,才面无表情的开口“你有什么资格提要求呢?你以为你是公主?你只是一个低贱等死的囚犯而已…来人”
随着他一声高喝,一下从帐外跑进来四个身强力壮的兵士,垂手站立一旁,静等墨文烈发号施令。
冷如霜沉静的脸色,顿时,渐渐发白。
昨晚的一切,虽令她憎恨,但依然能让她感觉到撩人的柔情,以致使她产生了一种错觉,错觉墨文烈对她似乎还余情未了,可现在看来,一切,只不过是她自做多情而已。
看着那几名虎视眈眈的男子,她心里打了个颤儿,怎么办?她即不想服输,更不想被几个破男人碰触。
就在她无措之际,忽然看到墨文烈露在桌边的右腿软靴边沿,插着一把熟悉的匕首,精致的竹柄上,镶着一颗闪亮的珍珠,那圆润的光晕,立时,使她脑海浮现出莲宇多情的目光。
冷不防,心头一阵酸楚,再也没想到,这把莲宇送给她的防身之物,会是她的催命符,再不多想,手快速抓了过去。
其时,墨文烈刚好面朝着兵士,正想沉声吩咐他们什么,没有留意冷如霜的举动,出其不意之下,竟被她抓了个正着。
等他察觉到时,冷如霜已手持利刃,狠狠扎向自己的心窝,神情一片绝决。
墨文烈脸瞬间变得青白,连想都未想,随手抄起一只碗,用力向冷如霜掷了过去,大力之下,利刃虽划破冷如霜的衣服,最终还是掉落在了地上。
在冷如霜弯腰抢夺之际,他又一脚将之踢向一旁,不等冷如霜有所反映,已有聪明的兵士,奔过去,拾起来,递给了墨文烈。
冷如霜瞪着墨文烈暴怒的目光,心一下凉到了底儿,双手下意识地绞在一起。
“说,是自己吃,还是要他们帮忙?”墨文烈木然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感。
冷如霜与他对视着,脑海突然闪过墨文极一贯的肃杀,一丝悲哀袭上心头,真不愧为兄弟,竟有着这同样的阴狠和毒辣。
斟酌下,她只能端起桌上的饭,一言不发,带着屈辱,带着痛恨,带着失落,一起吞入腹中。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是个不识事务的东西”墨文烈重新恢复了漫不经心。
一边挥手退下兵士,一边面无表情的接着说“以后,若再敢如此桀骜不驯,后果如何,不是你所能想象的”冷酷的语气,令人,毫不怀疑,他绝对说得出,就做得到。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两人曾经的爱恋,似乎已在岁月的长河中,被涂改得面目全非。
从这天开始,冷如霜每天就象个木偶,按照墨文烈的要求做着一切。
从吃饭,到晚上被绑着睡觉,甚至在他的监视下,入茅房,再不做丝毫无谓的反抗。
从这天开始,她也不再说一句话。沉静的目光,显示她已将自己完全封闭。
而墨文烈好象只关注她的存在,对她的内心世界一点也不感兴趣。
所幸,虽然每晚还躺在她身边,却不再碰她一根手指。这对于冷如霜来说,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因为,没有爱的强暴苟合,是对她精神最大的摧残。
两天后,是一年一度的大年,兵士们三五成群,结伴在营帐里喝酒狂欢。
多年来,各国一直保持一个不成文的惯例,大年这一天,任何国家不允起兵。
当晚,墨文烈也喝得有了几分醉意,在绑冷如霜时,脚步都有些不稳。
或许是醉酒迷茫了人的意识,墨文烈临睡前,一反常态,露出隐忍的****,火热的大手象滚烫的烙铁,在冷如霜身上肆意游走。
一个接一个的热吻,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呢喃,在她耳边翻滚,她只是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象只温驯的绵羊,听任他的摆布,只是眼中不时闪过悲伤的光芒。
即使他终因酒醉,陷入沉睡,也依然一动不动。
她在等,在等他睡得更香更沉。
直到她认为时机已成熟,才象蚯蚓一样,身子一耸一耸,向床头退去。
一直退到床下,艰难地挪动着脚步,在墨文烈的软靴里,反手摸到那把匕首,拨出来,反手将之扎在地上,然后将捆绑的双手凑上去,上下轻轻几个来回,手便恢复了自由。
更不打停,一转身,拨出匕首,割断了脚上的绳索。
手脚完全恢复自由之后,她站到了床边,静静地看着那张沉睡的绝美容颜,缓缓举起手中的利刃,朝他胸口扎了下去。
可是,就在刀尖刺入被褥之际,沉睡中的墨文烈,突然在梦中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那笑容,有温柔,有真情,一下勾起冷如霜,就要完全遗忘的回忆,刹那间,便溶解了她的冷硬。
对这个曾经热恋的男人,她实在下不了狠心,做不到绝情。
她暗自长叹一声,收起匕首,插在自己靴里,然后,转身而去。
很快在帐里找到墨文烈的滑板和撑杆。
东西准备齐全后,她悄悄扒开帐子往外偷看,看外面除了两个站岗的哨兵,再无一人。
她大摇大摆走了出去,沉声告知两名哨兵,说墨文烈醉酒头疼,让他们速去整些醒酒汤,再找名军医过来。
两名哨兵,相互对视一眼,却并未有太多怀疑,毕竟,墨文烈没有在军中宣布冷如霜是钦犯一事,而所有兵士看到的,都是她天天与大帅同吃同睡假相。
两名兵士分头行事,匆匆走开。
冷如霜快速绑好滑板,迅速地滑向远方。
她在营帐之间的宽道上急速滑行,快得就象一道白色闪电,有几个出帐方便的兵士,还以为是醉酒眼睛发花。
“截住她”只到一声熟悉的怒吼突然从身后传出,她才遭遇一队巡逻兵士的拦阻。
但因她速度太快,那些巡逻兵只来得及高喊停下,她已成功窜入了一望无际的荒漠。
她顾不上感觉一下自由的愉悦,只是弓着腰用尽全身的气力向前滑去。
“冷如霜…..”怒吼划破长空,迅速向她接近,那是墨文烈狂虐的怒吼。
她滑得更急更快,衣袂被风吹得鼓起老高,披肩的长发,随风狂肆乱舞,远远望去,就象临风而至的仙灵。
然而,身后那个高大的身影,却越追越近……
冷如霜只听风声,已知墨文烈就要追到身边,哀叹在心中连连闪起,老天啊,就不能再帮如霜一次吗?
“去死吧,贱奴,你可知,墨文极已求父皇,将你赐给他做永生的宫奴,你这种死性不改的东西,就只配给人做宫奴,抓到你,本王会连夜将你送回墨都,从此,是死是活,再与本王无关”墨文烈阴冷的怒喝,在空寂的旷野回荡。
只震得冷如霜魂飞魄散,如果真如他所言,那她还有活路吗?那个变态的魔鬼将会怎么折磨她呢?
冷如霜猛地在原地打了个转,停下脚步,盯着快速冲过来的身影,一下拨出靴中的利刃,指着自己的胸口,大声吼道“墨文烈,我恨你,我恨你夺去我的贞洁,夺去我的情感,更恨你践踏我的灵魂,我死也不会,再落入你们姓墨人的手里”
话音一落,毫不留情,一刀便扎入自己的肺腑,失去意识前,她好象听到一声痛澈心菲的嘶吼“不…不要…..”
然后….便一下人事不醒。
等她再次清清楚楚地看清眼前一切时,屋外已是风和日丽,花红柳绿的夏季。
她竟然昏睡了半年之久吗?
窗前轻轻摇曳的枝条,窗台几盆盛开的淡雅小花,使她有些迷茫,她不是在军营吗?怎会在这间飘浮淡淡熏香的屋子?
随着记忆的翻转,她猛然记起最后一幕,心,突然坠入无底深渊,难道,她已被送回了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