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熟的不是爱情
有位哲人说,人这一生20岁之前成长的是身体,30岁成长的是情感,50岁之后成长的是智慧。这显然是慢节奏下的生活规律,恰如其分,循规蹈矩,不逾越界限,一切都按照轨迹运行,不偏不倚,是一种平平淡淡的理想化的生活模式。同时也是快节奏生活下的稀罕物,乱世俗尘欲火中留存的舍利子,正如资本主义世界下独一无二的不为金钱所奴役的Diogenes。有人或许会说陶渊明也是这样一类人物,但是他们可能忘记了“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翁依然会为了挣钱买酒喝重新从茅庐出山。有人或许又会请出一辈子不是在读书和写作,就是在革命斗争的伟大历史人物卡尔·马克思。但是不要忘记,要是没有恩格斯数十年持续的资助,这位除了写作赚取稿费外便再无任何赚钱能力的伟人,可能在用尽父母亲去世后留下的遗产后,便开始借钱和筹钱过日子。读过史书的人都知道,马克思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被几个钱币搞得窘迫不已。正如他自己所调侃的那样,“或许我出版《资本论》所得的稿费还没有我抽去的雪茄的价钱多”。而只有这个叫Diogenes的老兄,是真的勇士。吃得了残羹冷炙,住得了瓦罐小屋,还看不起亚历山大。
快速的生活方式下,冷静是一颗躺在无数沙粒间的珍珠。如今的人大都喜欢跟大潮,古典的生活尽管如诗词般优雅而唯美,但也注定不是雅俗共赏的大众化消费品,而只是逐渐跟不上潮流的文艺青年和儒雅人士所喜欢的风格。于是乎一种哥特式的罗曼蒂克风浪席卷,年轻人的性别认知和思想的发育呈现出一种年轻化幼稚化的倾向。一个东西或一种观念之所以成为浪潮,显然有它的诱因和受众。一种风潮蔚然成风,一种理念方兴未艾必然不是无中生有,自然是有理有据、理所应当的。有人把它归结为新文化运动对西方文明的盲目引进,有人把它归咎为群体观念不加判断或冲动判断下的产物,也有人把它怪罪给改革开放后别有用心的商人的运作。还有人,或者说更多的人从未思考过为什么,只是处在这样的一种风潮之中,甚至处于一种狂热地追逐之中。他们是体验者,是引领者,是盲从者。风浪或者说潮流的力量是个人无法阻挡的,在如此大势的风浪的扫荡式撕扯之下,那些原始的传统被清扫一空,历史被永远改写,古老和传统成为永远留在记忆之中束之高阁古董。
这种风潮中有一种所谓恋爱自由的思想在人群中大受欢迎。这种为了反对封建的、违背人性的古代婚姻的现代化观念原本是人类进步的产物。但是由于缺乏理智的思考和验证便早已像没有控制的炸弹一样弥散在人潮之中,当人们意识到某些潜在的、甚至已经凸显出来的问题的存在时,已经为时过晚了。渴望浪漫的心智不合时宜的影响到了青少年,他们自然成为这种风潮的参与者,于是乎过早的尝了爱情的懵懂与苦涩。有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有人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确认过眼神,找到对的人,早早尝到爱情的滋味;而有的人,被伤害,被抛弃,被背叛,过早的被抛开,从而开始孤独的流浪。再不轻易将内心想法示人,像被贝壳包裹住的遍体鳞伤的河蚌,在不轻易将自己脆弱表露给外人看,用冷漠与坚强装饰,外表竭力隐藏。我们渴望爱情,又害怕被爱情所伤,这是人之常情。而当我们肆无忌惮地盲目地去追逐一种并不是广义上所称的爱情,甚至只是一种无知的冲动情绪的产物时,我们往往容易受困于其中,这也是一个国家,一个社会,一个家庭的成员对于早恋如此敏感的原因之一。我曾经听到过关于爱情的三观最正的一句话是,爱情在什么时候出现和生发都是可以允许的,但是重要的是那些追逐爱情的人能否处理好爱情和生活的关系。爱情的真谛不同人有不同人的阐释和理解,但大多逃不开一个,即学着在爱自己的同时,分出一份心去爱另一个人。
那些畸形的、不理智的早早生发的爱情,亦或者没有理解就盲目试探的爱情,说到底就是青春年少热血冲头,凭着一股脑的热血冲动和勇敢的混合,去求一个一时的痛快和畅意,而这样的结果往往是在一个本不该过早承担的、生命下一阶段的东西需要提前承受,而且这样的痛苦还会伴随人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以余生的苦果偿还早年的因。从而陷入一个你越来越深,想自救却无可自拔,无倾诉之地的境界。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早熟的代价是过早的衰败,此类例证如揠苗助长,如王朝过快崛起的根基不稳等不胜枚举。而当那些不理智的冲动过去,回首人生,骤然发现从当初轨迹中挣脱出来意欲拯救世界的梦想并不现实,现实教会我们的只有苟且求全,没有诗和远方,只有哭着往前,没有退一步海阔天空。早熟的后果还不止于此。当你把时光和精力投入到一件并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助力的事情上,到头来你会发现万物生长的节气,只有你自己被众人遗弃在了后面。万物腾越,只剩下你自己独自凋零。而那时的绝望和无助是苦涩的,那时的人生是挣扎的。最贴切的一句话就是,最绝望的选择不是如何选择,而是根本就没有选择。而我们是幸运的,因为很多选择我们自己能够做决定。是看着自己独自青春,还是选择暗自凋零,至少在年轻或者不算行将就木的年纪,我们还有得选。一个被遗弃的人的苦涩是不会得到丝毫的体谅和可怜的,正如一个人在歧路陨落之后我们永远都会觉得他所获的一切好像都是咎由自取一般。这样的人生不免惨淡,而事实上,这样的人比比皆是。青春,不应该似昙花一现,片刻闪烁之后就没有了。那种绚丽的过早的绽放的后果必然是剩下的漫长生命都是一片暗淡,看不到曙光,只有叹惋作为为偿付,只有悔恨才能永恒。
都说爱情是冲动的产物。万千人海,谁都是那茫茫的一粒沙尘,不经意之间在风向的吹拂之下,不免与其他或大或小的沙粒相遇。有的磨合过后向同一个方向携手共进,这被称为缘分;有的在片刻碰撞之后再次扎入人海,消失不见,我们称之为邂逅;有的沙粒就从来没有遇到过,更不必谈之后的故事。潜移默化之中,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因为一个某个巧合,可能是偶然,可能是工作,遇见了彼此。也不排除其他任何的一个可能的遇见的理由,或许是一个人心中小鹿乱撞,或许是两个人相互对上眼,义无反顾地爱上,或胡搅蛮缠式的朝夕相处,成就了爱情。当然,两情相悦的双向奔赴是珍贵的,但是更多的情感是单向的一厢情愿,有人成功地在一起,有人从未在一起,有人在一起之后分开了,有人在一起之后反而更加难以割舍开了。《左耳》里有一句很年轻范的台词:“爱对了是爱情,爱错的是青春”,不错,寻不到两个人去确认过眼神,更不必谈相守白头。冲动的青春爱恋无非是当时借酒壮胆,说不清加了多少看热闹群众的怂恿,主人公不知所云地往那一跪,一束鲜花送上,看似浪漫。可是其中的滋味又有多少人知道呢。所以说浪漫的爱情谁都想要拥有,而最终让人妥协的爱情却往往是年轻的罗曼蒂克人嗤之以鼻的理智。这样的爱不能说不好,因为起码它是基于生计和未来的长久规划,虽然理智的爱情往往意味着没有一场浪漫温馨的恋爱或者轰轰烈烈的仪式。可是人生不是天天守着一朵玫瑰花就可以不用吃饭的,再美的梦醒来之后还是会面临严峻的、不容辩驳的现实。面对现实,浪漫理想的完美幻想全都被一瞬间冲散,取而代之的是丑陋虚伪的不得已和一如既往的单调乏味。成年人都知道,爱情只是满足需求的,而只有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天天憧憬,天天做梦,还不愿醒来,冷水泼不醒,棒子打不散。
每个人都渴望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有人爱过有人恋过。而有人只是把心中的那一份感情小心翼翼的埋在心里,希望随着时间的消逝能够渐渐淡忘。有人维持着这样一种关系:我喜欢你,却要装作风平浪静,看见你哭便同你一起伤感,看见你笑便为你开心。
实用主义在爱情里大行其道,说不上是罗曼蒂克的消亡,只能说人们认得清现实,拎得清轻重;而浪漫主义的瑰丽和缥缈在没有能力经营好自己的年轻人面前,多了几分忘乎所以,少了几分长远思考。这两种爱情并不是我们所欢迎的爱情,虽然这样说并不讨人喜欢。正如之前所说的,理智的爱情是能够在爱自己和爱别人之间找到一个平衡,一个让玫瑰鲜花和柴米油盐相互调剂的平衡,一个让罗曼蒂克和踏实安稳一起行进的平衡,一个双向奔赴和共携白头的平衡。
如果说哪一天连这样的爱情都看不到了的话,人类高于动物的情感可能便没有了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