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菲士很意外的表现了他的器量与宽容,不但没有把我们从皇宫赶出去,还依然待我们如上宾,出去有卫兵跟着,在房里有侍女伺候着,比在自己家还舒服。只是他自己连同爱西丝都没再在我面前出现过。
同时很难见到的还有阿骜。他随着我渐渐好起来便越来越少出现在我面前。皇宫不是我们家那个方寸之地,他要有心躲着我,只怕我花一年也不一定能找得到他,而且我大概也没有什么信心可以像以前那样坦然的面对他,也就懒得去找,所以跳尼罗河的计划也就因而暂时搁下来了。
过了几天,我便能活动自如,在房间里便呆不住了,从早到晚的往外跑。坦尼还是那样一言不发不远不近的跟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要挟法老和女王,在埃及王宫里作威作福,他这个近卫队长还不得不整天跟着,我想他大概恨不得喝我的血吃我的肉。
无所谓,反正这里恨我的人多了,不差他一个。
那天我一不小心晃悠到正殿那边去,爬上一根大柱子,坐在上面看风景,冷不丁瞅到一个人,害我差点从柱子上栽下来。
那男人正由一个士兵引着,沿长长的石阶走向正殿。身材修长匀称,是很普通的埃及军官的打扮,可是那晒成棕色的皮肤,浅金色的短发,嘴角自信的笑容,还有那双眼,左边的瞳仁是墨一般的漆黑,右边的,却是一种极诡异的金色。
那分明是《天是红河岸》里的拉姆塞斯。
我好不容易抱紧那石柱稳住自己的身体,怔怔地看着他走进正殿,惊得合不上嘴。
怎么会在这里看到拉姆塞斯?虽然他也是埃及人,可是怎么会在曼菲士是法老的时代看到拉姆塞斯?
惊吓过后,转念一想,既然达也能和英雄打棒球,琉璃仙会追杀生丸,乱马能去御村家喝茶,大概曼菲士大战卡尔的场景也不是不可能出现吧。
我做了个深呼吸,按不住狂热的心跳,我还以为在这里除了曼菲士那笨蛋看不到别的帅哥了,没想到竟然能看到拉姆塞斯,也就是说,也有希望看到卡尔王子和塞那沙王子吧?
从柱子上滑下来,我就向正殿那边跑。
坦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拽住我:“陛下正在和大臣们议事,你不能过去。”
“我又不吵他,只悄悄地看看。”
“不行。我们的国家机密怎么可能让你过去偷听?”
我叹了口气,转过来看着他:“喂,你想打架是吧?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你现在松手,我就不跟你计较,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行。”
我一拳就挥过去,他伸手来挡,我撤拳,一膝盖撞上他的小腹,他捂着肚子就蹲下去了。我翻了个白眼,就这点本事还跟我装一副死也不让你过去的样子,随便补了一脚就往正殿那边跑去。
门口有士兵把守着,我悄悄绕到后面,找了个窗户凑过去看。
拉姆塞斯正跪在地上呈词:“这次西台爆发瘟疫,老国王去世,新王即位,三皇子和六皇子争夺储君之位,国家动荡不安,正是绝好的机会……”
我怔了一下,埃及要打西台?难道真会出现曼菲士大战卡尔的场景?
正要再凑近一点的时候,有人从后面抓住我的肩,我也没多想,抓着那只手就是一个过肩摔,后面的人像麻袋一样被扔出去后我才看清是坦尼,他还真是不死心。
坦尼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刚要说话,里面曼菲士叫了声:“谁在那里?”
紧接着拉姆塞斯就豹一般敏捷地从窗口跃了出来,我只不过一眨眼,他的剑已架上我的脖子。
我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向他微笑:“哟,拉姆塞斯,你好啊。”
拉姆塞斯怔了一下,上下打量我,像是在思考他几时认识过我的样子。
“是你啊?”曼菲士走到窗前来,皱了眉,“什么事?”
“没什么。”我笑,瞟了拉姆塞斯一眼,“我只是过来看看他。”
曼菲士的目光在我们之间游移:“你们认识?”
拉姆塞斯摇头:“不认识。”
“嗯,第一次见面。”我屈指在他的剑上弹了一下,“这见面礼真不错。”
“这位是拉姆塞斯,我国驻西台帝国的武官。这是欧阳桀,是……”曼菲士停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介绍,于是我接下去,“是有两张面孔的毒蛇。”
曼菲士沉下脸来,也不说话,但是拉姆塞斯像忍俊不禁,笑了声,收回架在我颈上的剑,弯腰行了一礼:“真荣幸能见到你,尊贵的小姐。”
我笑:“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拉姆塞斯,你们议完事,我可以去找你么?”
拉姆塞斯又怔了一下,曼菲士已转身向自己在大厅正中的坐位走去,他也转身仍从窗子翻进去,跨在窗台上的时候,上半身俯过来,在我耳边轻笑道:“有些话,要留给男人来说呀,小姐。等我一会,我很快会去找你的。”然后便翻过去,继续去汇报西台的情况。
我多看了一眼,便转身走开,坦尼还是不紧不慢的跟着。
我回过头去笑:“你整天这样跟着我,是保护还是监视?”
他揉着自己的摔疼的肩:“你需要我这样的人保护?”
“那么你以为我想做坏事的时候你阻止得了?”
他闭着嘴,一副很戒备的样子看着我。
我卟的笑出声来:“呀,你还真是可爱。今天真是很抱歉,我也不想打你的。痛吧?要不要我帮你揉揉,推拿我可是很专业的哦。”
他刷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看我的样子真的像看一条蛇,看来这些家伙都被曼菲士的想法同化了。
“不要拉倒。”我笑一声,四下里看了看,想着在哪里等比较好。然后听到坦尼低低的说了句,“你真该再叫毒蛇咬一口。”
我转过去看着他,“你在诅咒我吗?”
他又退了一步,不说话。
我指向那边有躺椅的凉亭:“我过去睡觉,你大可以趁机放几条毒蛇来,看它们咬不咬我。”
坦尼咬牙切齿的站在那里,而我走去睡觉。
太阳很好,风很好,空气也很好。总之,是个很舒服的下午。我躺在凉亭里假寐,一方面是没什么睡意,另一方面也着实怕什么人趁机再放条蛇出来。
那男人的脚步就像猫科动物一般轻巧,悄悄地走到我身边,在那躺椅上坐下,向我俯下身来,我便在这时睁开眼,笑了笑,“有没有人说你真的很像猫?拉姆塞斯?”
有着异色双瞳的武官也笑了笑:“抱歉,让你久等了。因为要找到你这里,实在要花不少时间。好像你的名声并不太好呢,每个被我问到的人都一副避闪不及的态度,还一连叮嘱我要小心。”他执起我的手来,放在自己唇上亲吻,“来,告诉我,对于像你这样美丽迷人的小姐,我应该小心什么?”
我努力的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真可怕,他们那样说我吗?对于一个从遥远的故乡被强行带来这人生地不熟的没开化的国家的可怜女孩子,他们怎么能那么狠心的在背后中伤我?”
“哟,”拉姆塞斯笑了声,“你把刀架在爱西丝女王的脖子上的时候,你喂爱西丝女王吃毒药的时候,你把曼菲士王打出黑眼圈的时候,你指着王的鼻子大骂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人家会怎么评价你?背井离乡的可怜女孩?”
我笑:“啊,在这么短时间内能打听得这么清楚,真厉害。”
拉姆塞斯道:“我还没有回来就已经知道,只是没想到一回来就能见到你。”
“哟,那可真是消息灵通啊,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我只是不知道,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他凑近来,挑起一边的眉毛问。
“我也不知道,像你这样的驻外武官,为什么会对皇宫里发生的小事都了如指掌?你到底是为什么赶回来的?只是为了汇报军情?那没必要亲自回来吧——”
他忽的捂住我的嘴,将我按在椅上,凑近我轻轻道:“你知道的好像也不少呢,小姐。”
他张嘴,轻轻咬了咬我的鼻尖,“来,乖女孩,悄悄的告诉我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扳开他的手,先做了几个深呼吸,斜瞟着他,控诉。“你几乎捂死我。”
“抱歉,我只是一时太吃惊。”他先怔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轻啄了一下我的唇。
他近得几乎贴上我的脸,我的右眼望进一片漆黑的夜色,左眼望进一片金色的朝阳。我伸手抚上他的脸,轻轻的叹息,“你的眼睛里写了字。”
“哦,什么?”
“左眼写着‘野’,右眼写着‘心’。”
他又怔住,看了我很久,然后收拾了戏谑的表情,正色道:“你的眼睛好像能看到很特别的东西呢。”
啊,那是因为先前看过漫画的原因。我几乎等于半个先知呀。
他握住我的手:“你愿意帮我吗?”
“不帮。”我笑,淡淡道:“我只是个过客,最多一年,就要回去的。我什么多余的事也不想惹。”
他眼中的神色微微一黯:“那为什么要找我?”
“啊,因为你长得比较帅啊,我在这皇宫里闷得要死,想找人说说话——”
我话没说完,嘴已被他的唇舌封住,粗鲁的,掠夺性的一个热吻,他好不容易松开我,在我耳边喘息道:“你觉得我是那种在你这样的女人面前还可以做到只是说说话的男人吗?”
早知道拉姆塞斯是出名的好色,只是没想到他出手会这么快这么直接。我稍微红了一下脸,他在我脸上印下细密的吻,一面轻轻地笑:“你真可爱。”
我吸了口气,伸手将他的身体撑开一点,问,“拉姆塞斯,你真的想要我吗?”
“想。”他笃定地点头,“你的身体,你的头脑,甚至你的心,我都想要。”
“真贪心。”我笑了声,推开他站起来,大叫了一声,“坦尼。”
那个小队长果然不知道从哪里站了出来,我向他伸出手,“你的剑借我用一下。”
“做什么?”他捂紧自己的佩剑,退了一步,戒备地看着我。
拉姆塞斯也站起来,双手抱胸靠在凉亭的柱子上,微微偏起头,等着看我要做什么。
“不要小气嘛,借我一下下又不会怎么样,我又不拿来做坏事。我不会弄坏它的啦。”我走过去,将声音放低到请求的程度。
坦尼抓紧了自己的剑,“不行。”
我板起脸来,嘿嘿笑了声,一面将手指捏得格格作响,“你难道想让我用抢的?”
下一秒,那把剑已被抛到我脚边,我反而怔了一下,“咦?你这是做什么?我还没开始抢啊。”
坦尼又退了一步,“反正你也能抢过去,我干什么要多挨一次打?”
我差点喷出来,翻了个白眼,“那你一早给我不就是了,干嘛要我多费这么多口水?”
“那样的话,有违我自己的心意。”
也就是说,我借的时候给等于向敌人投降,我说要抢的时候给等于被敌人强迫,被迫无奈的情况他比较心安。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他是这种人?还是说被打过一次之后就变成这种人了?我乏力地叹了口气,弯腰捡起那把剑,走向拉姆塞斯。
他已经一点面子都不给的笑得弯下腰去。
我握着剑,剑尖指向他,“拉姆塞斯,拨剑。”
他怔住,不敢相信地看向我,“吓?”
我笑,“我们来比试吧。如果我输的话,我在这里期间就是你的,你想我干什么都行。相反,你输也一样。如何?”
他笑了声,一脸的轻视走向我,张开手,像是想要抱我的样子,“你想成为我的人,大可以用更坦率的方式——”
我的回答是“刷刷刷”的三剑,他一连被我迫退几步,再抬起眼来时,脸上的神色已变成吃惊。
最近我总是在输,输给乱马,输给杀生丸,输给吸血鬼,所以很不甘心,总想找机会赢上一场。当然对方得是个高手,赢坦尼那种人则一点快感也没有。而面前这一个据说骑马射箭剑术都很不错,而且还是个人类,所以我一时手痒就想好好打一场,就算输了也没多大关系,至少还赢了个帅哥。
我仍将剑尖对准他,微笑,“拨剑。”
他也微笑,手握上腰间的剑柄。“那就如你所愿。”
剑与剑互相擦过而迸发的火花,金属特有的声音,刀剑的重量感,锐利刀锋透出的冷洌,交错的身形,肢体的碰撞,回荡在风里的喝叱声。
这是一场苦斗。一直打到太阳偏西也没发出胜负,坦尼一早已看呆在那里。
我握紧手中的剑,喘了口气,听到自己的激烈的心跳声,微微眯起眼看向那边的金发男子,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胸口随着呼吸剧烈的起伏,汗沿着浅棕色的皮肤滑下,有一滴像是从发梢滴到他眼里的样子,他的右眼突然眨了几下。
机会!
我鹰一般掠起,剑挟着雷霆之势凌空向拉姆塞斯斩下。他举剑格住,但仍被我的剑势压得向后滑退半步。
如果是我的话,一格之后,就会闪身,将敌人的剑让过去,然后趁机攻击还在空中毫无防守能力的敌人,但他居然就站在那里,等着我落下来,在地上站稳,然后将自己的剑收起来,长呼了口气,“不打了。我认输。”
“吓?”我愣在那里,“明明还是平手——”
他躺到地上,将自己摆成个大字,一面喘息一面道:“你如果是男人的话,我一早便输了。”
我翻了个白眼,看他那副放松的样子,好像想要跟他再打下去是不太可能了,但这样的结果真是让我有点不甘心。我将剑往地上一扔,愤愤地坐在草地上,这算哪门子的胜利?大男子主义,沙文猪。
他爬过来一点,撑起头看向我,带着他的招牌笑容,“别摆出这样的脸来呀,你可是赢家呐,像我这样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实力有实力的帅哥从今天开始就归你了耶,你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我斜眼看着他,他居然向我抛了个媚眼,我当场便笑喷出来。
拉姆塞斯翻身坐起来,拍拍我的背,“你还是笑的时候比较漂亮。那么,接下来,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沉吟一会,“唔,暂时还不知道。”
“那么,交给我来安排好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我看看几乎要落到地平线那边的夕阳,“天都快黑了。”
“有些地方,一定要晚上去才能看到好东西呐。”他眨眨眼,扯出一抹魅惑的笑容,“要去吗?”
“好。”我站起来,把剑扔还给还在那边呆站着的坦尼,“我要先去洗个澡,你一会到宫门那边等我吧。”
他屈下一条腿,将我的手执到唇边轻轻一吻,“遵命,我的主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想起阿天来了。一想到那只狐狸叫我主人的样子不由得就全身发毛,连忙将手抽出来,跑回自己的房间去准备洗澡。
远远的就看到拉姆塞斯牵着匹马站在那里等,于是一路从石阶上飞奔过去,拉姆塞斯伸手接住我,随手就将扶我到马背上,自己随即跨上来。跟在我后面的坦尼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骏马已绝尘而去。
那种速度让我伸手揪住马鬃,睁大了眼。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骑马呢,甚至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马摸到马,有一种兴奋的感觉涌上来,我禁不住大叫了一声。
拉姆塞斯微笑着,低下头来,轻轻地咬我的耳朵,问:“开心吗?”
“嗯。”我点头。
暮色四合,夜凉如水,有一个英俊的男人带着我策马奔驰在辽阔的大地上,风从耳边呼呼的吹过去,他的声音比风还要温柔,那样轻轻地问,开心吗?是个女人都不会摇头吧?那一刻,我几乎要连自己陷在三千年前的事情,阿骜的事情,全都抛到脑后,就想这样子让他带到天边去都行。
他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托起我的下巴,“那么,是不是该给我一点奖品呢?”
我仰起脸来,在他唇角轻啄了一下,“谢谢。”
“不够。”他笑了声,突然松了缰绳,双手将我抱起来,让我侧坐在马背上,大半个身子歪在他怀里。我惊叫了声,下意识地就伸手抱紧他,“呀,你干什么?”
他抱住我,笑着俯下身来,“这样比较方便我们亲吻。”
“会掉下去的。”
“放心,月亮是匹训练有素的好马。”
“啊,撞到牙齿了……”
“你张开嘴就不会了……”
“唔……”
“闭上眼。”拉姆塞斯伸手捂上我的眼睛,在我耳边轻轻道,“我有东西要让你看。”
他的声音诱惑了我,我乖乖地闭上眼,感觉他将我抱下马来,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然后放下来,“好了,睁眼吧。看看这是怎样美丽的一个国家!”
我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被震慑住。
我们在一个山顶,面对着广阔无垠的大地,尼罗河在我们脚下,玉带般蜿蜒,星光在河面上宛转流动,再远一点,是城市的灯火,遥遥的与星光相映。
我不由得叹了声,第一次觉得语言和文字都是那么乏力的东西,在这样的大自然面前,所有的描述都难及其万一。
拉姆塞斯对着那片大地张开了双臂,声音里有一种由衷的自豪与渴望,“这是我的国家!”
我转头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像变了一个人,所有嬉闹玩笑的表情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出发来的光芒,那是一种王者的风神。
他接着说:“可是这样美丽的国家,并不强大。”
我笑了声:“兵强马壮的,怎么算不上强大?”
“所谓的强大的国家,并不能以军队的情况来衡量,也不能以皇室的奢华,贵族的权势来衡量,只有所有的人民,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农夫、商人、工匠甚至包括奴隶都能丰衣足食安居乐业,那样的国家,才是真正强大的。”
我暗叹了声,心想,你是在说共产主义吗?
“可是,看看眼下埃及的权力中心,昏庸老迈的先王,年少无知狂妄自大的法老,心胸狭窄目光短浅的女王,贪财好色卑鄙无耻的神官……他们怎么可能会建设出什么强大的国家?”他的眼里有一种坚定的热忱,“我想要这片土地,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埃及的王!我会让埃及成为最强大的国家!”
必须承认,那一刻,我被他感动了。
他转过来看了我一眼:“我在西台的时候,认识了西台的三皇子,那是个得天独厚的男人,不但人才出众,而且出身还很高贵,毫无疑问,他甚至并不需要花太多心思,下一任西台国王的位子已是他的囊中之物,更可恨的是,他得到了我原本以为这世上不会存在的那种有王者器量的女人。我很妒嫉。”
他握住我的手,左黑右金的眸子发着光:“但是上天让我遇到你。”
我还沉在那种感动中,一时没反应过来,于是他握紧我的手继续道:“处乱不惊,胆大心细,目光敏锐,出手果断,剑术高明,而且——”他笑了声,“心狠手辣。就这一点来说,你说不定比夕梨更适合我。”
我被他一连串的夸赞搞得飘飘然,傻傻的追问:“你怎么知道?”
“我说过我回来之前就知道你的事吧,几乎每个细节我都打听得很清楚,得出以上的结论并不难吧。”他笑,“而且我和卡尔王子的情况不一样,我想得到这国家,只能用抢的,总会有要用非常手段的时候,太仁慈说不定反而会束手束脚。”
我回过神来,也笑了声:“我说过我不会插手这些事吧?”
他抓着我的手,将我拉近他:“我刚刚也说过,国家也好,女人也好,凡是我看上的东西,我都会抢过来!”
我啧啧嘴:“我没记错的话,下午的比试,好像是某人先认输的哦。”
他本想低头亲我的动作停在半空,整个人都像是僵了一下。
于是我稍微踮起脚,在他唇畔亲了一下:“会让埃及成为最强大的国家的拉姆塞斯大人难道想赖账?”
他静了一下,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早知道下午就算打到死,也一定要赢你啊。”
我拍拍他的肩:“你就算没有我,也会成为很好的王的。”
他一怔,看向我。我迎着他的目光,微笑:“我相信。”
他又静了一会,然后也笑起来,执起我的手,轻轻一吻:“多谢你。我会努力的!”
那天我们在山顶上相拥而坐,七拉八扯的聊了很多,一直到看过比夜色更瑰丽的日出,拉姆塞斯才将我送回皇宫。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匆匆洗浴,倒头便睡。一直睡到中午侍女叫我起来吃饭。
正睡眼惺忪的一面打呵欠,一面拿勺子搅拌面前的汤时,坦尼进来说拉姆塞斯求见。我吩咐叫他进来,结果他一走进来就看到我用手掩着嘴大打呵欠的样子,“卟”的就笑了。
我翻了个白眼:“笑什么?吃过没?没有就一起吃吧。”
他凑过来,用很暧昧的声音咬着我的耳朵道:“看到你这样子,是个男人都不会想吃饭,只会想吃你。”
“想吃拳头吗?”我斜睨着他,一脚踢过去。
他避开,笑道:“不逗你了,我是来辞行的。”
“耶?”我睁大眼看着他,一下子睡意全消,“你要回西台?”
“嗯,曼菲士王说会考虑我带回的情报,要我先回任上去。我想西台现在的局面,我如果消失太久,他们说不定会起疑心也不一定——”
他话没说完我已跳起来,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带我去。”
他吓了一跳:“你这是?”
我很雀跃的望着他:“我想跟你一起去西台,你带我去吧?”
他怔了下,然后就惊喜地叫了声,扑过来,用力抱紧我:“你回心转意了?想跟我在一起吗?想——”
我挣了一下没能挣开,于是很郁闷的一个耳光甩过去:“放开我。”
他捂着被打的脸,莫明其妙地盯着我:“你还真是喜怒无常。”
我板着脸:“我只是想去西台而已,而你刚好是合适的导游。如此而已,和什么回心转意,和你在一起完全没关系。”
拉姆塞斯头上有具像化的一大滴汗流下来,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改变主意决定嫁给我了呢。”
“去。”我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起程?”
“曼菲士王的旨意是即刻。”
“哦?”我笑,“说不定这少年法老也没你想得那么白痴。他不想把你这野心勃勃的家伙留在身边太久。”
“啊,也许。”他也笑了笑,“说不定,他只是不想把一个可能会成为情敌的家伙留在这里太久。”
我叹口气:“他迷恋的是凯罗尔。”
“可是我听说那女孩已失踪很久了。”
“说不定马上就会出现了。”我说,“你等我一下,我去跟阿骜说一声,我跟你一起去西台。”
我跑出房间,他则在我原本的位置上坐下来,吃我没吃完的午餐。
阿骜这小子躲我躲得非常彻底,我几乎要发动所有的我能发动的人才找到他,他躲在一个放满书简的地方发呆。
我走过去,敲敲他面前刻满文字的石板。他受惊般抬起头:“啊,姐姐啊?”
“你在干嘛?”我又敲了那石板一下,问,“你几时会认古埃及的文字了?”
“啊,没什么。”他慌乱的站起来,“姐姐你有事吗?”
“耶?没事不能找你吗?”
“不,也不是——”他的声音小下去,抬眼飞快的瞟了我一眼,不再往下说。
心头有种很莫明的伤感掠过,我咳了声,故作轻快道:“不过,我今天倒真有事。我想去西台转转,你去不去?”
“西台?”
“啊,埃及的某个邻国。”我历史地理都学得不太好,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这样含含糊糊的带过去,“拉姆塞斯今天出发,我想跟他一起走。”
“拉姆塞斯?”
“嗯,埃及的一个武官。”
阿骜像是想了几秒钟:“我记得埃及有个很出名的法老也是叫这个。”
我笑,“或者就是那个人吧。”
他沉吟了一会,然后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抬头向我笑了一下:“那你去吧,如果有那样杰出的人在一起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怔了一下:“你不去吗?”
“不去了。”他微笑,“姐姐你玩得开心点。”
我又怔了一下,这样子的阿骜,温和,有礼,淡漠而疏离。
心莫明的揪了一下,我转身离开,连再见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