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儿?
吵闹中的三个女儿一见婆婆倒地,吓坏了,谁也顾不上吵了,慌慌张张的跑上前去,齐齐的蹲下,喊着:“妈,怎么了,怎么了?妈……醒醒……醒醒……”
突然发生的意外,我也一时蒙啦,一愣之间,也立刻和木森一起跑了过去。
木森抱住母亲不住的喊:“妈,妈,怎么啦……快醒醒,醒醒……”
我也着急的说:“快,木森,掐人中试试!我去请医生。”边说边就要出去。
这时,木灵生气的抬头,口气生硬的对我嚷道:“叫什么医生?去请神婆兰英,妈不是病,是中邪了!都是让你气的……”
我莫名其妙一头雾水,愣愣的站着,不知道那个是神婆兰英……
“我去吧!别指望她了……”三姐赶快跑了出去。
于是,一团慌乱中,不一会儿,三姐很快请来了神婆兰英。
只见兰英推开众人,煞有介事的来到婆婆身边,口中念念有词,又拜拜眼睛,掐掐人中,之后,用一根汗针扎扎手指,又安排点燃三炷香,对着空中虔诚的一拜,二拜,再拜……
这是干什么呢?我也是糊涂了!
不过,奇迹很快出现了。只见婆婆竟然慢慢缓过神来,但是她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睁开眼之后,奇怪的问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
大过年的婆婆中邪晕倒,而且是因为新娶的媳妇……新闻呀!于是,这件事情,在小乡村很快就不胫而走。
神鬼之说的道家思想,在这里真可谓深入民心。我这几天出的门来,明显感觉到了乡民们的指指点点。
我无法解释,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只能无视。也期待着好戏唱三天之后的结束。
但是,有点麻烦的是,已经出嫁几年的四姐把娘家当家住,平常带着孩子几乎是不走的,何况是春节,更是如同自己的家一般长期留住。尤其是她对我婆婆大正月中邪这件事,更是添油加醋的刻意宣传……
那么,如此这般,婆婆中邪这场好戏就真的不能只是唱三天了……
于是,在这个农闲时候的大正月里,我烦恼又窝心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无聊的过着。
在林家这种厚重的礼教氛围里,林家规矩大,日常吃饭,头一碗是必须给爷爷的,而且只要爷爷不动筷子,谁也不能吃饭。当然谁也不敢先吃。爷爷有饭了,动筷子了,就该轮到客人身份的四姐和四姐的孩子吃饭了。然后是木森和公公,我和婆婆要在最后。
且不说在木森的家庭里,除了有权威,能够发号施令的爷爷,更有备受宠爱,可以肆意妄为的小虎子,他可以吃啥有啥,怎么闹都行,被除了爷爷之外的一家人惯的什么似得。而我作为新娶的外地媳妇,不太懂得本地和林家的规矩,也没有那么多的理儿可计较。更没有这种卑微等候的习惯性培养,常常记不住,很多时候是盛上饭之后,没等大家先动筷子,自己就该吃吃去了。我是怎么也学不成婆婆那样子,也不会像婆婆一样吃不吃饭都坐在那里等着收拾餐桌。
这样的我,婆婆视我为没规矩,四姐视为没教养。而婆婆更觉得她这个长辈,有责任调教好我,有责任给我做出表率。于是,她常常在吃饭过程中,在我没离开之前,会时刻提醒我,可欣,给爷爷盛饭,可欣,给木森盛饭,可欣,给你爸盛饭,可欣,给你姐盛饭,可欣给小虎子加个菜……
婆婆在以此种方式教育我做人,显示家风的同时,也释放着自己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夙愿。
不仅如此,还因为爷爷爱挑食,脾气暴躁,婆婆常常指导我,一切要以爷爷的口味为主,凡是爷爷爱吃的,不得吃,凡是爷爷挑剔的,都要重做……还不忘提醒我记得和她一起收拾餐桌,刷锅洗碗……婆婆做的这些都是她自己当媳妇时被调教过的,自然也要传承下去。
其实,刷锅洗碗倒也难不倒我,不算什么大事。只是让我感觉不爽的是常常被人不断提醒,不断教导,往往这一件事还没做完,屁股还没做热,就被安排了下一件事儿……
如此这般的被使来唤去,我感觉自己哪里是他们娶来的媳妇,整个就是一被捡来的使唤丫头,这不仅让自小就没有这种习惯的我很是心烦,而郁闷纠结。
我不希望别人过多的干涉我,当然我也不去干涉别人的生活,我有我的原则,我希望大家能保持应该有的界限,不要彼此入侵,可是,在这种环境下,我很难如愿。
不管我心里再怎么有疙瘩,毕竟是一家人了,规矩也好,家风也罢,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一切都还一如既往,依然要在同一个饭桌上吃饭,依然要在同一个屋檐下出出进进,依然要抬头不见低头见,依然要被不断指点指点……
乱麻般的生活,步步揪心,直到有一天我又因为琐事和木灵开战,才有了一点发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