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图宫
这座曾为凯尔宫廷的历史遗迹见证了这世界太多的变迁,历史所构成的河渠在它面前缓缓地流淌,它像是目睹了一切的老人伫立河边,静默无言,如果把它所有的历程编汇成书,那一定是一本伟大的著作。在它的后面无知蒙昧而艰难的时代刚刚结束,在它的前面,人类的黄金岁月正徐徐展开。
而今它作为埋藏着王朝时代的历史博物馆,本该在如此宁静而深邃的夜空下沉沉地睡去,却在灯火通明中见证着新的历史篇章,一部埋藏在所有历史下的鸿篇巨作。
曾为加冕贵勋而如今变成签订了无数合约从而影响了世界历程的会议厅前,身穿正装的人们无言地端坐在巨大的圆桌边,他们大多是带着高礼帽的垂垂老矣的长者,身穿古典的燕尾服,胸前口袋里塞有白色亚麻的方巾,保持着上世纪的端庄与优雅。而他们身后,是临时搭建起的旁听席,那里多半年也过花甲,身旁陪坐的都是家族中颇有建树而得以列席的后辈。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着,好像是雕刻出的石像端坐了一个世纪。穹顶上雍容华贵的壁画,那天国的远征,在殿堂里气氛凝滞出的寂静而威严的低压风暴前,这些金粉之饰显得那么的苍白而脆弱。偶尔的声响,是黑西装的保镖拉上沉重的落地窗帘,隔绝了庭院里整齐停靠的豪车和郊外宁静的夜色。
亢长的开门声响起,一路从万象厅传到会议厅。这是今夜撒图宫唯一的路,其间相隔的数十道木门未曾设有繁琐的密码、指纹等验证方法,只是每到门里外都配有两名手持乌兹冲锋枪的守卫把守,今夜就算凯尔执政官来了,也不会有一道门为他打开。谈起凯尔执政官,今天他本该带着他的外交官在撒图宫会见外国友邦,因为这群老家伙的缘故,他已经被安排到波弟尔古堡内与外国元首们数壁炉玩去了。
会议厅的门终于缓缓打开,清脆的脚步踏响华贵的地砖,率先走入会议厅的是路蒙琪老贵族格林·特纳,老格林在贵族圈中以出奇的自负闻名,又以出乎意料的遁隐销声匿迹。有人说他在10年前就默默地死去了,而如今这复活的鬼魂依旧孤傲地扫视了那些共同患难于动荡时代而后又在和平的赞歌下分道扬镳的老家伙们,静静地在圆桌边坐下,接受着他人的致意。
其后相随的凯尔贵勋并没有落座圆桌,而是小心翼翼地坐上了旁听席,他的家族还不足以支持他与这些存活了几个世纪的老家族比肩。他作为本土的贵族极其失礼的迟到了,因为本该坐上这个位子的父亲在路上遭到了暗杀,或许凶手仍在逍遥法外,可作为长子的他只能依服家族的元老,在卫兵的护送下匆匆赶来。
一遍又一遍亢长的开门声无从止歇,代表家各自族的贵族匆匆赶到,整装待发地就像迎入那个已然消逝的老旧时代。出席人或许来自凯尔、波切诺丽、路蒙琪、汉诺森、塔尔,但无疑他们齐聚在这里将是一股改变世界的意志。
……
黑色的轿车奔驰在凯尔首都香巴拉的郊外,一旦远离时尚都市香巴拉就在乘客的要求下开入了连司机都道不出名字的小道,车程也不时由柏油马路切入铺满古砖的颠簸小路,好在人烟稀少,司机可以在肆意狂飙的同时放声高歌。
车载音乐时时切换着,司机也从搔首弄姿的200磅的怪兽切换成了压低嗓音的郁闷大叔,看着他满脸络腮胡和自带呼啦圈的酒桶腰,瓦伦很难相信他是一个纯种的凯尔人。瓦伦默默地看着窗外飞逝的胡杨,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做错了什么,才让他在千万体面又浪漫的凯尔人里挑到了这么一个国宝,要知道他唱歌加rap都他妈快半个小时了!
“嘿!你们听说过香巴拉大街吗?那可是整个香巴拉最漂亮的地方,水晶门桥、电影公司还有涂抹金粉的女人,谁会不喜欢呢?”司机的言下之意是,你们为什么他妈不走那条路,我车胎都他妈快被磨爆了。
瓦伦实在有些受不了了,“嘿!图提,你听着……”
“额……图尼!”司机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OK!图尼。”瓦伦深吸了一口气,他内心忍不住爆粗口,fuck!哪个凯尔人会取这名字,“我不知道你热情来源于何处,我只知道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完成,既然我付了你双倍的车钱你就要好好地完成我给你的任务,我希望你能尽快把我们送到目的地,这样你也还有时间去喝一杯,不是吗?而在此之前我需要好好地思考一下,我相信你你能给我一个提供思考的环境,对吗?”
“嗯,当然!”瞬间屏息凝神的图尼一脸认真的目视前方,点点他那硕大的多毛脑袋。
“很好!”瓦伦呼着气转头。
寂静维持了五秒!
图尼弱弱地说:“其实我……”
“Shut up!”瓦伦努力抑制自己冲着那张肥脸来上一拳的冲动!
“嗯嗯嗯……”抿嘴的图尼忙不迭地点头答应着。
图尼透过车窗上的后视镜看了眼后座一言不发的男人,那个男人西装革履很是端庄地将自己的白发隐藏在礼帽下,图尼目测他这个老绅士得有七十多了,这让他不由得调低了车载音响的音量。他又小心翼翼地扫了眼瓦伦这个干练的中年人,随后端正了目光。
图尼隐藏的很好,他想自己知道了一切。如果两个男人一路拉扯地狂奔又迫不及待地打了辆车准备跑到荒郊野外去,他们还能想干什么!?
图尼忍不住又看了眼将西装随意叠在腿上的瓦伦,那西装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撑得变了形,匆匆一瞥他就随即收回冒昧的目光,他自认为是良好的教养叫他闭了嘴。他更不会在思想上侵犯到后座的那位老绅士去猜测那绝不正常的攻受关系,不过他想他们应该来自路蒙琪,因为那地方从不缺少古道热肠的绅士。
侧身的瓦伦没能看到图尼意味深长的眼神,也没能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把藏衣服下的东西抵在他脑门上。
瓦伦懒得理睬自娱自乐的图尼,侧身用着图尼听不懂的塔尔语对着身后的老人说道,“主教,凯尔派遣的专车距离我们还有十分钟的路程,但我觉得我们最好先驶入政府控制的安全区域,毕竟那些人实在太疯狂了!”
“嗯!但我想我们得快点”卡培尔主教提醒道,“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