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结束家教课程后很快坐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这份家教她很满意，学生家长对她的要求不高，报酬也还过得去，更主要的是离学校不远，20分钟的车程。关心习惯坐在最后一排，颠簸的感觉让她昏昏欲睡。她稍稍开了点窗，冷风袭面而来，瞬间清醒了不少。想起下午贝则宁说的话，她还真的能猜到贝则宁在哪里。但是，她不会去。不主动，就不会患得患失。
快到站时，关心走到后门，按了下车铃。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一个包裹严实的小姑娘，看了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下一站是N大的北门站，据他所知，那附近有几个工地在建，一个小姑娘，总归有点不安全。
“姑娘，这么晚了，下车注意安全。”
关心转头道谢。
下车后，她看到了那个依靠着公交车站牌吞云吐雾的贝则宁。明明才18岁的年纪，在昏暗的路灯下，居然有几分沧桑。
他站在这里多久了？
每停下一辆公交车，贝则宁都会抬头确认一下。三个小时后，他见到了他要等的人。
关心看着他将手中的半支烟灭掉，丢进垃圾桶，他一步步走向自己，顺便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披在了自己身上。
“走吧。”
去哪里？
“又不会将你卖了。”
……
贝则宁拉过关心垂在身侧已经握成拳的左手，将它掰开，转而握紧。
“手这么冰，不会多穿点吗？”
手这么冰，不会多穿点吗？这话，他曾经说过，那么凑巧，也是12月12日。关心思绪有些飘远，跟着贝则宁漫无目的的走着。
L市的冬天没有大风，升上初中的关心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晒太阳。暖洋洋的，却也没能让她温暖一些。她记得早上出门的时候，妈妈简单交代了一下，他们带着妹妹出去旅游了。关心很认真地看着说话的妈妈，可是直到最后，妈妈也没有觉得她的做法有什么不妥。照理来说，这么多年下来，她已经习惯了才对，可是，想多了，总归还是有点心酸，视线就模糊了。
这是贝则宁转校的第一个冬天，L市的冬天跟Q市差得太多，他已经感冒好几天了。由于感冒药的作用，他刚刚的历史课上睡着了，所以下课后被老师带到办公室教育了十分钟。回来的路上，看到了走廊上那个要哭不哭的女同学。他很快认出来了，这是半年前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
“喜欢篮球？”
贝则宁在她身侧站定，顺着关心的视线望去。
关心侧目，她自然是记得这个妈妈漂亮得一塌糊涂的阿则的。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关心有点出神，她的脑海里蹦出一个词，肤若凝脂。
小学的时候只觉得男同学都是很讨人厌的，动不动就欺负自己，初中后，身边还是小学时的那群同学。随后传来的咳嗽声让关心恍然大悟。原来是感冒了。
“语文怎么学的？”
“啊？”
“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想一个词出来。”
难道她刚刚已经说出来了？看着他，虽然语气有点严肃，但是嘴角的弧度没有收起来。应该是没有生气。
“不喜欢。”
关心想不到新的词来形容，想起了方才他问的问题，回答道。
贝则宁显示一愣，随即想到她可能是在说篮球。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上来搭话，也不嫌尴尬，就这么站在一旁，不再着急找话题。
突然有几个黑影奔过来，等关心明白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来不及退让。看吧，十几岁的男孩子，跟几岁的男孩子一样不可理喻。吵闹起来，从来不会顾及周围。
贝则宁拉了把身边的人，结果自己来不及避开，被刚刚追逐嬉闹的两个男孩子撞得有些眼花。
“小心。”
他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声说。重新站定后，看到了她有些担忧的神情。
“手这么冰，不会多穿点吗？”
关心因为这句话，想到自己的手还被拉着，赶紧甩开了。
“是你在发烧。”她才不冷呢。
话音刚落，脖子上多了条围巾，上面还有余温。关心被吓到了，她抬头，看到他一脸坦然。
这个转校生，到底知不知道，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情，很容易被人误解的。
贝则宁无所谓的耸耸肩，刚才他无意间碰到她冰冷的手，临时起意而已。而他不知道，他的这个临时起意，让他们的人生不再是两条平行线。
滴滴滴的刷卡声拉回了关心的思绪，她发现自己在学校正北面的小区门口。
“我宿舍十点门禁。”
贝则宁自然听出她的言下之意。
“关心，你现在上的是大学。”
“所以？”
“所以，不用有门禁。”
关心还想争辩什么，又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从下午开始，她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拒绝，但都被她放弃了。现在，都站在人家家门口了，她又开始矫情。
家门口，家门口，对了，他曾经给她寄过一个包裹，里面是一把钥匙。还说，家里有鱼，需要定期换水。那钥匙被她放在宿舍抽屉最角落里……
贝则宁看着关心思考的样子，似乎觉得她皱眉的样子很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