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忙着织布换些铜钱,趁着机会,我偷偷跑出了家门,在村子里跑了半天才猛然想起,呀,还不知道木府在哪里呢。
我卷起略长的裤管,更起劲地往田里跑去。“哥哥!木府在哪里呀。”
哥哥正在除草,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听见他大喊:“傻丫头,村里面最好看的房子就是木府。”
这一来一去已经费了不少时间,等我找到最好看的房子,太阳已经偏西了。夫子讲课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是特别清楚,我努力想靠近一点,不料打翻了一堆叠起来盆。霎时间哐当哐当乱响,我害怕极了,要是被娘知道非得被打死不可。
我手忙脚乱地把那些盆叠起来,还是发现有一两只破损了,这下坏了,句子没学到,反而得赔钱。
我刚想跑,却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慌乱下躲在一旁的土堆后面。来人比我高了几个头,皱着眉头检查那些破损的厉害的盆。本以为他要走了,却直接走过来拉住我的胳膊,硬生生地拽了出去。
单薄的裤子被磨了一个洞,丝丝血珠渗了出来,疼的我直嚷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打破你的东西,我只是想听教书先生讲课,放过我吧……”
那人一点不理会,抓着我的头发往一边摔,一边骂一边对着我拳打脚踢:“晦气的东西,弄坏了这东西你赔的起吗,穷小子读什么书,滚回家种地去!”
手臂传来清晰的痛感,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恨意,捏紧拳头,拖着满是乌青的腿,一瘸一拐地回家去了。
为了不让娘发现,我特地把裤腿往下拉了拉,溜回了房间,装作在睡觉的样子。好在娘没顾上我,一门心思扑在那些布上。
哥哥自然是看出来了,叹了口气,叫我下次不能再去了。
听说要建造的宫殿越来越多了,连腿脚不便的爹爹也被拉去干活了,家里仿佛失去了主心骨,没了生气。娘只能日日夜夜织布绣花,换些银钱糊口。
哥哥靠着好收成攒了一些小钱,请了好几个看起来衣冠楚楚的人来我们家做客,大声谈论着当今世道云云。那些钱财来得不容易,去得却很快。哥哥连田里都不去了,做起了经商生意。
我不知道哥哥要做什么,娘好像知道,娘熬坏了眼睛,把攒下来的钱都给了哥哥。直到我渐渐长大才知道,哥哥是在笼络人心,他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想带着一帮人起义。
我正是热血沸腾的年纪,缠着哥哥要和他一起,却被他呵斥回来,女孩子家家的别瞎掺和。
其实我恨这个世界很久了,从被木府的家仆轰出来开始,爹爹的绝望,娘亲的悲痛,都深深刻在了我心里,为什么我生来就得过苦日子,而那些上位者却整日荣华富贵,轻易决定我们的命。
我没本事跟着哥哥,给他参谋,但我也耳濡目染地知道了女人独有的本领,一个计划就在心中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