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云在苍穹逃窜,山涧却静得可怕。
朱灵儿静静的望着满眼如痴如醉的少年,思绪万千。
少年静静地看着朱灵儿,就像欣赏仅存的遗世孤品,沉醉其中。
突然,自朱灵儿身后一丝丝的杀气袭来,随着“沙沙沙”的声音越来越近,杀气越来越凌厉,空气都似已凝结。
少年不舍的回过神来,看着自朱灵儿身后方向缓缓走来一个穿着一袭黑袍,左手拿着一把黑色剑鞘的剑,脸色黑的就像黑炭的老人。
老人徐徐向少年走去,凌厉的眼神盯着少年,就像在苍鹰盯着必死的猎物一样。
经过朱灵儿的身边的时候,她首次表现出大家闺秀的女儿态,叫了一声“巫伯”,老人没有回应,却用嘶哑的声音对着少年问道:“你是自裁,还是要我动手?”
看着走来的老人,少年收起了慵懒的态度,对着老人摇了摇头头道“我既不打算自裁,也不想和你动手。”
“你很自信?”
“这和自不自信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既未劫色,又未杀人,为什么要自裁。”少年微笑着说道,“杀人总得要一个理由吧。”
老人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看见了我家小姐的脸?”
“是的。”
“印象怎样?”
“普天之下,恐怕仅此一人,令人难忘。”少年想了想道。
“难忘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记得很清楚?”
“清楚得不得了。”
“记得很清楚,又终生难忘,是不是就会忍不住讲给你的亲朋好友听?”
“亲朋好友确实喜欢听我讲故事,因为我的故事绝大多数都来源真实。”
“他们听了你的故事,是不是也会给他们的亲朋好友讲故事。”
少年想了想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老人继续追问道:“你知道什么叫秘密?”
“秘密就是不为外人所知的意思。”
“如果秘密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它是不是就不叫秘密。”
“说的一点没错。”
“那怎么样才能防止秘密被发现?”
“要么把它销毁,要么把它藏起来。”
“如果藏起来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你说这个人会被怎么样?”
“要么被放掉,要么被杀掉。”
“我不可能放掉你,那你现在是不是可以死了?”老人在少年停留的树下两丈的距离停了下来,慢慢的从漆黑的剑鞘中,拔出一把漆黑的剑。
无风,却似寒风呼啸,冰冷刺骨,无声,却胜鬼门大开,厉鬼哭嚎。
“难道看了你家小姐的面容就必须死?”少年苦笑,叹息着说道,“孤芳自赏,岂不无趣的很。”
“别人我不管,但是我家小姐的面容外人绝对看不得,而看到小姐真相的人,我只相信死人才不会说出去。”
少年笑着问道:“难道就不能有其他的方式?”
老人没有回答,看着手中的剑,喃喃道:“此剑名为‘墨玉’,重九斤九两九钱,传闻为万年寒潭孕育的黑玉所制,通体漆黑如墨,入手极寒,虽为玉石,却坚比陨铁,喜嗜人血,至今已不知道多少英雄豪杰成为剑下之魂,能够死在‘墨玉’之下,你也应该感到荣幸了。”
老人以一种很少见的起势,剑指少年,沉声道:“希望你在接下来十三式‘墨玉’剑法之下,还可以笑得出来。”
看着老人的起势,少年立马变得神情严肃起来,虽然与武林中叫的出名的人交手不算多,但是对敌的武林高手却不少,甚至绝大多数都是退隐江湖的用剑名宿。
老人的剑和剑法少年没见过,更没听过,但是没见过的往往最难缠,没有听过的才最可怕。
“墨玉”明显没有开锋,大道至简,重剑无锋!江湖上愿意练习重剑的人本身就少,除了身体条件外,更是对毅力、心性、恒心、耐心、决心的巨大考验。
百仞为山,千仞成势。像老人身未动,就已势若千军,达到这种境界的就凤毛麟角了。
少年总结,遇到凤毛麟角的高手,如果不是一定要分胜负,决生死,最好应对方法就是有多快跑多快,有多远溜多远。
从老人出现的那一刻,少年除了把自己调整到巅峰状态,就在不停的寻找机会。
老人剑指如一,气贯长虹,直击少年。
即将杀到的时候,少年仍面不改色,不动如山,还对着老人笑了笑,少年绝对不是站着等死的人,老人生疑,为防有变,收回两成功力,没有全力施为,仍旧势若千钧。
少年等的就是这一刻,赌的就是老人生疑,不会全力施为,而自己全力以赴,剑走偏锋。
少年不退反进,再次施展诡异的身法躲过老人凌厉的一剑,同时身如鬼魅越过老人,向其身后的朱灵儿掠去......
有时候面对危机的时候,一味被动跟着形势走,一步退,步步退,反而会把自己逼上绝路,反其道而行之,也许会绝处逢生。
朱灵儿觉得今天开心极了,好像今天差点被调戏,被喷口水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且感觉这样的事情越多越好,并且越有趣越新鲜越诡异才好。
当巫伯出现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根本不用再浪费精力和力气与少年斗智斗勇,她需要把所有的精力和力气全部用在三只死去的“兔子”身上,特别是她早就看上了那只胖“兔子”身上大大的,沉甸甸的包袱。
朱灵儿确实把三只“兔子”摸的很干净,摆在她面前是一封信、一张古药方、几味常见药草、一个老头子的画像、一沓银票和上千两的白银、一根铲、一把刀、一把剑、六只靴子、一些瓶瓶罐罐......
朱灵儿首先看的是那一封信,看完之后她还理了理思路:这三只“兔子”是一个小寨子的二当家、三当家和四当家,自称“彭三狼”。此次是受大当家指派去参加一个赏宝大会,用银票和白银买得千年林芝后,请画像上叫“孙大夫”的杏林圣手回山寨给寨主夫人治疗屁股上的胎记。
朱灵儿感觉很满意,除了战利品,还对自己的推理判断也是莫名的兴奋,兴奋得感觉自己像百灵鸟,忍不住要舒喉歌唱了。
她感觉今天就是她多年来最开心的一天。所以她把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重新打包,打得很结实,很仔细,也很投入,生怕给漏掉什么东西似的。然后准备看看这个给人与世无争,慵慵懒懒,眼睛含笑,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的少年是不是会给她更大的惊喜。
一阵风过,少年已站在朱灵儿的背后,用狭长包裹一端轻轻抵在她的命门穴上。然后听到少年用那种慵懒的口吻,笑着说道:“看来你不但是个‘弱女子’,还是一个‘女强盗’。”
朱灵儿非但没有害怕,还大骂道:“放屁,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是强盗了!”
眼珠子一转,继续说道:“我只不过碰巧看到地上有些无主之物,荒废可惜,就顺手捡了起来,看看那些可以再利用而已。”
少年道:“我看你顺手捡的不少,包打的很仔细也很结实,看来你是发了大财哦?”
朱灵儿得意道:“确实不少.......”
话未说完,朱灵儿突然转身,抱紧包袱,就像护食的老虎,警惕地盯着少年问道:“你想干什么?”
朱灵儿转身的那一刻,少年心神失守,不得不感叹,绝世佳人英雄墓,红尘恐惊眼前人。
少年感叹之余,好笑朱灵儿现在居然还一门心思在身外之物,不由打趣道:“难道你不知道无主之物,见者有份的道理?”
“什么无主之物,见者有份,你没看到这些东西在我的手上,我就是它们的主人,哪儿来的无主!”朱灵儿狡辩道。
“呵呵,那你这个主人可不可以护送我一程?”
“我为什么要护送你一程?”朱灵儿疑惑道,“咦,你不是在打架嘛,怎么有空跟我聊天?我巫伯呢?”
......
少年无奈的笑了笑,却用只有老人听得懂的意思说道:“既然你不愿意送我一程,那我就只能独自一个人离开了,你说是不是,巫伯?”
丈许之外,巫伯的脸更黑了。
听到少年说要离开,朱灵儿心中居然莫名不舍,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好像自己对这个少年一点都不了解,急忙问道:“你是谁?到哪里去?我们还......”
“小姐,我们也该回去了!”巫伯打断了朱灵儿,用只有少年才听得懂的意思沉声道:“江湖说大确实很大,说小其实也很小,说不定明天我们又相见了!”
既然大家心知肚明的做了君子约定,少年直接忽略了巫伯的威胁,转身离去。
山岚越来越浓,少年的身影却越来越淡,直至被完全吞没......
但是却从山岚中传来少年打趣的声音。
“我叫莫星辰,听说有个地方宝贝很多,且很多都是无主之物,要不要一起去看一看,哈哈哈......”
声音渐渐消散殆尽。
朱灵儿恨的咬牙切齿。
巫伯的脸黑的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