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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投荒万死鬓毛斑,生出瞿塘滟滪关。
未到江南先一笑,岳阳楼上对君山。
满川风雨独凭栏,绾结湘娥十二鬟。
可惜不当湖水面,银山堆里看青山。
那一年,我还在上小学,五年级还是六年级我记不清楚了。我带着妈妈的期待从内蒙出发,在北京和爸爸分开,独自一个人乘着火车到了岳阳。我记得下车的时候,是夜里3点。我找了一家离车站最近的车站旅馆住了一晚。那时候不需要身份证就可以住宿的,交了钱就可以有房间过夜。那时我的个子又高老早就超过了一米六,在这个女孩子个子都不高的南方城市里似乎没人发现我的年龄其实是不够的。或者说人们忙碌着自己的生活,谁会去在意一个陌生的小姑娘为什么一个人去奔赴一个陌生的城市呢?有时候我在想那个异常早熟的我究竟经历了什么,我说不清楚,可能无非也就是无止境的漂泊吧。我的前半生都是在路上不停地行走着,所以无论去到哪里我都不曾害怕,只觉得这无非就是一场旅行罢了,也可以说是初生牛犊的一种孤勇罢。而真正让我恐惧的反而是成年后日复一日的安居乐业的生活。
休息了半晚,次日我便风风火火地坐着摩托去了早有耳闻的岳阳楼。那时的我,少年不识愁滋味,没有范仲淹忧国忧民的情怀,也体会不到他后天下乐而乐的深沉,却傻傻的感觉到有一种萧索的滋味在心头萦绕,这个地方和范仲淹所写的完全一致,萧索,古板,巍峨,孤独。然而,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令我无法久待却又不甘心就此回头。正在我挣扎在是去是留的时候,我发现了美丽的君山-——若说岳阳楼是一个方正的书生,那么君山则是一位衣带飘飘的仙君,隔着烟波浩渺的八百里洞庭,我遥遥望见了他苍翠的霞衣,缥缈且令人无法琢磨,引得无数人想要走近一窥庐山真颜。
所以,我决定去见见他,反正一个人的旅行容许我任性妄为。
第一次我坐着轮渡,飘飘摇摇的在那么浩渺的水面行走;第一次我看到了神奇的半亚热带的树木山川,红色的土壤。双脚敷一落地,缥缈的君山银针的馨香顿时就夺去了我的三魂六魄。除了不停的行走与探索,我几乎忘记了一切,仿若爱丽丝掉入了的仙境,这里只有我!君山寥落得几无人迹,一味地热血行走最终险些令我迷失山野找不到归路。幸而我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而去,不曾回头,也就发现了另外一条回宾馆的路。
虽是草草的别过武汉长江大桥,虽是盘缠不够没去成苏杭上海,我这一路却奇遇不断,见识了许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风土人情,也开启了属于我自己一人的人生的第一场任性的旅程。当时的我似乎全不知尘世险恶与危险,也很幸运我一路浑浑噩噩竟也安全无恙毫发无伤。
许多人肯定很惊讶,为什么我的母亲敢于将一个小女孩独自一人送上如此遥远的旅程?我自己为人母之后每每想到此事仍有疑惑,莫非家里经济实在困窘,如糖果屋中的父亲一般借此将我送走,让我自生自灭?这根刺一直深深地扎在我的心中,每每提及都是生疼。很多年过去了,在母亲在世时我一直不曾察觉这根刺的存在;母亲走后,想问也无从找到答案了。此后经年,我一直不敢轻易去触碰这长在心里的刺,只有悄悄掩埋。
后来的后来,某一年某一日,我看到了一部名为冈仁波齐的电影,我忽然懂了当时母亲的选择。我深知母亲和父亲都是如冈仁波齐中的朝拜者一般的人物,他们有着无比坚定的信仰。在信徒的眼中,一次跋山涉水的朝圣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是值得的,死在途中也是幸福的。我只能感叹,信徒的心真是坚如钢铁,但并不再怎么伤心。我只是无法成为如他们一般的信徒罢了。
那次诡异的旅程里,我至今仍记得很多:我遇到了拍mtv的杨洪基;见到了南下要债的民工;北漂的投机青年;北大中文系美女在车站与男友依依不舍的道别;那些参见而过的陌生人都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中,容颜鲜活,从不曾褪色。那是这形形色色的世间第一次那么真实淋漓的呈现在我的眼前,一切看着那么远又却是那么近在眼前。
还记得在从石首去往桃花源的途中,我经历了人生第一次车祸。我睁着眼看到无数碎裂的玻璃向我扑来,迎着阳光闪烁着华美的光华,让我忘却了躲闪。然而幸运之神终究还是眷顾我的,我竟然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毫发无伤。似乎就是这一次又一次的有惊无险让我对这个花花世界心生出无限的向往与憧憬,助长了我嚣张的气焰,此后数年,我那第一次独自远行的一切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应该去奔赴每一场向死而生的旅行。
此后的数年,我都一直莫名的钟爱旅行,许都是此次旅行留下的美好与疼痛的延续。也许某一天的某一时刻,我也终会死在路上,一如当年他们所期待的样子。可惜至今仍是天堂人满,地狱打烊,所以我留在人间。
上期答案:普陀山,下一次您将和我去哪里?猜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