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只想尽快离开这倒霉地方,听了李老四的话,他目光迫切望向闫拓,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响。
闫拓上前一把将老汉嘴里的抹布扯了出来。
老汉连连呼哧,自觉畅快无比,心中大慰,赶忙解释:“哎呀老板儿,俺真滴没有宝石啊!俺不骗你!要不是俺老娘病了急着用钱,俺也不能偷了那王老二的宝贝来卖啊!
两位老板儿大发慈悲、发发善心放了俺,俺还得回去照顾俺滴老娘嘞!呃……这镜子你说多少就多少,只要你们放了俺!”
他一双老眼可怜巴巴望着闫拓,只盼着他能大发慈悲放了自己。至于说铜镜能给多少就多少,那也只是说说而已,他自知此时面前二人能放了自己便是谢天谢地。
闫拓盯着老汉眼睛,见他眼神不闪不避,判断他此时并未说谎,但那王老二如何得到铜镜,有没有宝石,却要弄清楚才好!
于是沉声问道:“王老二怎么得到的铜镜你可知晓?”
“知道知道,俺都说,俺都说出来……”
……
原来这老汉名为沈旺财,与王老二乃是同村。一个月前两人一同到工地上打工。王老二在用炸药炸隧道时捡到了这面铜镜,便拿给沈旺财看,说是个值钱的宝贝,能值十来万。之后铜镜被王老二带回了家中。
沈旺财家中老母病重急用钱,四处借了个遍也没借到,便偷摸的潜回村里将王老二藏于家中的铜镜给偷了出来……
“那王老二现在人在何处?”
“在俺们工地上,俺们工地就在门头沟,离潭柘寺不远。”
李老四问道:“门头沟潭柘寺哪个工地上?是不是开隧道那个?”
“是嘞是嘞,就是那个。”
“你们工头叫什么?”
“叫陈三儿!”
“嗨——就在我的工地上啊!”李老四掏出手机,“拓爷,我给陈三儿打个电话?”
闫拓点头,知道李老四有一家建筑公司,而且规模很大。
陈三儿是李老四手下工头,两人一通电话,得知此时王老二正在工地上干活。
挂掉电话,李老四道:“拓爷,咱这会儿过去找那王老二?”
“稍等一会儿!”
闫拓面向沈旺财,“刚才你可说偷东西是因为家中老母病重急着用钱?”
听得此话,沈旺财遂望向闫拓。当他那两只老眼对上闫拓那双正义凛然的星眸时,他感觉心中的希望之火被他点燃了,两只老眼也绽放出了光彩。
“是滴啊!俺这辈子也没偷过东西嘞!俺这老娘病重急用钱,俺这才……俺也是没了法子嘞才……”话到此处,他已唏嘘不已,这也的确是他真情流露。
然而却听闫拓又道:“这铜镜不是你的,我绝不会给你一分钱!”
“啊!”
沈旺财愣住,心中刚刚被点燃的希望小火苗瞬间熄灭,眼中光彩也暗淡下去:果然还是俺想多嘞,还当这老板儿提起俺老娘来是要发善心嘞!俺真是太傻缺嘞!太傻缺嘞!竟对这老板儿还抱有幻想!俺真是……
他满脸沮丧,懊悔不已,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又自怜哀伤。
闫拓想了想,又道:“你与王老二同村长大,想必关系十分亲近,不然王老二也不会得了铜镜就拿给你看。一会儿我带你去找那王老二,你若能帮我弄清楚他究竟有没有宝石……我便借给你钱为你母亲治病,且事后不必急着还我,你看怎样?”
听闫拓这么一说,沈旺财脸上又浮现出喜色,“真的?老板儿,你……没有骗俺?”
他已经多次领教过闫拓的“变脸”,有些犹豫起来。
闫拓则是缓缓点头,心中却也是颇为感慨……
这太平盛世,不知有多少人过着如面前沈旺财这般生活、遭遇过他这般境遇,又有多少人过得还不如他。
芸芸众生自有其存在的道理,若有一个牵挂着你、保护着你、呵护着你的人,你便是这天底下最幸福之人!一定要好好珍惜,莫等到即将要失去的时候,你才幡然醒悟,之后再后悔莫及!
见闫拓点头给了自己肯定答复,沈旺财登时激动得难以自持,两只老眼热忱的盯着闫拓,好似闫拓就是他的救世主、活菩萨。
“老板儿,俺谢谢你,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嘞!俺也替俺那病重滴……”
“停!”闫拓又板起脸来,“先别高兴的太早了,你要跟我去弄清楚那王老二有没有宝石才是关键!”
“一定一定!俺一定帮老板儿弄清楚这事儿,俺和王老二关系好着嘞,王老二有啥都给俺看滴,不会瞒着俺……”
沈旺财还在呼哧絮叨着,闫拓示意李老四给他解开绳子。
绳子解开后,沈旺财便从红木椅子上滑了下来,旋即他“扑通”一声,对着闫拓就跪拜下去。
“老板儿,俺谢谢你啊!你真是活菩萨啊!俺先前还错怪你嘞,俺替俺那生病滴老娘谢谢你啊……啊啊……”
他此时真是嚎啕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呼哧,外加一把口水直流,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闫拓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只觉得他此时哭泣蕴含颇多愁苦与无奈,好男儿生活如此不易,自然需要宣泄,哭哭又何妨呢?
他实不乏怜悯之心,故而并不做打扰。
哪知事与愿违,沈旺财忽然向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嘴里呼哧着黑脸就贴了上去。咸的粘的都蹭到了他的裤腿之上,那两颗硕大的黄牙更是跟犁耙似的在他的脚踝骨上,一遍一遍的犁起地来。
“俺老娘也谢谢你啊!呃……老板儿,你可真是个大……呃……呃……”
“大猪蹄子吗?”一旁没心没肺的李老四心中偷着乐。
闫拓一个猝不及防之下被沈旺财抱住了小腿,待他反应过来为时已晚,沈旺财的大黑脸已经贴在了他的小腿和脚踝骨上。他感觉自己的脚踝骨好似正被一条狗连啃带舔允吸着,麻痒难耐,蚀骨销魂,他终于承受不住,大声叫道:“老四,快去把我的大铁棒拿来!”
言罢,剑眉竖起,一双虎目瞪视着沈旺财,森冷的话语从他牙缝中挤了出来:“我要给这老狗剔剔牙!”
“好嘞!”李老四从不嫌事儿大,晃着膀子就奔向墙角去摸铁棒。
如此情形,沈旺财哪里还不明白将要发生什么?
他赶忙将脸和牙从闫拓的裤腿、脚踝骨上拿开。嘴里不住呼哧,鼻孔中“嗯哼”,那似狗似鬼的大脑袋连连向闫拓点头示好,摆出一副顺从无比乖巧模样,之后自然而然地匍匐在闫拓脚下。
他这一系列讨好举动皆是出于他的下意识所为,他自己恍然未觉其中不妥之处,却令闫拓怔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