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的坐在房梁上,俩人悠闲的卷了一支烟。抽完烟,运来用腰带把自己绑在房梁的立柱上,折腾一夜了,该睡一会儿了。他的举动提醒了大奎,大奎也模仿着他把自己绑好,然后舒坦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大奎刚进入睡眠状态,大铁门突然咣啷啷的被打开了。被惊醒的大奎急赤白脸开口骂道:“混账王八羔子,有你们这么糟践人的吗,刚才叫你们不理,现在老子刚想消停你们又来搅和老子的觉。你们他妈到底想怎么地?”
进来的是两个一高一矮的年轻警察,俩人手里都拿着东西,一进门时俩人还在纳闷,这屋里怎么没人呢,大奎的叫骂让他俩看到了新鲜景,矮个子不急不恼放下东西冲大奎一竖大拇指:“好家伙,上房吧了。行,有一套。”
高个的放下东西看了看四周:“这屋也是够缺德的,不上房吧还真没地方坐。一会儿给他俩送个凳子来。”
大奎没理俩警察又闭上眼睛。
“二位是因为反满抗日进来的吧?”高个子仰着头问运来。
运来不卑不亢的点了点头:“二位老总有什么指教?”
“没有没有,我俩只是敬佩二位,特意给二位送些吃的。”说着他俩把带来的东西就地展开,同时高个子还客气着,“这五更半夜的也不太好找东西,二位可别嫌弃。”
他们带来的东西是苏联面包和香肠,而且还有一个开了口的大玻璃瓶子。
东西到展开后,俩人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临锁门时,矮个子探进头来嘱咐着:“二位最好抓点紧,咱们可说上路就上路。”说完咣啷一声关上了铁门。
他俩说完走了,大奎一激灵没了睡意,他瞪着眼睛问运来:“这俩王八蛋的话你听见了?”
运来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我是问你听明白没?”大奎焦急的补充到。
“听明白了,这是咱俩的断头饭。”运来幽幽的说着。
“凭什么,”大奎一着急挣断了腰带由房梁上掉了下来。落了地他仰着头冲运来叫着,“******,就凭老子打了日本人?”
运来解开腰带也落到地上:“这事你问我不等于问门框子吗,”他看了看地上的物品,拿起一根香肠闻了闻,随后狠狠的咬了一口说“不管那些,先填饱肚子再说。”
就着香肠猛吃了一阵切成了片的面包,俩人开始感觉到口渴,那个一直没碰的大玻璃瓶子直到这时才引起他俩的注意。大奎拿过瓶子直接就来了一大口,一阵憋不住的咳嗽令他把嘴里的食物全吐了出来,他边吧唧着嘴边说:“这是他妈什么东西,怎么又甜又酸还他妈沙嘴?”
运来拿过瓶子喝了一口,他很舒服的咽下后告诉大奎:“这就是以前我跟你说过的‘格瓦斯’。这可是老毛子的东西。”
“老毛子就喝这酒不是酒水不是水的东西?”
“老毛子管这玩意叫汽酒。”
“汽酒。”大奎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句后掂着香肠骂道“我****血奶奶的,这又是酒又是肉,看来咱哥俩是真要上路了。”
“没那么容易。”运来把瓶子一顿,“死,咱也拉他几个垫背的,”
“对,一会儿他们再来人咱就开干。”
朦胧的晨曦由墙上一方带有铁栅栏的窗户透进石头屋。吃饱喝好的大奎和运来正背靠着铁门两边的墙上商量怎样拉人做垫背的时候。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声音来到铁门前,一个人介绍说:“就是这屋。”
另一个声音果敢的说:“那就抓紧,利索点。”
一阵稀里哗啦的落锁声后,小个子警察打开了门,他刚往屋里一探头就被躲在门边的大奎掐着脖子拎了进去。大个子警察忙跟进来,就在他刚要往大奎身边靠近,躲在门后的运来在背后搂住了他的脖子。
大奎捏住小个子脖子正想抡拳猛击他的脸,小个子面带微笑不慌不忙的用左手隔开他大奎的拳,右手在大奎抓他脖子的肘关节一捏,大奎就觉的胳膊一麻没有了抓人的力。
脱离了大奎控制的小个子猴子一样拳脚并用向大奎发起了进攻,大奎运动着自己的粗胳膊大腿同小个子打在了一起。大奎如同老虎出笼步步紧逼,小个子就像林中的猴子上蹿下跳左跳右闪。大奎是得势不得手,小个子是有便宜就上没便宜就躲。
被运来搂住脖子的大个子用肘关节打在了运来的软肋,迫使差了气的运来松开他。摆脱了运来的大个子并没有趁热打铁向运来攻击,他只是站在靠在墙上倒气的运来身边看着大奎和小个子打。他是既不吱声也不帮忙。
一个戴着鸭舌冒披着大棉袄的络腮胡子晃着膀子进了门,一见屋内的情景他饶有兴趣的一叉腰露出腰里的两把盒子炮:“怎么还有这出,不错不错。”
缓过气来的运来觉得事情蹊跷他冲不依不饶的大奎喊道:“大奎,别打了,他们好像不是来杀咱们的。”
大奎气喘吁吁的停下手脚,小个子也头冒热气停下了跳跃。
络腮胡子摸着胡茬子劝着:“别停,打的好好的停下干啥,我还没看够呢。”
小个子擦着脸上的汗冲络腮胡子说:“你有点正事行不,你还想看够,你看他那架势,不等你看够他就得把我撕了。”
络腮胡子哈哈笑了:“这小兄弟的伏虎拳是挺猛,一看就是跟明白人学过,不过你的猴拳今天发挥的也不错。”
络腮胡子的话缓解了大奎的敌意,他冲络腮胡子一抱拳:“敢问老大是哪个绺子?”
“这可让你失望了,”络腮胡子幽默的说,“我不是绺子,我是绥芬河工人游击队队长李燕青,这两位警察兄弟是我的朋友,你俩的事他们都跟我说了,我就是来接你俩的。”
“事不宜迟,抓紧走吧。”高个子催着。
小个子由门外拎进大奎和运来的枪,他把枪递给大奎时说:“哥们,你咋对我下那么重的手,咱们有仇吗?”
大奎不好意思笑了,运来替大奎说:“这事得怪你,你送饭时说让我们快吃,不定什么时候就上路,我们以为要杀我们呢,所以就想拉几个垫背的。”
“真是好悬。”小个子摸着自己的脖子,“要不是我反应快就得让他掐死。”
走在去往游击队驻地的路上,运来把一线天和绥芬大甸子的事及来这的目的给李燕青讲了一遍,李燕青听的是热血沸腾,他豪爽的对运来和大奎说:“放心,到了我的一亩三分地,我不整绝他也扒他一层皮。”
李燕青的工人游击队是由清一色的工人组成,他们有铁路工人林业工人煤矿工人工厂工人。李燕青本身就是个铁路工人。日本人来前他就在铁路上开火车。作为火车司机,他的收入养家糊口绝对没问题。会开火车的人不多,铁路上,上到老板下到站长对他们这些人不仅是哄着,都有些巴结。所有的物质全指望他们来运,谁敢得罪他们。他们那可是好吃好喝的待着,响当当的大洋拿着。
日本人接管车站后,这一切全变了。钱不但给的少了,活却多了,成列成列的满载着木材煤炭的火车天天往海边运。最长时,李燕青连着半个月没下火车。活多钱少,李燕青自然不高兴。李燕青的脾气那是想到哪就干都哪。为了让自己感到满足,他还按老套路去找站长谈工钱。
他的套路很简单,就是把自己想要的钱报给管事的,如果答应一好百好,如果不应,那就猪八戒摔耙子,不伺候。一直以来他这一套很见效。那天他把自己的的想法说完后,那个趾高气扬的日本站长想都没想就告诉他:涨钱休想,如果罢工就按反满抗日论处。
李燕青根本没尿他这一壶。他离开站长办公室径直回了家。进门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宪兵逮到宪兵队。说实话,老虎凳辣椒水他是没尝着。日本兵皮鞭子刚拿到手,他就识时务的服了软。正缺开车人的日本人免了他的皮肉苦却罚了他一个月工钱。无可奈何却又怀恨在心的李燕青,表面上表现的服服帖帖的他暗地里一直寻找着报复的机会。
其实机会对他来说,那叫有多是,他只是觉的不值。今年春,他终于逮住了一次值的机会。
那天他刚把七节木材车皮和五节煤炭车皮挂好,一群警察和皇协军包围了他的车。他趴在机车的窗户正提心吊胆猜想看发生什么事时,全副武装的站长来到他车前:“李桑,挂一个闷罐,我要去牡丹江。”
太君发话谁敢不听,站长领着四个鬼子兵爬进闷罐。
火车爬上绥芬河与绥阳之间的一坐高山,一个实施报复的计划在李燕青的脑袋里形成。火车钻进一个山洞时,李燕青铁着脸拎着一把齐腰高的板子对副驾驶和两个锅炉工说:“车出山洞,你们仨就跳车,老子今天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