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神之战,比两人所要设想的,还要难上千倍万倍。
这整个主神空间,和他们一样强化到顶的轮回者有很多,数之不尽。
但能屠神的,从主神空间建立之初直到现在,都没见一例。
在第十七次屠神之战中,两人逮住一个神猛然进攻。形势极好,因为这个神刚好被他们的强化克制。
李昭《两仪诀》已经圆满,手持唐横刀主攻和遁术。
林艾强化的是一身剑法,平常放在油纸伞里,主守辅控。
数百年的配合下,两人早已是默契到了极致,往往一个微动作和一个微表情,就能让对方受意。
战局逐渐趋于惨烈,但他们这边的优势却越来越大,眼看这个神就要倒下,眼看就有一个人就能脱离这方空间,不再受到这天地之间最为惨痛的灾厄磨难。
可是,就在这短短的一瞬,一股强大的破灭之意传来。
李昭一惊之下,就准备大开刀遁,带着林艾逃跑。
但他这一刀只是挥了出去,两人还没遁入刀气之中,就被那股破灭之意给锁定住了。
时间凝滞,空间停滞,思维被凝固到只能微微转动。
此时的李昭也终于明白,这个神,不是好杀,而是祂的能力还没有完成被他们掌控。
这最后的两个能力,应该是“时间停止”与“自爆”!
下一刻,这个神是怎么样他已经不在乎了,因为他眼睁睁的看着林艾往他身前踏了一步。
一步踏出,她弃剑,双手撑起手中的油纸伞,挡在了两人的身前。
不!!!!!!!
李昭在内心里猛然咆哮道,但是却连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爆炸卷过,油纸伞在她的操控下,用力全力爆发出最后的绝唱,然后变成一把普通的伞。
“输了呢。”
虚弱的林艾被李昭抱在了怀里,他知道,她已经被震碎了全身,内脏骨骼经脉全数碎裂,连他们戒指里的药品都救不活了。
“主神,你让我回去,让我回去啊!”
任务时间还未结束,哪怕强到能撼动神的轮回者,也改变不了这个定死的规则,只能生生的等待着。
“别吼了,傻小子。”
林艾气若游丝的说道,她的手指弹动了一下。
李昭见了,急忙轻轻的抬起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的脸上。
静静的感受着指尖回来的温度,林艾微弱的抽了抽鼻子,轻轻的笑道:“喂,我就要死了,你哭一个给我看看啊。”
李昭听了,脸上的表情要多破碎就有多破碎,数百年不曾哭泣,他甚至已经丧失了哭泣的能力。
他的苦,她都看在眼里,她知道他喜欢将一切的事都埋在心里,好的坏的都是如此。
所以,他笑的越赤诚就越是病态,这累积的负面情绪就越是会将他摧垮。
他之所以没垮,只是因为她还在。
可如今,她却要死了。
她人死了,他的心,怕也是要死了吧!
“喂,李昭,你说你回去之后,会不会在你的那颗地球上找到另一个我。”
“我不要她,我不要她,我只要你。林艾,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怎么办?”李昭痛苦的说道。
他恨自己不够强大,恨自己发下的誓言,更恨自己此时无能到连哭都哭不出来。
“那什么,好看的面孔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如果你回去之后,能遇到平行世界里的我,我就大发慈悲,让你去找她当女朋友好了。你们会有一栋大房子和一条大狗,还会生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至于怎么追,你就把你给我做过的油纸伞,再做一遍给她就好。她肯定会喜欢。”
“我求你了,求你。不要死,不要扔下我,不要,不要啊!”李昭用尽全身的力气,阻止着自己身体的颤抖,生怕对林艾造成了什么影响。
但他的声音,已经开始了哽咽。
“这就对了嘛。”
林艾见了,忽然停滞片刻,调动最后微弱的力量,绽放了一个驱散一切黑暗的笑容。
“要哭哦。”
而后,她的笑容定格于此,李昭的记忆也定格于此。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白光闪过,他的怀里,甚至连她都没有了。
除了顶上的大光球,和手中的油纸伞。
李昭回首望去,一无所有。
于是,他抱着头痛哭起来,将数百年压抑的情绪,全数宣泄了出来。
可是,谁又听得见呢?
再也没有了。
……
一个轮回者从第一天的第一秒踏入主神空间开始计时,他所能在这里存在的时间是一千年少一天。
多过了这个时间,怕是只是一秒钟,都会被主神毫不犹豫的抹杀掉。
这是所有轮回者一代代传下来的事实,因为很多人就亲眼见过。
一千年整的尾数是五十天,从这五十天的第一天开始起,轮回者就会受到来自主神的抗力,他们冥冥中就会明白,他们的存在,连主神都容不下了。
而不知从哪一代开始起,这五十天就被称之为“大道五十”。
缺少的那一天,则叫做“遁去的一”。
世世代代的辈轮回者,拼尽所有在无限世界的神袛身上,赌的就是这么一线。
李昭的周围,自从林艾死去之后,又变成了无尽的黑暗,他宛如一具死尸行走在这片黑暗之中。
直到,主神的抗力传来。
李昭又继续往前走了四十八天,最终在第四十九天,迎来了自己的最终战。
最后的神。
通常来说,最后的一个神袛,显得比较奇怪。
因为在轮回者的共同认知中,祂就是他们自己。
是一个用黑框描绘出自己的造型,而里面填充的全是白色的诡异生物。
随着战斗,祂会不停的吸收轮回者的身体。
直到四肢、躯干、头颅,以及里面的大脑,甚至最终连灵魂都会吸收掉。
而轮回者这时,也就会死去。
最终战么?
来吧。
李昭平平淡淡的看着眼前的神,别说敬畏了,连点多余的表情都奉欠。
他看着祂,或者说,他看着谁,都像在看一具尸体。
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