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
“哇哦——”
“哈哈哈哈哈......”
“猜错了猜错了，老师真蠢。”
“继续继续！”
“啊，错了啊，那好吧，老师继续咯——”
文心匆忙间调转方向，那宽厚还带着老茧的手扶着她不至于让她摔倒。
“小心。”那磁性而又熟悉的声音从她的头顶，耳侧传进来，到了她的胸膛、心房。她肩膀缩了缩，往前继续试探着。
“老师来了哦——绿灯行——”还是那样沉稳而又温和地语气，只是尾音带着几丝无法计量的颤。
文心只是直直地往前摸索，一步一步试探地往前迈步子。
“红灯——停！”
四周安静了。
“好了，同学们，赶快回教室了！怕等会儿下雨了！家长们都已经在那儿等着了，快点快点啊！”向霖的声音蹿了进来，文心心一松。
“啊啊，不要，我们玩完再走吧——”
“黄飞强——快点走咯——”
“哎，爷爷——来了——”
“袁梦快点儿走。”
已经登记完的家长们等着孩子们放学，多是些年迈的老爷爷老奶奶抽着烟杆儿，踩着胶质拖鞋吆喝着。
“哥哥——”
“上去收拾书包，我在楼下等你。”
“嗯嗯！”
孩子们顾不上许多，便跟着往楼上教室跑。
文心自己摘下了红领巾，然而红领巾的后面已经结成了死疙瘩。
“文老师——”
“张欣欣，你跟我一起上去组织放学，今天轮到你了。”
“哦哦好。”张欣欣还没得及将调侃说出口便跟着向霖跑了。
“文心，你不简单哦。”袁臻上前一把将皱着眉解死疙瘩的文心揽住。
“哎呀——”
“不行不行，等我回来再说啊！”袁臻到了点儿，又得往公共厕所去。文心用手指扣着那个死结，企图让红领巾变得张扬一些。
“给我吧。”从身后方走过来的载道低下头看着文心，红润的唇角还冒着汗，眼睛眨巴着盯着那个死疙瘩思索着。
“不用，谢谢。”文心没有抬头，还在琢磨着该如何解开。
“结太死了，我帮你——”
文心几个手指头分工合作，那个被死死缠在一起的结还是丝毫不动。她擦了擦脸，摸了摸额前的碎发，索性用牙齿撕扯着，咸咸的味道在齿间散开，像是海水朝她涌来。
疙瘩解了，死结开了。
文心抬头看着载道，白色的牙齿露在阴云下：“看，这样不也解开了？”
“嗯嗯，其实我也准备靠咬的。”
“是吗？”
“嗯嗯，所以下次让我帮你咬。”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瞥到对方的眼睛又移开了。
“有机会再说吧”文心理了理亚麻色泛黄的马尾辫，抬头对着载道说，“那个，我先走了，还得看放学——”
“小心——”
“啊？”文心下意识地转身回应。
“慢点跑，注意安全。”
“哦。”文心回身，又爬着楼梯上楼去了。
一群老爷爷在廊檐下坐着唠嗑抽烟，老奶奶拿着草帽扇着风，年轻的女人们牵着娃，抱着娃……
“文心。”在那个楼梯拐角处，还有一面镜子一动不动地贴在墙上。载道跑上来叫住了文心。
“哈哈怎么了？”
“我明天就不来送何小亮了。”
“哦，啊？那小亮怎么办？”
“他有奶奶送，你们放心。”
“哦，好吧。”文心脚尖一转又想走了。
“文心，何小亮性格比较内向，不爱说话，这段时间我走了也不放心。”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引导小亮的，多关注他。”文心眼睛亮了亮，眼神直直地看着他，真诚地保证着。
“哈哈，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
“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联系方式啊，我可以时常看看你们的教学情况还有何小亮的状态……”
“啊，这个啊，有！我把我们班主任向霖的联系方式推给你吧！他经常会发送一些我们班的动态——”文心拿出手机翻着向霖的微信。
“手机给我。”
文心愣了一下，将手机放在了那个宽厚有力的手掌里。
“行了。”文心看着载道一下下按着数字，行动迅速地又将手机递给了自己。
“加你就行。”一个个孩子从楼梯口跑了下来，吆喝着放学的喜悦。何小亮一个头背着书包钻得快，一下子跑了下来。文心握着手机，留了句“好吧。”匆匆转身上楼了。那块镜子动了动，文心一步步沿着楼梯走上去，消失在那块明亮的镜子里。而载道拉着何小亮下楼，消失在楼梯拐角的地方。
“哎，终于放学了！”
“是啊，这一天天的，太累了，又热。”
向霖和张欣欣从楼道上下来，向霖用名单扇着风，张欣欣擦了擦汗，将长长的马尾辫撩起来，扇着风。
“走了。”
“你们收拾完了？”
“嗯嗯，走吧，今天的工作结束咯。”
“哎，好热啊，对了，我们还得看他们写的纸条呢！”
“对啊！”
“快走走走——冲呀！”
“袁臻快，看他们写的纸条！”
“来了来了！”
三个女孩儿往办公室冲着，期待着看小朋友的秘密。向霖收拾着电脑包，三个女孩儿凑在一起看着那些纸条。
“哇，好多喜欢手工课，喜欢音乐课……袁老师你行情可以嘛！”
“还有实验课呢。”
“我看看啊，还有体育课，快来看看。”袁臻拉着张欣欣看过来。
“哇，我这里也有唉，把喜欢体育课的拿过来，我要拍个照哈哈，纪念我成为一个老师的幸福。”
“哇，发现一个喜欢语文课的哈哈”袁臻一边整理着，张欣欣和听闻实验课的向霖拍着照片。
“哪里哪里！给我看看！我好可怜啊。”
“喏，给你，是……袁梦的。”
“哇哦——她真的好喜欢语文啊，经常在我这里背书、问问题什么的，我的文学后继有人了啊！”
“哈哈哪有那么严重。”
“你看看你们这么多人喜欢，我就这么一个独苗苗。”
“哎呀，幸福呐——”
“哼，我要好好栽培她哈哈，下一个优秀的国家栋梁。”
“好好好。”袁臻看到什么，又叫起来，“你们看到没有，左希想当一名军人。”
“是吗？我看看我看看。”
“我也要看！”几个女孩儿看着那上面歪歪扭扭的几个字“我想成为一个军人。”
那些部件偏旁，一笔一划简简单单白纸黑字一个梦就构建出来，飞出那张平平的薄纸。
“哇，好多啊，你看这个想成为运动员……”
“谁啊——”
“黄飞强，你们认识吗？”
“就那个高高的个子，黑黑瘦瘦的，他上次拔河比赛还是带头的，刚才我看他手都破皮儿了，还在玩儿哈哈”
“哇对对对，他好跳啊哈哈”
“什么？”
“就是很活泼啦！”
“你们看，还有很多什么明星，还有工人哎，哈哈还有主持人……你看这个，他说语文课好无聊啊——”张欣欣拿起一张张随意的翻看着。
“哎，扎心。”
“没事儿，我的那些课画画，做做手工，唱唱歌，他们当然喜欢了。”
“算了，你们这些还要吗？”
“我不要了，我的都拍照了。”张欣欣收拾这东西回答文心，“向霖都出去了，估计也不要。”
“我不用了，我都拍完了。”
“那行吧，我留着。”文心将那一叠纸张一张张排号，放进电脑包里。
关灯关空调关门四人走了出去。老式空调的嗡嗡声振动着扑灰的黄色斑点，角落的蜘蛛扑簌簌从下往上扒在了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