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冬天,赵四丫就愿感冒,经常请假误课。刚一放寒假,赵四丫就被送到奶奶家。临行前,妈妈在电话里嘱咐小弟,让他给我当“冬训”的老师。“冬训”?还让小弟给我当“老师”?赵四丫打心眼儿里不服比她小两岁的小弟。可他真就把“冬训”当回事了。还拿出小本子写出冬训计划。
“冬训”的第一个项目就是用冷水洗脸。赵四丫实在不情愿,但是还得听小弟弟的。她在家里天天用热水洗脸,还感冒呢。用冷水洗脸、洗头,不感冒才怪呢。
小弟弟先给她做示范。他舀来一瓢带冰碴的水,倒在脸盆里。先把手放在冷水里浸泡,不一会儿就冰红了。这时他才用冷水洗脸,再用冷水洗头。这一切做完后,她见小弟很轻松。
轮到赵四丫就难了。她把手泡在冷水里,感到扎骨的凉,不一会儿就麻木了。赵四丫强忍疼痛,用冷水往脸上撩,当时就冻哆嗦了,更不敢再往脸上撩水了。小弟见状急忙走过来,猛地把她的头按进冷水盆里。一下子把她冰晕了,就像掉进冰窖里的感觉,从头凉到脚,把心都凉透了。赵四丫挣扎着把头从水里拔出来时,整个大脑神经都麻木了。小弟这才让她打香皂洗脸。
用冷水洗完脸,赵四丫就觉得脸上发烧,鼻子里也往出淌清鼻涕。小弟却视而不见,命令道:“走,跟我跑步去!”她强忍着头昏脑涨,跟小弟在学校操场上跑圈儿。小弟在前边领跑,赵四丫在后边跟着。他先小步慢跑,见她还能跟上。既而放快脚步,越跑越急。刚开始赵四丫还觉得头脑发烧,两圈儿下来后,浑身不觉得冷了。五圈儿下来后,她周身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小弟这才带她回家吃早饭。那顿早饭赵四丫吃的特香,接连吃了两碗饭。小弟见她吃得狼吞虎咽,满意地笑了:“人就怕逼呀,一咬牙就挺过来了。”细琢磨小弟的话,还真是那么回事。她打心眼儿里佩服他了。
大约一周后,小弟说:“你帮我洗冷水澡。”见她犹豫,又补充一句:“这是命令!”听到这话,当时就把赵四丫吓傻了。“妈呀,大冷天洗冷水澡,你找死呀?”
小弟才不管那些呢,拎来洗脸盆,又拎来一桶冷水,对赵四丫说:“开始吧!”说着,脱得赤条条的,站在水盆里,等着往他身上浇水。赵四丫舀了一瓢冷水,先往他胳膊腿上浇,再往他后背上浇,最后往他的前胸浇。这时,小弟嚷起来:“从头上往下浇,不过瘾!”赵四丫一咬牙,反正是你让我浇的,感冒可别怨我!这样想着,她劈头盖脸的连浇两瓢带冰碴的冷水。再瞧小弟,冷水从他身上往下流,腾腾地冒热气,他却连喊:“痛快!过瘾!”
一小时后,小弟折腾够了,才擦干身子。又拎了一桶冷水对赵四丫说:“该你浇了!”我的天,没想到小弟对她来这手,当时就吓傻了,想往外溜,门却被他锁上了。小弟见赵四丫胆怯的样子,立刻严肃起来:“你洗不洗?不洗就往你衣服上浇!”赵四丫可知道他的脾气,说出来他就能干出来。只好顺从地脱掉衣服,站在水盆里任小弟发落。没想到他却没像她那么使坏,而是舀一瓢水,慢慢地在她前胸浇,边浇边让她搓前胸。这样浇她也受不了,浑身顿时起鸡皮疙瘩,冷的直哆嗦。小弟见是火候了,一瓢接一瓢地从头上往下倒。赵四丫不停地喊:“别浇了!我挺不住了!”真的,她觉得有一股冷风从心里往出冒,又从头上钻回心里,一直串到脚心。她想,完了,我这五十来斤交给你了。喊也不顶用,索性咬紧牙关,紧闭双眼,一声也不吭了。到这份儿上了,赵四丫豁出去了!没想到小弟却不浇了,笑着夸奖她:“大姐好样的!是女汉子!”
打那以后,赵四丫和小弟隔三岔五地浇冷水澡。也怪,她真就不怕冷了。隔几天不洗冷水澡,就觉得不舒服。小弟却笑了:“你说,人是不是贱皮子?”
小弟满肚子的馊主意。他要和赵四丫睡冰屋,让她尝尝睡冰屋的滋味儿。她一看那冰屋的墙,挂满了冰霜,站一会儿都冻得受不了,还不冻成冰棍呀?说啥也不和他住冰屋。但她犟不过小弟,他有尚方宝剑——妈妈的手令。一到她不服从命令的时候,他就要拿妈妈的手令逼她屈服。赵四丫像泄了气的皮球,只能听之任之了。
晚上,小弟先把两张马皮铺到凉炕上,又搬来两床厚厚的棉被——赵四丫和小弟开始体验冰屋的滋味了。她钻进冰冷的被窝儿,提醒自己尽量别睡。要是睡着了,真的能冻死。小弟却没管那套,钻进被窝儿不久就睡着了。不知不觉,赵四丫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直睡到太阳照屁股的时候,朦胧中觉得有人喊她,是不是幻觉?赵四丫偷偷地掐了一下大腿,觉得挺疼,禁不住激动起来:“天哪,我竟没冻死!”
这时才听清是小弟喊她。用眼睛一瞧,她的被子上铺一层白花花的冰霜。再看小弟的被子也是一层白霜。就在赵四丫惊讶不已的当儿,小弟照她前胸就是一拳,兴高采烈地告诉她:“大姐,你经得住考验了,可以参加我们的冬令营活动了!”赵四丫不解地问:“什么冬令营的活动?”“就是住在冰面上,晚上在冰面上钩鱼。”听小弟这番话,赵四丫倒吸了一口凉气,头摇得像货郎鼓。小弟说:“晚了,我给你报完名了。报名费200元,不去也退不回来了!”听到这话,她无言以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小弟说的冬令营,其实就是村里的小伙伴们的集体冬钓活动。全村一百多个同学分成十二个组,每组八名同学,带上冰镩铁锹和自制的钓竿,带上棉帐篷和矿灯,到松花江进行夜钓。赵四丫和小弟被编到一组,另外六名同学都是小弟一个班的。棉帐篷是家长们租的。
傍晚,十二个组的同学早早来到松花江上安营扎寨。冰面上依次排列十二个帐篷,一片灯火辉煌。他们安顿好后,开始找冰窟窿。小弟指挥,有五个人轮流凿冰,赵四丫和豆芽儿负责豁冰屑。帐篷内摆了一排鹅毛口袋。这些特质的鹅毛口袋分里外层,人钻进口袋里抽紧了袋口的绳子,只露出眼睛鼻子嘴,保温得很。
一小时后,一米多后的冰层凿透了,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池碧绿的池水。冰窟窿有一米见方。8个人分成两伙儿。上半宿一伙儿,下半宿一伙儿。赵四丫和小弟、豆芽儿、二埋汰一伙,负责下半夜钩鱼。上半宿这伙儿是张二愣负责。赵四丫刚钻进鹅毛口袋,就听见他们呼喊着钩出一条大鲤鱼。那欢快的叫声吵得她睡不着觉,想起来看看,又不愿起来。索性闭上眼睛,光凭耳朵听吧。在一阵紧似一阵的吆喝声中,她渐渐进入梦乡,把他们的说笑声当做催眠曲了。赵四丫梦见自己也参加了钩鱼的战斗,累得满头大汗。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响,接着传来一阵笑声。只听妈妈说:“这孩子放屁这么响呢?”她被惊醒了,睁眼瞧,见爸妈正瞅她笑呢。
原来,爸妈接她来了。让她参加海南的冬令营活动。飞机票都买好了,明天就动身。她知道,海南的冬令营实质上就是夏令营,和度暑假没啥区别。此时,赵四丫禁不住感慨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哪,爸妈让她度完“冬训”又去“夏训”,真是冰火两重天哪!迎接她的,又是哪些考验呢?她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