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热心的司机把翠枝扶到了小诊所里,刘茗沿着直通六团的简易公路跑了过去。翠枝下部见红,人已经出现了昏迷的迹象,两名司机急得满头是汗,正在这个生死的关头,就听见“突突”的马达响,留守六团兵营的简易公路上开来了两辆链式的装甲车。
刘茗领着两辆装甲车停在了诊所的前面,刘副团长开门跳下装甲车,对身后的两名驾驶员说道:“小李、小王,你们要负责把这位要生孩子的女同志拉到金州去!”
小李和小王两个人“啪”的敬了个军礼,一齐回答道--是!昏迷的翠枝被几名军医用担架火速抬进了装甲车内,一辆链式的装甲车在前面开路,载着刘茗和翠枝的装甲车紧跟在后面,一个小时后,两辆装甲车终于来到了金州市第一医院的大门前。
翠枝已经昏了过去,刘茗跳下装甲车,先替翠枝交了住院费,医院里的妇产科大夫急忙给她做了剖腹产手术。幸好母子平安。听着孩子洪亮的哭声,刘茗悬着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可是他家里的电话说啥也打不通。等翠枝醒后,刘茗赶忙把那500元钱塞到了翠枝的手里。翠枝拉着刘茗的手问道:“大兄弟,你这是干嘛?”
刘茗挠挠脑袋说道:“不收你的钱,你说啥也不会上俺的车,翠枝大姐,你记住,天底下还是好人多啊!”
翠枝感动得直淌眼泪。刘茗说道:“翠枝大姐,我要先回家看一眼,然后就去工地找你的丈夫柳根去,我要亲口告诉他,他有儿子啦!”
翠枝把丈夫的地址和长相告诉了刘茗,刘茗刚从病房门走出来,只见走廊中跑来四五名农民工,他们用一个简易的担架抬着一个不住声呻吟的女人,这个女人不正是刘茗的爱人米柔吗。
刘茗的妹妹一路小跑,跟在担架的后面,一见到哥哥,她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了,原来米柔的预产期也就在这几天,谁知道金州下了这场的大暴雪,她出门不小心一下摔倒了……刘茗的父母年纪大,帮不上什么忙。刘茗的妹妹没办法,只好用600元钱雇来了几个农民工。直接把早产的米柔抬到了医院。
米柔拉着刘茗的手,刘茗对那几个农民工兄弟不住声地感谢,等刘茗的小妹从钱包里往外掏钱的时候,领头的那个农民工脸涨得通红,说啥也不肯要,眼看着那几个农民工兄弟已经快步走到楼梯口了。刘茗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大声地叫道:“柳根!”
那个领头的农民工站住,惊讶地道:“你叫我?”
他真的是实诚柳根,刘茗也欣慰地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自信,偏就能猜得出这几个农民工兄弟中一定有柳根。他大声地叫道:“柳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当爹了,你有儿子了!”
柳根冲进了翠枝的母婴房,随后母婴房中的柳根就发出欢呼的声音。冲出门的柳根和刘茗抱在了一起,泪水在这一刻,才痛快沿着两个人的面颊流了下来。
孝心碑
一、有儿败家
陈州有一个经商为业的顾家,顾家原来的当家人叫顾顺城。顾顺城英年早逝,只留下了柳氏领着两个儿子支撑着家业。
顾家的长子名叫顾鼎,次子叫做顾鼐。顾鼎忠厚,顾鼐机敏,兄弟两个在柳氏的教育下,子承父业。老大开了一家米行,老二成了一家布店的老板。顾家兄弟肯于吃苦,善于经营,生意越做越大,可柳氏却一天天变老了!
柳氏一直住在大儿子顾鼎的家里,顾鼎脾气温和,他媳妇也是本地有名的大家闺秀,两口子每天早晨,都会到柳氏的房间里问安奉茶,对柳氏照顾得甚是周到。真可谓妇贤子孝。
秋去冬来,天气苦寒,柳氏气喘的老毛病又犯了。虽然顾鼎和顾鼐两兄弟遍请名医,广求妙药,可是柳氏的身体却一天天衰弱了下去,这天顾鼎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刚说了一句--娘,您喝药!
柳氏却把脑袋一晃,说道:“人都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找自己去,我今年正好七十三,恐怕大限已经到了!”
顾鼎放下药碗,急忙安慰柳氏。柳氏咳嗽了一阵,说道:“你父亲临终前,嘱托我一定要教育你们成人。现在你们兄弟两个都不用我操心了,我死后也能闭眼了!”
柳氏刚刚说完,没想到顾鼎却“扑通”一声,跪倒再地。他带着哭音说道:“娘,我倒不用您操心了,可是我二弟,我二弟!……”
顾鼐开着陈州府最大的布店,因为经营得法,布店的分号已经开遍了北七省,听说他最近还要在京城开分号呢。顾鼐做布店发了财,这生活也跟着奢靡起来,听说他吃饭用的都是象牙的筷子,连马桶上都包了金边。照这样发展下去,别说是布店,就是石崇那样的万贯家资,他也得败光呀!
柳氏一听,急忙挣扎着从木床上坐了起来。顾鼐一个月之前来看望过柳氏,当时他穿的是名贵的紫貂大氅,这个大氅,最少也得值两千两白银呀。看来顾鼎说的不是谎话!
柳氏想了想,说道:“老大,你备车,我去老二家住几天去!”
顾鼎劝了老半天,最后没有办法,他只得把柳氏送到了顾鼐的家中。顾鼐的宅子今年刚刚扩建,占地30多亩,雕梁画栋,气势巍峨。
顾鼐正在吃饭,他听说母亲登门,急忙一溜小跑迎接了出来。柳氏看着二儿子气派的府邸,她摇了摇脑袋说道:“老二,京城王爷的府邸也不过如此,你这样搞,实在是太招摇了!”
顾鼐“哼哈”地答应几句,背着柳氏来到了饭厅,一大桌子饭菜,真是水陆并陈,珍馐毕至了。柳氏随便拿起了筷子一看,果真是温润腻手的象牙制成的。
顾鼐的媳妇一见老太太拿起了筷子,急忙用翡翠玉碗给柳氏盛上来一碗香米饭。柳氏手端翡翠玉碗,说道:“老二呀,翡翠碗、象牙筷,这是咱们老百姓用的东西吗,你,你忘本了!……”
二、总有退路
柳氏在二儿子家住下,他才知道翡翠玉碗象牙筷子根本就不算什么。光说顾鼐喝茶这一项,他用的竟是九把名家制作的精品茶壶。
顾鼐喝的茶更是骇人听闻,那是黄鹤山最好的名茶--银丝铁券。银丝铁券茶一年也就有一百多斤的产量,除了供奉朝廷外,余下的茶叶都被顾鼐高价买了回来。
柳氏这天气呼呼地找顾鼐来了。顾鼐正美滋滋地享受银丝铁券茶呢。
柳氏瞧着桌子上的九把茶壶说道:“喝茶哪有每天换一把茶壶的?你自己留下一把,剩下的都送到我的屋子里去吧!”
顾鼐没有办法,只好苦着脸说道:“娘,我听您的吩咐!”
柳氏指着茶壶旁边的银丝铁券茶说道:“这银丝铁券可是绝顶的好茶呀,经过八泡茶味都不会变,你怎么能泡一回就将茶叶丢掉呢?”
顾鼐一见柳氏要对自己的银丝铁券下手,他急忙一把将茶叶罐子抢到了手里,道:“娘,这银丝铁券茶可是我的命,您叫我改喝便宜的茶可以,但总得叫我把这罐子茶叶喝完才成呀!”
银丝铁券茶贵得要命,顾鼐就是不喝,他想卖给别人,别人也买不起呀!
柳氏收缴了儿子八个茶壶,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有成绩,她一歪头,看着站在茶桌边,伺候顾鼐喝茶的两个小丫鬟说道:“厨房缺人,你明天叫这两个小丫鬟到那边帮忙去吧!”
顾鼐刚要张口说话,柳氏一拍桌子,斥道:“你自己端茶倒水又累不死你……你喝完茶,收拾茶具的事,我包了,一眼睛瞧不到,你就大手大脚,那银子又不是大风从天上刮下来的!”
就这样,收拾顾鼐茶具的活柳氏就一个人包了下来。
别看顾鼐穷奢极欲,可他却是个孝子。顾鼐在家里不奢侈浪费了,可是在外面一掷千金柳氏却瞧不到,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顾鼐的花销真是越来越大。
真是人不善,老天爷也跟着掉脸子,一连半年,北七省竟然没下雨,全都闹起了旱灾,老百姓手里没有银子,自然不肯去顾鼐的布店里去买布,顾鼐的买卖真的有点撑不下去了。
柳氏身体不好,正卧床养病呢,她这天忽然听到府里乱哄哄的,人声嘈杂。她拄着拐杖,直奔前厅而来,可是一路上,他却看到了许多的生面孔,都大包小包地抱着东西离去。柳氏也觉得奇怪,他拉住一位抱着花瓶的客人一问才明白,原来顾鼐入不抵出,正在变卖府中的一些贵重藏品筹措银两呢!
柳氏直奔中厅,顾鼐的媳妇正站在门口正偷偷地抹眼泪呢。原来这个败家的顾鼐实在气人,他正和一个山西的老客在写卖房子的契约呢。邱鼐为了保住布店的分号不倒闭,他竟要把现住的这座宅子卖掉。
柳氏被儿媳妇扶着进了中厅,他三两下就把卖房子的契约撕成了粉碎。顾鼐一见老娘生气,他哆哆嗦嗦地道:“娘,为了保住买卖,我只有卖房子了!”
柳氏用手点着儿子的脑门,骂道:“败家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顾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叫道:“娘,您就叫我把宅子卖了吧,我保证以后花银子不会再大手大脚了!”
柳氏“哼”了一声,道:“知道教训就好,娘屋子里还有几样东西可以卖,得来的银子,你就拿去用吧!”
三、孝子贤娘
柳氏所要卖的东西竟是八把当初被她没收的茶壶。现在这八把茶壶包浆闪亮,神采奕奕,和当初顾鼐用它们喝茶的时候可是大不一样了。
柳氏每天收拾儿子的残茶可是有目的的。银丝铁券茶贵得要命,那绝对是世间少有的好茶,顾鼐用银丝铁劵茶只泡了一次就倒掉,实在是太浪费了。柳氏就把儿子饮罢不用的残茶倒进那八把茶壶中,然后每天没事就用手去抚摸和呵护这八把茶壶,历经一年多的养壶,这八把茶壶脱胎换骨,一个个都成了人见人爱的绝代好壶。
八把珠光玉润的茶壶摆在中厅里。到顾鼐府中购买古玩字画的客人一见,当时眼睛里都冒出了光来。
顾鼐面带愧色地讲完这八把壶养护的经过,围观的客人们不由得唏嘘一片,大家纷纷出价购买茶壶,八把茶壶,不大一会就卖出去七把,这七把茶壶共卖银子一万五千两。
有了这样一大笔银子,顾鼐真的不用卖宅子了。顾鼐趁热打铁,还想将第八把茶壶也卖出去,没想到柳氏摇摇脑袋说道:“这把壶就不要卖了,因为银丝铁劵茶最多只能泡八次,泡到最后这把壶的时候,已经是第九泡了,所以这把壶,我并没有将它养成,这把壶不管从包浆,还是成色上,都是一把残壶!”
那个想买顾鼐宅子的山西老客走出人群,他对着柳氏一抱拳说道:“柳老太,今天我虽然没买到顾鼐的宅子,可是也被您教子持家的善举所感动,最后这把养残的茶壶我买了,我要拿回去教育我的孩子们去!”
第八只养残的茶壶被那个山西老客高价买走,看着桌子上的一大沓银票,柳氏点了点头,说道:“儿呀,我们家可是苦底子出身呀,当年你爹娶娘的时候两手空空,是我养了几只壶卖掉后,所得的银子当了你爹做生意的本钱,你爹经过几年的打拼,才创下了这份家业。今天,你娘我又替你养了几只壶,也希望你能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好好做人呀!”
顾鼐跪倒在地,连连保证以后一定要勤俭持家,柳氏这才嘴角挂着微笑,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第二天一大早,日上三竿柳氏也没有起床。顾鼐开门一看,老娘已经咽气多时了。
顾家兄弟俩将老娘风光大葬。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到了来年的清明。顾鼐找上哥哥,他叫石匠刻了一块碑,然后仆人们抬着石碑,顾家哥俩直奔坟地走去。
顾鼐到了坟地,远远地就看见老娘的坟前围着几个人,这几个人拿着铁锹等物件,正挖土立碑呢。
顾鼐急跑过来,一问才知道,原来老娘去世前,她竟自己写好了碑文。碑文连同立碑的银子,她早已经留给了石匠。
看着新立起的石碑,顾家兄弟默默地跪下,他们在老娘的坟前焚化了纸钱,然后绕着老娘的坟头走了一圈。顾鼐一回头,正瞧到了石碑的背后,那石碑的背后竟密密麻麻地刻着字。
看完那些字,顾鼐的眼泪当时就流淌了下来。柳氏一年前,自觉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正在她准备安然而逝的时候。突然节外生枝,如何规劝顾鼐这个败家子,成了她亟待解决的问题。
柳氏来到二儿子顾鼐的宅子,他发现顾鼐铺张浪费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她为了给儿子留下一条后路。她就利用银丝铁劵的残茶,为儿子养出了八只绝品茶壶--这八只茶壶,就是儿子生意失败后,东山再起的本钱。
可是顾鼐安排客人竞买柳氏茶壶的时候,却因为大意出了破绽,柳氏怎么都不会相信--养残的茶壶都有人买,柳氏在那一刻,她才知道,儿子为了强留住自己,是在假装铺张浪费,是在假装需要她管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温馨的计谋呀。
柳氏为了成全了儿子的孝心,她假装糊涂,在临死前,她给石匠留下了遗书和银子,石匠在清明之日,替她刻了这块夸奖儿子孝心的石碑。
顾家兄弟嚎啕大哭,他们再一次对着母亲的石碑,深深地叩拜了下去!
给心系一个铃铛
米柔可一点也不温柔,她和丈夫侯勇智白手起家,经过十几年的打拼,成立了梦圆广告公司,她也成了天江市有名的女强人。
可惜好景不长,在一次投标大型户外电子广告屏的招商中,她不顾丈夫的反对,四处借贷,把全部的资产都作为保证金一齐压了上去,可没想到广州那家电子广告屏厂资不抵债,破产了。他们这些年的积蓄也全部打了水漂。
面对挤破了门的债主,侯勇智脸都气白了,他一摔袖子,临走只说了两个字--离婚。就搬出了广告公司,找了个廉租房,和她彻底分开了。
米柔把公司拍卖,还清了欠款,租了一家门脸,又开始了艰难的创业之路。
可她的5岁的女儿甜甜却没人照顾啊,送幼儿园她没钱,请保姆更请不起。她一咬牙,领着甜甜来到自己的妈家,米柔的妈妈是严重的青光眼,根本就看不见东西,米柔有钱的时候给妈妈雇了个保姆,可是她破产后,保姆也叫老太太给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