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生艰难地想睁开双眼,感觉有强烈的绿光,眼睛蜇地生疼。赶忙眯眼,不一会便能隐隐约约看见东西了。
微微抬头,钢铁屋顶中央半米大的圆碟灯,发出蒙蒙的绿光,吴生心中一怵,隐隐发毛,冷汗便开始淌了。发软的身子早就一个激灵挺了起来,吴生才发觉眼前是桌子,对面杵着两团阴影,模模糊糊一个应该是人,另一个也是个人。脑子不昏沉,才发觉自己没站起来,两只手腕箍地已经发红,手腕上是两道明晃晃的铁环。
“姓名?”
“啊?哦,吴生。”
“年龄?”
“29。”
“有无犯罪前科?”
“……”
吴生咽了一口吐沫,急忙说道:“警察同志!那破生物公司没有招我,我是怀恨在心,想着开发生物病毒灭他满楼,但是我没那个技术啊!
那个前台小姑娘长的漂亮,我当时是起了色心,但是我也只敢在脑子里那个她啊!
看到马路上那么干净,我想把家里的垃圾都扔到那,但是城管连吐痰都罚一百,我的经济能力只敢吐半口痰啊!
看到学生那么开心,我是想绑架一两个长得胖的,可是电视上你们警察都是不给钱只派狙击手的,我戴着忍者护额也挡不住啊!
看到路边小店那么红火,我一气之下想给他炸了,可是我就一穷小子搞不到管制品啊!
还有那首词,那是词不是诗,我没有做反诗啊!”
“怎么样?”应该是左边的年轻警察偏头问道。
“从心理测写来看,应该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右边的精英女抚了抚眼镜说,“瞳孔正常,心跳正常,血液流速正常,行为反应不存在刻意伪装的痕迹。应该是天上某星球失业普通大龄青年,可以编入学院,建议引导等级乙。”
“行,一般是不会出现问题的。”年轻警察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后对我说,“没事了,你可能有点懵,待会有人会向你解释清楚的。我是民警,公民编号为1001 101 501 274,如果没其他事请在这份报告上签个字。”
“我是被请来协助的学院老师,公民编号为1001 101 101 40015,到时可能还会见面的,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便整理好文件,放下笔便推门走了。
只见门外还是白天,很亮。男警察已经走过来把铁环打开了,吴生木然地签了字,被搀着走出屋去。已然有些搞不清状况的吴生还没有开始怀疑人生,抬起头来便觉得世界观碎成了渣渣。
只见天空出现了10多个太阳,最引人注目的是远方一个耀眼的光斑,有一个苹果那么大,目光无法直视,好像是吴生认识的那个会发光发热的太阳。
可是太阳燃烧的不是卡路里,是怎么瘦了一大圈的啊?喂,110嘛,我要报警,是哪个充气球的熊孩子这么大胆,快把偷走的氢和氦还给太阳伯伯啊!
吴生快要疯了,疯狂地在天上几十个圈圈中寻找着理智。“你看那个!看那个!普通盘子那么大,太阳还在!一定是雾霾太大,所以太阳看起来蔫不拉几的,阴天就是这么暗,对吧!”
男警察没有回答他,而是安抚吴生说:“兄弟,先冷静!你脚下不再是一个球体,你也不会再飘在天上,从这里开始你将真正脚踏实地地活着。我已经安排了人帮助你适应地面,欢迎来到无尽大陆。”
然后,他对旁边站着的人介绍道:“阿杰,这人就是才从天上来的那个兄弟,你好好照顾他,引导他适应新的人生。我要去帮忙运货,先走了。”
男警察旁边是一个发福小伙,微胖,一看就和吴生是同种生物宅男,只是吴生不长肉。
“知道了,老梁。晚上老地方一起吃饭,你先去忙。”
接过男警察递过来的文件,便转过头来对吴生说道,“兄弟,小说看过没?简单地说,就是你穿越了,嗯,这样你就好接受一些。来,以后我带你看书带你飞,跟我走,咱们先去学院报告。”
吴生此时才算回了点神,终于能听懂别人说的话了。人生有四大幸事:没钱父母养,不爽吟反诗,屌丝能穿越,他乡遇故知。吴生现在凑齐了,有一个同为宅男的故知可以依靠,吴生一颗二心房二心室不牵线不搭桥的小心脏终于安定了下来。
“来,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孙仁杰,推理小说家未遂,现在是档案管理员,公民编号1001 101 101 64187。你可以叫我阿杰,嗯,我看看,你叫吴生啊。跟着我,咱们先去取辆车。”
两人来到一蛮大的雨棚,里面停着很多自行车,左边像花枝招展的动漫小姐姐想怎么打扮怎么来,右边则如同阅兵仪式整整齐齐样式一致。
还以为会是劳斯莱斯,最差是商务大奔,没想到只有两轮,还得使用人力蹬。宅七推出一辆前面加装铁网兜的自行车,对吴生说:“这是我的车,骑了三四年了,没出过毛病,你会骑不?”
吴生瞬间想起甜蜜蜜中小情侣共乘一车的美好。如果是个性别女,不看脸吴生都会撒谎说自己不会骑,并且只会带人,反正骑个自行车不看后面。吴生瞄了一眼孙仁杰的体重和性别。
“我会骑!”
“行,你骑我的车。”
把车递给吴生后,孙仁杰走到另一边,在桌边的纸上刷刷写着什么,然后便推出一辆制式的自行车,往外走去,吴生连忙跟上,只见那纸上密密麻麻都是数字,最下面一格写着“1001 101 101 64187取”。
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自行车没有一把锁,几个数字就可以领走一辆车!回想一下,好像警服也怪怪的,没有肩章,自行车上也没有任何商标。吴生骑着自行车,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街道还是那个街道,斑马线还是那个斑马线。路上走的不是汽车而是自行车,路两旁不是高楼大厦而是整齐的两层房子。自行车也都是往右骑,人行道上有扫地的老大爷,却没有原来世界的广场舞大妈。人们有姓和名,却更注重使用编号。
吴生和宅七骑自行车到另一个车棚,宅七同样在纸上记下“1001 101 101 64187还”,接着二人便走到一间办公室前,门牌号是90001。
推开门,屋里面坐着一位老奶奶。她头发花白,正在看书,书名《龙族图鉴》。
“孙奶奶,我来办理进入学院的手续,公民编号1001 101 101 64187。”
“哦,我还以为龙二回来看我了呢。”说完,老奶奶便放下书,拿出一沓单子,问道:“入院早都办理完了,天上又来人了?好像还没几年吧。学院文书,身份编号454891115 1001101 0058。”
“孙奶奶,您好,我叫吴生,今年29了,生物学科的。”
“你好,和我孙子一样瘦,该多吃肉啊!”
“您登记一下啊,这是他的资料。把他安排到科学类,但是和我住一起。”孙仁杰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老奶奶,摸出一本《心理学与行为学简论》看了起来。
负责登记的一般不应该是小姐姐吗?怎么会是一个老奶奶。
没感慨完,老奶奶让吴生拿着自己的编号到里屋去,要对着喇叭口把编号念一遍。
“身份编号455200230 1001101 0158,公民编号1001 101 101 64188。”
“好了,咱们俩回家,我再给你洗洗脑,争取今年学院毕业,找一份好工作。”
吴生也有了自己的编号,可这里终究不是他的家。吴生想到自己的父母,便起了穿越回去的心思。既然穿越来的时候吟了打油诗,我再吟一首说不定就回去了!
吴生便吟:
楼不再高,二层就行。路不再堵,有车按铃。斯是异世,惟吾独行。人人无忧虑,编号做事情。往来无名牌,不见尼古丁。可以调调情,散散心。无广告看乱眼,无应酬需劳心。归隐桃花乡,避世乌托邦。吴生云:何处能有?
吴生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