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间,只见他手上的拔山尺好像陡然长出一截,变成一柄重剑,瞧准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金色的剑尖击在大戟的小枝上,藉着四两拨千斤的巧劲,一举将方天画戟荡向一边。
脑后出现呼呼的风声,围观的人们以及项羽都情不自禁的发出呼喊声。
项涛既不惊慌也没有去躲避,左手食指催动炼金指力,好像后脑长了眼睛似的,准确点在了项羽的方天画戟之上。
方天画戟乃是乌江柔水之精所化,根本没有半点金精可以吸纳,是以炼金指实际上无法伤害到它,项羽更是借此手臂猛地向上一提,将本已蓄势的方天画戟改变了运动的轨迹。
有了项涛夹在中间,项羽和吕布两人终于分开,彼此对视一阵,突然齐声哈哈大笑,项涛这才真正的放松了身子。
刚刚那一下看似简单,其实是项涛观察许久,又在心中反覆计算后的谋定而动,几乎耗尽了项涛的心力与体力。
不说别的,单是使出炼金指力,又不能让金精之力伤到身为阴魂的双方,内里微妙的技巧就足以令项涛心神疲惫。
大笑过后,吕布冲着项羽抱拳一揖,“霸王的威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吕布愿与霸王把酒尽欢、一醉方休。”
“喝酒吗?走!”说到喝酒,项羽毫不含糊,当即与吕布把臂而行,两人一起进了宋城。
跟在两人身后,项涛苦笑着问未央生,,“这里不是宋城吗?吕布是汉末人物,难道说,汉朝之后就是宋朝?”
“当然不是,伪汉之后是伪晋,再以后就是五胡乱华,这些个伪朝治国无方,才将域外胡人引入中原,导致百姓生灵涂炭──”不愿再听未央生说下去,项涛跟着吕布、项羽两人进了城中一家大酒楼。
酒楼是传统的中国古典建筑,木制的结构只有四层高,坐在四层一个临窗的桌子旁,项羽吕布二人已经开始大碗喝酒了。
看着满桌子花样繁多的菜色,项涛却闻不到半点香味,又喝了一口酒,同样没有感觉自己喝下了什么,微微皱眉的他看向迪迪。
刚刚看到桌子上的酒菜时,迪迪非常兴奋,谁知现在的他也是愁眉苦脸,将筷子扔在桌子上,嘟囔着:“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吃下去了,感觉却好像只有一股凉风进了肚子──”
正与项羽推杯换盏的吕布,闻言立刻扭头看向迪迪,眼中闪过惊异的光采,“你这白虏竟是活人!”
“咦?生人?能出现在冥界的生人,希奇、希奇……”忽然,旁边桌子上一人出声道。
“原来是鹏举。”吕布回身看去,大笑道:“来……鹏举,我来为你介绍,这位就是西楚霸王项羽。”
那个名叫鹏举的男子是个方脸的中年人,留着不长的胡须,脸上带着只有统兵将领才会有的威严。
只见这人大步来到项羽面前,拱手施礼,“岳飞见过霸王。”
岳飞是哪个?项羽根本不晓得,倒是一边的未央生扑嗵跌倒在椅子下面。
听闻项羽在此,桌子上的人物越发多了,只是坐在这里的都是武将,然而混杂在其中倒是有个女人,颇让项涛大感希奇。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个女人姓李,生前曾经写下一首相当着名的诗──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当众人将这首诗念出来的时候,项羽的老脸难得红了起来。
这女子不仅文采出众,还是个大赌徒,想当年还为赌术专门写过文章,就好似今世为赌术作论文论证一般,因此有她在的地方,很快酒桌就会变成赌桌。
这次也没有例外,武将有几个不好赌博?没过多久,众人开始拿出色子开赌,项羽身无长物,便从项涛的手里拿了几件法器过去加入。
只可惜他是个新手,而那群武将们一赌开性子,哪里还管你是西楚霸王?还是东土帝王?于是三、两下他便输得干干净净。
看着项羽满脸的郝色,项涛只好亲自出马,虽然他也对赌博一窍不通,但他会雷法,下品雷法中专门就有一种是讲求对物品的操控技巧,运用在赌桌上,实际就是出千了。
项涛一出手,战局便开始逆转,这些个武将们至多会点出千的手段而已,当然不敌雷宗道法,转眼间就被项涛击垮,将他们放在桌子上的寻常法器通通一扫而空,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红了眼。
那女子似乎手边再没有法器可下注,只见她一咬牙,狠心从香囊中取出一小块金灿灿的物事,放在桌子上。
这物事一经拿出,在场所有的阴魂立时便慌了神,只听咚咚砰砰的桌椅倒下一片,阴魂纷纷躲避,全为躲避这金色物事的光芒。
“太乙金精──”。看到这件东西,项涛不由得低呼了一声,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渴求的表情。
看到众人狼狈的样子,那女子反倒得意的一笑,“没错,算你这小子识货,没错!这就是太乙金精,我用它下注。”
“这、这……太贵重了!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项涛心中微感不安,自己是用出老千的办法赢了大家,却让这女子赌上了老本……
然而那女子却浑不在意,只见她猛地一拍桌子,一只脚踩上了椅子,全无刚刚出现时那副婉约模样,冲着其他赌伴吆喝道:“少废话!快下注!下定离手啦──”
那女子既然拿出了太乙金精,普通法器根本无法与这样贵重的宝物对赌,吕布等人迟疑了片刻,也拿出了各自的宝贝,有碧血朱玉、赤蛊金蟾、凤涎芝叶,都是炼器的好材质,其中有个姓薛的,甚至拿出了巴掌大的一块云阳神木来。
看着这一桌子的宝贝,项涛几乎都要流口水了,而刚刚心怀的那一点点惭愧的想法,早已全被他抛到了脑后。
项涛正要摇动色子,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插进来,“慢着,朕用它下注。”
……朕?一听这奇罕的称谓,他眉毛一挑转身看去,一个女人身穿鹅黄色绣着盘龙的袍服,俏立在自己的身后。
那女子年约二十七、八岁,面容端庄秀丽,一双杏眼中隐约透出直入人骨子里的媚态,而在这媚态深处,项涛又好似看到一种不屈服的意识。
从她的身上,项涛彷彿可以感觉到一种绝不居于人下,挺身立于亿万苍生之上的骄傲,而这骄傲的外面,更裹着一层名叫强势的外衣。
女人、龙袍;媚态、骄傲,似乎在这个女人的面前,即便仇视秦朝之外所有朝代的未央生,也不得不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看到项涛的双眼直勾勾看着自己,那女人也不生气,只是扬扬手上物事,“朕就用此物为注,赌你先前赢去的所有法器。”
项涛将视线慢慢移到女人的手上,骤然双眼一亮,发出了一声惊呼,“……紫目火珠!”
“不错,总算你这生人识货。我就用紫目火珠与你赌,你押上刚才赢走的所有法器,不吃亏吧?”身着龙袍的女子笑盈盈说道。
若是说,方才只是看到项羽输掉一堆法器,感觉心痛是以亲自上场,现在的项涛可真的心动了。
世间的炼器材质,公认排行第一的是云阳神木,第二位就是太乙金精,因为这两样东西的可塑性强、用途广泛,能够被炼制成各种宝物,所以才被人排列在首位,但若论价值,其实还有很多材质比这两样要贵重得多。
恰好,这龙袍女人手中的紫目火珠,就是价值远高于云阳神木的稀有材质。
若仅是价值,也还不足以让项涛心动,事实上那紫目火珠,便是项涛此刻最想得到的炼器材质。
如今安德烈和乔西夫妇已经过世数年,当初项涛虽然强逼季真不去摄走二人魂魄,但季真早就明言,将魂魄附在肉身辅以定魂法器,方可保二人尸身无恙。
项涛不愿见二人总是不死不活的样子,即使自己的炼器之术算不上高明,也得开始想办法,他翻阅了无数佛、道典籍,终于从一本上古经文中找到一条记载,据说可以复活死人。
只不过,这个办法的第一条,就难住了他,必须找到“紫目火珠”,用以温暖阴魂,使之调整到生的状态。
经文上用了大段篇幅解释为何要使用紫目火珠。由于一般火性材质极烈,普通阴魂根本无法承受那炙热的灼烧,唯有温和的“紫目火珠”,可以用缓慢的火力,将阴魂慢慢变得温和,直至一如生前。
虽然书上详细介绍了紫目火珠的特征,又说这个材质会在极阴寒之地出现,而项涛也通过老菲利普伯爵,下令全力搜集,但那毕竟是万年以前的记载,苦寻之后终无所得。
如今竟在冥界看到紫目火珠,令项涛如何不兴奋?
双眼紧盯龙袍女人手中的物事,他的视线丝毫不敢挪开,如今别说是那个龙袍女人,酒楼上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项涛对这紫目火珠是志在必得。
骤感觉衣袖被人轻拉,项涛一低头,迪迪在他的耳边低声提醒,“少爷,要斯文、要绅士……老爷反覆教训过,作为贵族一定要有尊严,你不能老是这样盯着一位女士……”
听了迪迪的话,酒楼上的人们无不哄堂大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