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名古屋南区郊外。
远处是东海道高速铁路,茂密的草地在当今的东瀛已经不多见,就好像是一片绿色的河流,从铁路两侧滚过。
天际云朵半掩下,散发出淡而柔和的月色光华,徜徉在绿色的河流中,耳边是阵阵虫鸣,背后是现代的铁路,面对一片稀疏的丛林,让人在现代的喧嚣中,寻找到一种从体外到心底的宁静感觉。
可惜,这种宁静被外力打破了。伴随一道巨大的金色椭圆光环,释放出堪比艷阳的夺目华彩,令虫鸣瞬间消失,更将树林中的每一寸角落照射的分毫毕露。
只见金色的光环中走出一道人影,抬头看看天际,又瞧瞧远处的高速铁路,旋即大声嚷嚷起来:“少爷,这里是哪里啊?好像不是那个银什么教堂?”
紧接着又一道纤细的人影出现,轻笑着纠正对方,“迪迪,银阁寺不是什么教堂,虽然名字里面有一个寺庙的寺字,但其实是东瀛古代贵族的别墅。”
“海伦小姐,这里不是银阁寺啊,我师傅上次是到了银阁寺失踪的,现在可是荒郊野外,是不是少爷的法器出错了?”迪迪大呼小叫着,冷不防,脑袋被人不轻不重的一拍。
只听项涛冷冷的声音传来,“腾蛟老和尚的灵力根本无法感觉到,我们现在去银阁寺太危险了。”
何止是没法感觉腾蛟的灵力,虽然在罗马时候,项涛神气活现的说来东瀛救人,谁知,使用了三神器之后,他才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只因以三神器之能,竟然无法感知到腾蛟和道满诗惠的灵力,而且遍寻整个东瀛,完全也找不到他们两人的踪迹!
对此项涛嘴上不说,但心中却是暗暗吃惊,除非是两个人被送出了东瀛地域,否则,以神器级别的天丛云剑、八咫之镜和八咫勾玉,就算两人被埋在地下几千米深处,或者是被人杀害掉,抑或扔进了深海不知几千米的海底,都应该有所感应。现在的情形,显然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有人使用比三神器更强悍的法器,敛住了两人的灵力。
比三神器更强悍的法器……一想到这里,项涛心中就是一阵不自然的哆嗦,那岂不是神器中的上品?如此法器,凡人别说使用,就是拥有都会引来天怒人怨,甚至,是走在路上就会莫名其妙的落下天雷吧?
所以,在选择登陆东瀛的地点时,项涛首先摒弃了银阁寺这个看似最直接的所在,既然老腾蛟先前就是到此处寻找诗惠,那么,两人在银阁寺出事的几率也同时大大的增加,如此想来,搞不好现在的银阁寺,正有一大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杀手,等着他的到达。
除去银阁寺,这个项涛对东瀛印象最深的地方,唯一剩下的选择,就是出云神社和名古屋的星宗别墅了,于是想都不想的,他选择了名古屋。
至于,出云神社那个地方,光是大白天就能感觉到鬼气森森,就连普通东瀛人都不会在附近居住,更不要说项涛这种灵觉超强的人物,恐怕只有项羽和季真,才会享受出云神社的气息吧。
“季冥君,你的腿都断了,怎么还要跟着我,千里迢迢来到东瀛?”探手从身后抓出一只独角来,项涛翻着白眼道……
季真扬起比哭还难看的笑脸,“BOSS,那里是罗马、罗马啊,法皇厅的所在地,我可是冥界阴体,随便留在那种地方,万一哪个大主教一时想不开,打出道净化之光,那么小的日后就不能继续为您效力了──”
一听不禁有些糊涂起来,项涛上下看看季真,“你以前穿行幽冥人间,不是畅通无阻的吗?为什么现在就会有人和你作对?”
听他这么一问,季真脸上的苦相更深了,“BOSS,小的,以前那不是当着法兰西的冥君吗?掌管幽冥之事,来人间是我的职司所在,现在、现在……小的可是个游魂野鬼,身份没以前金贵──”
其实,季真还有一条理由并没有对项涛说出来。毕竟是当过冥君的鬼,身上总有些仙器傍身,因此现在的他,就算是孤魂野鬼也是要比其他幽魂强悍许多,若是腿脚方便时候,就算行走人间也不会惧怕那些大主教的,但偏偏现在的他断了一条腿。
正因如此,别说是主教大主教,甚至连一些蛰居人间的鬼怪阴魂,都要再三小心,此外,最、最让季真不放心的,就是那些以前同为冥君的家伙,大家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现在看到对方落难了,若是不上来踩一脚就妄称冥君了。
当然这条理由,季真是绝对不会对项涛说出来的,对他来说,现在任何人都不可信,天知道项涛会不会也起了邪念,动手杀人夺财?
也幸亏项涛不知道季真的顾忌,若是知道在对方在心中将他想得如此不堪,只怕当场就要动手宰掉这个前冥君了。
四下随意打量一圈,项涛心中响起了项羽的声音,“小涛,我感觉到,树林后面有一阵檀香味道,而且有淡淡的灵力传过来,可能是有练气士存在。”
檀香、练气士,难道是东瀛佛门弟子吗?项涛微微点头,将季真扔给迪迪,“迪迪,带上这个家伙,我们去找个落脚地方。”
“少爷,让我带着他?”迪迪捧着季真,有些困扰了。
虽然在他手上的季真,似乎全无重量,毕竟是个活蹦乱跳的物事啊,难不成要塞进背包里面吗?
前面远远传来项涛的声音,“随你安置了,反正他比活人耐折腾。”
听到这话,迪迪立即放下背包,一把抓起季真,用力向背包里塞着,嘴里还不住的念叨:“进去、进去,给小爷进去。”
季真大呼小叫起来:“BOSS,你的手下虐待员工啊,我要去告他,我要到同业者工会去告他!唔──”
看着季真被自己塞进了背包,迪迪满意的将包包重新背起来,脚下如风的追赶项涛,“少爷,等下、等下──”
回身看看,项涛噗哧的想要笑出来,总算用一阵干咳忍住,没有令迪迪发觉异状。原来,不知何时,季真又从背包里窜出来,竟是坐在背包上面,而且还大大咧咧的抓着迪迪的头发。
猛一乍看过去,就好似骑在了迪迪的脖子上一般。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迪迪全无感觉,只是一味追赶过来。
朝同样想笑出来的温明慧眨眨眼,项涛拉着女孩的手穿过树林,来到一处不大的寺庙旁。
承袭了东瀛的传统风格,这座建筑在小山上的寺庙,占地并不广大,素白的围墙,蜿蜒而上的石阶,每隔几道石阶,就安置了一座石雕的灯座,掩映在苍翠的树木之间,浑似世外的桃源胜地。
几人仰头看看山门上悬挂的一个不大的名号──大高安国寺,不用项涛示意,迪迪立即走上去拍打厚重的木门。
过了一阵,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内里响起,,“门外何人,深夜造访,师父已经休息了,如果没有重要事情,就请明天再来吧。”
明天?明天谁还来你这里啊……迪迪暗自嘀咕,用不慎流利的日语面红耳赤的解释半天,总算让小和尚打开了庙门,放几人入内。
那个小和尚大约十二、三岁年纪,面目清秀的好似女孩子,走过他的身边,项涛随手递过去一颗物事,“小师傅,深夜打搅,真不好意思,这点东西就算是香油钱吧。”
藉着月光仔细看看,只见那小和尚的眼睛立时瞪圆了。那是一颗透明物事,通体被打磨成一百零八个切面,将月光反射出无数道光采,任谁都不会将其当成一颗玻璃珠。
惊愕之余,那小和尚甚至连行礼都忘记了,一转身就跑向后院。
过了一阵,便听就听后面响起一个急切的声音,“小笨蛋,还不快将贵客请入大殿,奉好茶,我立即就出去!”
想来这座庙是在太小了,除去主持居住的禅房,能拿的出手的地方,也就只有供奉了大日如来的正殿,项涛与温明慧相视一眼,不禁莞尔。
随着那小和尚进入大殿,几人先向大日如来神像行礼,便坐在一边,不一会,就听到门外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到了大殿外才慢慢放缓,好似迈起方步,磨磨蹭蹭的来到殿门外,故意干咳一声,现出一个胖胖的身形。
迎着殿门看去,项涛与那走进来的人均是一愣,竟是熟人!距离上一次的东瀛之行时间不远,两人都还记得对方,这位走进来的胖和尚,不正是那位出身名古屋成赖家,在京都出家的妙觉寺崇惠和尚吗?
崇惠和尚显然也记得项涛,刚刚迈进来的脚立时想要收回去,身子僵在当场,不过,他终究是老油条,眼睛一转,立即长声大笑,“施主今日深夜拜访,显是大有崇佛之心,来、来、来……让我们秉烛夜谈、讲讲佛法。”
看着胖和尚装作不认得自己,项涛微微一笑,也不提以往的尴尬事情,“大和尚既然有心,项涛自然奉陪。”
这崇惠和尚倒也乖觉,在项涛的面前大大咧咧的盘膝坐下,泯了一口茶便道:“月余前,贫僧因为触犯了戒律,故而被革去京都妙觉寺的门迹一职,打发到故乡的安国寺来当个主持……”
这话项涛和迪迪听起来还不觉得如何,但温明慧却是脸上的神情一动。所谓的门迹,是东瀛佛门中地位极高的僧官,在古代必须由朝廷任命,而且,东瀛的寺庙与其他地方的不同,和尚不但可以结婚生子,寺庙更好像私人企业一样,可以传给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婿,因此门迹的职位一般也都是要传给子嗣。
换句话说,一名佛门的门迹被革职,那是足以震动整个东瀛的大事,绝不会是崇惠说的这样轻松、随意,可惜,这崇惠似乎不愿多说,温明慧自然也不能继续追问人家的伤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