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打工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让,它需要的是紧赶慢赶,各种赶时间、有着重的去做,尤其是自己一人时。
刘富强对此深有体会,来到浦东已经好几天了,身无一技傍身,空有一身的几两力气,只能干些出力气的活计,稳定的即使工钱少些的活计也是难以找到的,原因或许是有些信息不畅,或许是言语稍有不通等缘故。
独自一人身处异乡,才感觉家乡的好,才感觉家的温暖。
天色已近傍晚六点,秋老虎的余韵暂时停歇,气温也稍有些凉快。
今日下了个早班的刘富强没有急着回去看书,而是记着早晨李大娘的嘱托,骑着二手的自行车拐了个弯,去了粮店,帮房东买了一袋50斤的大米驮着往回走。房东李大娘一人独自居住,早些年腿受过伤,行走不方便,孩子不在身边,再加上李大娘在房租上也是象征性的收点,没有计较太多,所以日常能帮的刘富强都帮衬着。
回去的路上顺道去菜市场买了点蔬菜晚上回去吃,看了菜市场摆着的鸡蛋,刘富强左手拿起一个鸡蛋,右手使劲的攥了攥裤兜中的今天赚到手的五元钱,叹了口气,把鸡蛋放下,提起菜付了钱转身离开。虽然身上有临出发时周国庆给的几天的工资,但是这些钱怎么经得住一个身值壮年的人吃饭的,更何况还需要住宿,还要向家里寄钱,转过身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赶去。
刘富强租住的地方是浦东一个再普通不能普通的村子,租住在一个村子的村西头的一户人家中。
听村子里的人说这户李大娘原来不是这个村子里的,是解放后随家里人一块搬到这里来的。
李大娘的丈夫姓马,以前在家里排行老六,都喊马六,本名倒是都忘记了,家里原是上海十里洋场的一大户人家,但是随着解放后没落了,家里人都散了,有随着去台湾的,有出国的,不过马六的双亲就没有这么走运了,出逃的路上遭了炮弹,马六的运气不错,炮弹下双亲双亡,而马六幸得当时的村长搭救才得以保命。后来在村长的主持下李大娘嫁给了马六,幸福了几年,后来马六因以前家里的成分不好,没有挨得过混乱的十年,只留下李大娘和孩子马云峰。而马云峰则是在混乱的那几年没有得到很好的教导,养成了争强好胜、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有了一个诨号马大胆,幸好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李大娘年纪也大了,也管不过来了,也就不再管了,只要求每个月回来住这么几天,其它时间都随他。
回到住的地方,刘富强先提着米袋去了李大娘的屋里,喊了几声,不见人答应,猜测应该是在后院忙着菜地,李大娘家里的这个院子以前是马六家里的一处别院,院子挺大的,再加上李大娘年纪大了,耳朵听力减退,在前院呼喊,在后院忙碌的李大娘很难听的到。
把米袋放在显眼处,刘富强走向后院,一到后院,朦胧中果然看到在菜地里面忙碌的李大娘,“阿姨在忙啊,米放在屋里了,找回来的钱也放桌子上了,一会您别忘收起来。”
“阿强回来了啊,吃饭了吗,一会到阿姨这里来吃饭。”李大娘笑着回道。
“不了大娘,我先回去做饭了,就不打扰您了,吃完饭还要写封信回去那,先回去了。”刘富强连忙拒绝道。本来房租就已经少收了,再在李大娘这里蹭饭吃,刘富强脸皮还没有修炼到厚道这个地步。
回到自己住的东屋,做了一个简单的晚饭,一菜一汤一碗米饭,简易的饭菜。
孤独的一人吃完饭,收拾完,坐在床边,在灯下看起书来。俗话说的好,书到用时方恨少。刘富强现在就是这个状态,一心想要赚大钱,可以过上好日子的大钱,但是等到刘富强真正来到浦东,才发觉自己一个小学未毕业的在这里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一份子,这里人多了去了,卖力气的活很好找,但是能赚大钱的活绝不是像周哥那那么容易找到的。
一个偶然的机会,刘富强路过废品收购站,发现了这几十本还算是新的书,便花了点钱买了下来,论斤买的。很可笑吧,有时知识就是论斤买卖的。
话不多说,刘富强坐在床沿上,认真的翻看着《资本论》的第三卷,嘴中喃喃自语道:“利润率,不就是买卖的差额吗,有买有卖,这中间的差的不就是利润了吗,这不就是我赚的吗,多么简单啊。”又仔细看了起来,纠结这自己准备在这浦东做些什么,在这么下去,还不如回道周国庆周哥那继续送煤来着,在那也比自己打零工赚的多,还有大哥和姐夫在旁边可以说个话,比自己一人在浦东强多了。
看了半个多小时不到一个小时的书,发现已经快要晚上9点了,合上书,把自己这几天的经历想了一个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好的方向。
走出屋门,院里已经漆黑一片,远远的望去,只有顺着灯光望去才能看几米远,而其它的地方出了灯光,便漆黑一片。刘富强想了想自己来浦东的目的,转身回到床边,看了看那本已经合上的《资本论》,抽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稿纸,开始写起家信。写信比打电话便宜多了,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信再慢总有到达的一天。
刘富强再信中写了自己已经来到浦东了,已经找到赚钱的门路了,过几天就要赚到一笔大钱了,等过几年就可以接来一起过了等等。看着只有聊聊一百多字的信,还有着歪歪扭扭的字,刘富强下了个决心,一定要认真努力,多多看书,多多学习,过年前赚到大钱。
小心的把这只有百来字的信折好,放到贴身的衣袋里,明天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