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黎有了些意识，她的身体有些沉，像是在水里浸泡许久一般。
她眯着眼，一束强光照入眼中。
“姐姐！”
一个精致的男孩扑入她怀中，眼睛有些红肿，长发束成玉冠，个子矮矮的，像只嗫嚅的兔子。
“染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一幕有些眼熟，似乎是她六岁时坠湖后刚醒的样子。
“是染儿啊……”
顾染与顾黎是龙凤胎，顾黎是姐姐，顾染是弟弟。顾染在八岁时便离开了北国去松雾求学，恰好躲过了那场灾劫。最后一次见面好像是十八岁那年万箭穿心之时。
那个时候顾染好像也哭了。
顾染胆子小，母亲又早逝，再加上顾家子女众多，容易被欺负，养成了爱哭的习惯。
“我没事……”顾黎揉了揉顾染的小脑袋，明明自己也只有六岁却表现得像个母亲一般。
顾黎一骨碌爬起来，认真的盯着顾染的脸:“染儿也是个大人了，”顾黎鼻子有点酸，“姐姐好想你……”
这一次没死，重生成了六岁，她还有四年的时间，她可以带弟弟逃离这一切！
“姐姐，染儿快要不能呼吸了……”
顾染小手扑腾着，涨红了脸，顾黎放开顾染，悄悄擦了眼泪。
“姐姐，奶娘做了芙蓉糕，特别好吃！”
顾染屁颠屁颠的端来一个小盘子，上面放了几块鲜花状糕点。
顾黎以前就喜欢吃这个，只不过后来就没怎么吃过了。
她捻起一小块，细细品尝。
“黎儿，你没事吧？”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二姨娘带着顾姝进来，面色颇为担忧，“娘可担心你了……”
顾黎下意识的将顾染拉到身后，以前这二姨娘便不是什么好角色，经常明里暗里给她还有染儿使绊子，这次她坠湖也是顾姝“不小心”推的。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二姨娘喋喋不休，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谢谢二姨娘关心，毕竟也是你爱女‘不小心’推的，我知道的。”
顾黎天真无邪的笑着。
“胡说，分明是你自己不小心跌下去的，怎么能嫁祸到我身上！”
顾姝被宠惯了，心直口快，想也不想就直接说出口，手还指着顾黎的鼻子。
“就是你，我看见你把姐姐推下去的！”
顾染小团子愤愤不平，细声细气的叫着。
有点可爱。
顾姝有好几个哥哥，每个都不遗余力的宠着她，很少有人这么跟她说话，她顿时有些怒了:“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
“凭他是顾家嫡子而你只是个庶女。”
顾黎冷冷开口，骂她可以，骂弟弟不行。
话出口，在场的二姨娘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顾姝怎么直接冲到前面来想要打人。
顾黎抓住顾姝的手腕，眯眼笑道:“呀，狗急跳墙了啊。”
二姨娘脸皮薄，却又不好多说什么，若是姝儿打了顾黎被告上一状的话，就凭着老爷那脾性，即算有自己与谦儿他们求情，也免不了一顿罚。
顾黎六岁身子也依旧没什么问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的心计。
既能在众多小妾子女之中既能保护自己又能护顾染周全，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
二姨娘拉住顾姝，赔笑:“姝儿还小，不懂事，黎儿也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
小？八岁也不小了吧，再者自己与顾染都比她小两岁。
顾染害怕的抓着顾黎的衣摆，显然是顾姝吓得。
二姨娘见顾黎没说话，有寒暄几句，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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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黎带着顾染去向父亲行安，只是走个形式，但当顾犹从旁边桌上拿起一封信后，顾黎整个人一怔，目光凝重起来。
这是顾染的入学书。
不应该是在两年以后吗？为什么提前了……
“这是染儿与黎儿的入学书，可惜了不是在北国。”
顾黎皱眉，她之前是计划过与染儿一同入学，却没想到入学书也有她的一份。
先顺其自然，她的首要目的还是保护好弟弟。
“父亲，姝儿也想去嘛！”
顾姝朝顾犹撒娇，顾犹在众多子女之中最为喜爱的便是顾姝。
顾姝这么瞧上去着实可爱，但是一想到她和她母亲干的那些事，顾黎怎么也喜欢不起来，甚至有点恶心。
“姝儿在族学里念书就好了，这次圣上下令必须派出两个孩子代替二公主与三皇子前去尹川。”顾犹揉揉顾姝的脑袋，“若是我顾家派出孩子的话，父亲我定能升官。”
原来是为了升官，还以为顾犹有些改变呢，原来是去尹川受苦。尹川盘踞江南，风景极佳，可谁会放心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别国？
顾犹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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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黎抱着自家弟弟坐上前往尹川的马车，顾染身体不好，体重很轻，虽与顾黎同岁，但看起来远不及六岁。相反，顾黎倒是比顾染高上许多，不过也极其瘦弱。
“姐姐，我怕。”
顾染泪眼朦胧，虽说不喜欢家里的其他公子小姐，但是真的离开这里前去异国时，也会害怕。
“无事，我们的路还很长……”
顾黎的目光晦暗不明，
也许是时候来个了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