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颜是部落之主,我们自然都听你的,也都相信你。”铁蛮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我听过那颜的事儿,你在我心里可是大英雄。”
“出发之前,扎鲁说过活下来的人会有一半,走到这里就只剩下了十七个人,能活着回去的可能更少。”
“我一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总是被人当做笑柄,要是怕死我就老老实实地在海上捕鱼了,并非是贪图那些钱,人死了有再多的钱也没用,所以我才来的。”
萨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需要像你这样的人,回去了我们坐下来好好喝一杯,我很少醉,也想醉一回。”
“那就说定了!”铁蛮用力点头。
弥由拽了一片扇形叶子擦拭着刀锋,刃锋上的蛇血凝固了厚厚的一层,他的刀极利沾染了不知多少人的血。穆伯告诉他不要磨刀也不要洗去它,杀的人多了鲜血自然会洗清血污,刀也会越用越锋。
自从逃到南陆来,他的日子一直闲散自在,在毒瘴林长途跋涉身心疲惫,这种感觉就像从前执行重要的任务。他性子孤傲只接难度大的任务,普通的天诛无法完成也不敢尝试,除非是想声名鹊起冒一冒险,即便有实力也未必会有机会。
他是穆伯一手培养出来的刺客,名副其实的暗部杀使在天诛八大刃中排名第三,特别是他还很年轻,有无限的潜力。二十几岁就能成为杀使的人极少,每次除去目标迅速离去,跨过重重包围,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凭着毅力和坚韧死里逃生。
他是队伍里看似情况最好的一个,其实并非如此,刺客行动都是速战速决,一瞬间耗尽大量的体力。他对同伴说起猎蛇的经历总是轻描淡写,动用了强大的杀手刀,诱因大蛇追来飞快地盘上树枝,鹰落而下,一击不中死的人就是自己。在回来的路上他疲惫不堪每迈出一步都异常吃力,不断地行路得不到修养身体越发的虚弱。
虽然萨貊是队伍里的头领,但真正□□的人是他,那颜觉得有他在旁信心百倍,其余人也都有一种被保护的安全感。他的身手和冷静会让人在绝望中看到一线生机。
弥由看着叶子上的血污随手丢在地上,他的手微微地发抖,整条手臂酸而发痛。这种感觉从前也有过,那时候受了重伤整日卧床,郎中诊断他再也不能握刀,或许连走路都是问题。
穆伯只是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惋惜只有短短的一瞬,他转身走了再也没有来过。
“在想什么?”萨貊不知何时走到了面前。
弥由愣了一下,摇摇头,不语。
萨貊看着他手里的刀,“是柄好刀,它是你身上最重要的东西吧,和性命一样重要。”
“以前主人送的礼物,听说是他用过的刀。”
“你心里忘不了他,因为有恨还是……”
“我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他的恩情我也报答过了。”
“上次的故事只听到一半,后来你恢复了他便来找你了吗?”
“没有。”弥由面无表情地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务委派给我,我下定决心去找他。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说心里很失望,过了这么久了才来。”
“我当时心里很愤怒,觉得自己就像是条死狗一样被丢在一个无人的地方,不管不问。我吃了多少苦才又重新拿起刀,还要主动摇着尾巴去求他原谅。”
“后来呢?”
“我得到了另一位教长的重用,调到了影部。不久之后我又重新回到了他身边。”
萨貊脸上带着几分好奇,“因为什么?”
“我能复原的这么快,得益于身边那位怪医。其实他来看过我好多次,都是在深夜站在窗外,那个郎中也是他特意找来的人,大费周折才请出山。”
“你逃到南陆来想忘掉过去,想忘掉一些事看来没那么容易。”萨貊看了眼天色,“心里会不会想着再见一面呢,就如我对乌先生的挂怀。”
“不会了。”弥由沉默了一会说,“再见的时候,就是我的死期。”
“不说这些了。”萨貊摆了摆手,“身边能出出主意的只有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拿不定主意就凭直觉去做吧。”
“直觉吗……看来也只有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