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争就只有臣服,那颜将不复存在,即便主动投降未必会有活路。”卓络看着他说,“我选择你就要看中你有野心,短短几十年时代已经变了,现在不需要仁慈的领主而是绝对的霸主。”
“这个大君就由我来做!”干莫罕字字有声地说。
“在我死之前,不知能不能见到……”卓络低声自语,饮尽了杯中最后的酒,“这一年可不寻常啊。”
巫医走的当日,谁也没有去送,格日乐偷偷地跟在远处送了几里路。她回来的时候,蒙塔正急躁不安地四处找她。
天空浮现出了火烧云,在碧蓝的天空下分外艳丽,黄昏的日光正在褪去,格日乐爬到木楼上去看,静静的不发一声。蒙塔发现火烧云远去的方向正是巫医要去的地方,一开始还担心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虽然比平时看起来都要安静,那种静与之前的烦闷已经不同,他甚至在女孩的脸上看到一点笑容。
“小的时候我总喜欢爬到这里来,阿爸、卓叔还有哥哥骑马回来在很远就能看到。”格日乐像是在自言自语,也不看他,“真希望在归来的人中看到桑叔,我知道他们已经走远了,就像这片云很美总是看不够,可早晚都会消失。”
“你心里很不开心对不对?有什么就说出来,想哭就哭,一整天都不说话我很担心。”
“我心情好多了,只是突然想跑上来看看,老人们不是常说草原上的美景要站在高处才能看到。”
“陆大哥走之前没有找过你吗?”
格日乐摇摇头。
“我去找过他的,陆大哥对我说你割舍不下这片草原,若是跟去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还说了什么?”格日乐脸上有了一丝变化。
“说看到你让他常回想起一个人。”
“没有别的了?”
“还有,今后让我保护你。”
女孩转身走下木楼,什么也没说,蒙塔努力想着是不是说错了话惹得她不高兴。
“你去哪儿?”蒙塔没有紧追上去,站在木楼上向下看。
“去看我阿爸。”
这件事上蒙塔无法跟去,他多少觉得女孩心里有困惑的事情,她有烦恼总会说出来,有些事会憋在心里只说给父亲一个人听。
在她看来,极其重要的事才会对父亲讲。
寨子里的人们对上一任的那颜甚是敬畏,虽然他已经彻底老了,岁月在脸上留下刀刻般的皱纹,尖挺的背脊也开始弯曲,贵族们很少闲暇时去看望。站在这个老人面前手脚还会打颤,他老了眼神却还像年轻时那样有神,带着刀剑般的锋芒,偶尔苏哈会提着几坛子酒跑去叙旧,老一辈的好友除了卓络剩下的就只有他一人。
戈尔瑟的三位夫人在舍老的反叛中被杀,如今身边没有人陪伴,他大半时间都待在帐篷里。病症越来越严重,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像是在等死,他对此似乎毫不在意,巴桑送去疗养的药酒就放在角落里,已经积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