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萨貊?”卓络惊叫道,“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阿爸亲口对我说的。”
卓络没再搭腔飞快地跑远了,格日乐瞧见坐在草地上的老者,他正望着南面的天空入神。
“桑叔,河摩的那颜跑来干什么?”
“谁知道呢,没人会认为是好事吧。”
“我听蒙塔提起过这个人,说是很年轻也很有野心。”
“野心吗……”巴桑轻声低语,“野心蕴育着争斗,这个时候来不是好兆头啊。”
帐内,众人正在议事,对于迎客还是拒客的问题争执不休。那颜左侧是干莫罕和塔克图的家主,右侧则是查克苏和其下的大贵族。
“萨貊绝非善类,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把西南的大部落归入麾下,这次来准没好意,我们河汐也不怕他,不必给他面子。”声音洪亮的是那颜的大儿子干莫罕,个子魁梧高大,穿着豹皮大衣。系着一条黑色的腰带,左耳串着一枚古铜色的耳环,头上是顶尖筒帽扎着鹰的羽毛。
“我觉得大哥的做法不妥,毕竟是先送来了贺帖带着礼品,随行只跟着十几个人,已经表露出他们的诚意了就这么拒客在外,传出去不被取笑才怪。”
“哪里不妥?我们和河摩从未有过往来,突然跑来贺寿准没好心,若是为了交好前年为什么不来?”
查克苏相比哥哥个子显得矮小,倒也壮实,他不急不忙地回道:“贺贴上说的很明白了,为了表达互相的友谊,互通贸易,萨貊也是刚刚安定了西南,前年不能来也是为了平定战乱。”
“查克苏!”干莫罕忽然变了脸色,眼里满都是怒,“萨貊到底给你了什么好处,你竟然帮他说好话,到底有什么用心?”
查克苏向来冷静,听到这番话也急了,“我只是为了部落着想,为阿爸考虑,若是通了贸易边境上的牧民就能吃饱穿暖,不要做什么事都只为你自己!”
“都别吵了!”戈尔瑟低喝一声,两个儿子都很出色年龄相差不到三岁,自小就常常发生口角没想到越长越大反倒变本加厉了。
“苏哈,你怎么看?”戈尔瑟看向腰间挂着弧刀,一脸大胡子的男人,作为塔克图家的家主和他也算是患难之交。
“我赞成长子的做法。”苏哈毫不犹豫地说,他和卓络都把那颜的继承人压在他身上,任何事都给予支持。
“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苏哈想了想说:“萨貊刚刚平定西南,正忙于寻找下一个目标,羌络草原上能与之抗衡的除了河汐只有东部的河犁,从位置上看我们是他首先要除去的敌人。”
“那我问你——若是这样他怎么敢亲自前来,只带着十几个人,就不怕死在半途?”
“这……”苏哈愣了一愣,一时竟答不上来。
部落间不会遵照什么规矩,就算萨貊死在半路河摩也不会派人寻仇,很快就会诞生信的领袖,之前追随他的大贵族转而倒戈,顽抗的就只有死。
有人掀开了帘子,帐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众人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一处。戈尔瑟还未当上那颜之前,卓络就是他身边的谋士,当时局势混乱所做的每个决定都关乎生死,卓络的果断和沉着最终决定了大局。
“卓叔,事情应该听说了吧,你怎么看?”查克苏忍不住说。
“先不急着拒绝也不应允。”
“这是什么意思?”
“离寿日还有几天,不要轻易放他入寨子,以免有所企图。为了搞清楚对方的来意我打算亲自去会会他。”
“我随你去!”干莫罕一拍胸膛。
“不必。既然萨貊只带了十几个人来,又是在河汐的地界他不敢动杀机,贺帖上既然都说是为了互通贸易,带着交好之意,若真是这样我们可不能失礼。”
“舍老的法子可行,你们还有什么意见?”那颜朝众人扫了一眼。
没有人言语,不管是长子还是贵族都和卓络关系紧密,平日来有什么事情也都是由他决定,虽说那颜是部落的主人,却也经常听取他的建议,斟酌行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卓络说,“我也带十几个人前去,听说此人十分年轻不过二十三四,真是够有胆量。”
内部若是存在隐患,萨貊这次出行怕是九死一生,贵族一旦反叛不但位子不保,家乡都不能再回去。
“那就这么办,如此年轻便当上那颜只是靠手里的刀……这样的人物,我也很想见一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