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莫罕作为长子,可能性最大。不过性子太犟,容易冲动不如次子查克苏沉稳,我最中意的还是三子达伦,为人谦和、善良可惜自幼体弱多病,那颜之位只有从长子和次子中选一个了。”
“你怎么不提那颜的小女儿?”
卓络忍不住笑,“那个小丫头倒是最受那颜的疼爱,昨天还瞧见和塔克图家的孩子比刀,不知是不是身上有一半北陆的血统,有时很安静有时很疯,争强好胜、固执的性子倒是和他父亲最像。”
巴桑用漏勺搅|弄着罐子里的液体,里面浸泡着一支体型较大的白蝎子,不同其他罐子开封的时候气味刺鼻,闻起来竟有一丝醇香。
“这里面是酒?”卓洛略感好奇。
“毒虫不仅能去毒,用来泡酒也是不错的。想着那颜大寿那天送去,专门泡的。”
“还有没有?”卓洛笑着推了推他的胳膊,“那么多瓶瓶罐罐,还以为是炼药用的,原来是为了给自己解馋。”
“还剩一罐。”巴桑拿起一个透明的圆瓶子递给他,液体泛着乌黑,里面装的是一只红色的箭毒蛙,肚皮外翻,满身的水泡单是看上一眼就让人恶心作呕。
“还是算了。”卓洛苦着脸急忙摆手,“你年轻的时候走过不少地方吧,光是搜寻这些毒物就要花些年头。”
“有些年了。怎么,又是来听故事的?”
“南陆的事谁还比你更清楚。”卓洛说,“我是想问你世上真的有巫母?传闻说是极美的年轻女人,心肠却比毒蛇更毒,善于驱虫,那些虫子到了深夜会从土壤里钻出来,说是蚀脑却不吸血。”
“都是传闻,没有亲眼见过的事不必相信。”
卓洛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枯皱的面容起了微微的变化,“那你亲眼见过吗?”
“没有。都说巫母住在极东的密林,那个地方鸟都不飞去何况是人,当地部落的人叫它‘大荒’,还从未听说有谁进去后活着出来过。”
“这么说还是有人曾去过?”
“总有些不怕死的人,甚至有北陆人不远万里跑来就是要去这个地方,那是南陆的禁地,连巫医都不敢踏入。”
卓洛沉默了一会,转了转话题,“和大荒比起来,我更好奇北陆。”
“你是在指白夫人吧?”巴桑摸着几乎光秃的脑门,“当年南北联盟会战,和解后瀛国皇室的公主便嫁过来,如此尊贵的一个女人来到这里竟然没有一句怨言,照顾那颜可谓是无微不至不管是对待笑或是怒,那颜为何会对小女儿如此宠爱,格日乐还真有那么几分像她。
“模样倒不太像个南陆人,至于性子……”卓洛摆了摆手,“一个女人要是耍起狠来可比男人可怕的多,何况骑马射箭毫不逊色。”
“白夫人患了重疾,生下她不久之后就死了,那颜要我想尽办法救她,甚至把刀压在我脖子上。”巴桑缓缓地说道,“白夫人死前唯一的愿望是说——她心里有愧,没有为他生一个男孩,希望他能原谅……”
“难怪他只迷恋这一个女人。”卓络低低地说,带着一声轻叹。
“天色已晚,我差不多该回去了。”卓络说着大步走出帐门,懒洋洋地跟了一句,“这个时候,正有人在等我呢。”
巴桑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献不起贡的部落头领会走一走礼贿赂这位健谈的男人,他不是普通的大贵族在河汐部落里任‘舍老’——算是贵族中的头领。两人相识也有六七年了,在他眼中卓络绝不是个简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