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堆积的乌云正在散去,暴烈的大雨变得淅淅沥沥。
叶逍凌站在雨中,将伞全部照在独眼老者头顶。雨水不断地从他脸上淌下,他仿佛毫无感觉,就像是淋在了一块坚硬的岩石上。
窄巷黑洞洞的没有灯光,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
“师父,您是不是没有十足的把握?”静了好一会,叶逍凌终于忍不住问道。
“强者对决,有什么事是有把握的呢?”冯宥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他。
叶逍凌低下头,沉思片刻回道:“公孙先生性情沉稳和师父恰恰相反。如果能力、天时、地利等外界条件相当,徒儿觉得公孙先生会赢。”
冯宥并不气恼,饶有兴趣地笑笑:“你倒是说说看,我输在了哪里?”
“不懂师父的人都认为您性情古怪,其实不然。您做事一向大胆,往往出奇制胜。就好比现在的时局,瀛王驾崩,不知遗诏写明会传位给谁,谁敢率先行动就会表露夺位之心。徒儿觉得吉昼的兵马还不够应付突发状况,众兄弟如果站在了吉隆那边,我们就麻烦了。”
“长话短说。”冯宥听得有些烦了。
“徒儿的意思是——后发制人。先让别人去争,我们静观其变,等大皇子吉隆夺下大位时再决战,那时他的实力已经受损,我们的胜算便多了几成。”
“如你所言,我和他最后的比拼还有什么意思?”冯宥仰头吐着烟圈,“你想到的他都想得到,最实用的办法就是正面交锋,谁敢阻我就杀无赦!”
“可是……吉昼未必会听我们的。他虽有夺位之心,可不忍心兄弟相残。”
“那不过是表面之词。”冯宥一语道破,“因为他还没有夺下大位,等他只差一步之遥的时候,就算他活着的生父阻挡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除掉。”
冯宥看着徒弟的脸,声如金铁:“你记住,关系生死的事心慈手软只会自食其果!”
“徒儿记住了。”叶逍凌点点头,不再吭声。
两人走出窄巷来到了宽敞的街道上,雨不知不觉已经停了。冯宥放慢脚步,扫视着周围的一屋一瓦,轻轻笑道:“这儿雨后的宁静真是难得啊,恐怕日后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有了吧。”
叶逍凌知道师父想对他说什么,不过他不敢问只能耐心等待。
冯宥叼着烟锅若有所思地抽了几口,冰凉的夜风掠过,偌大的王城安静的像是一片墓场。
“也许你是对的,我会输给他。”冯宥立在风中,久久才说道。
“师父……”叶逍凌听得愣住了,他跟随冯宥多年,还从未见过他想做的事没有做成过,在他眼中师父如同神明一般,无所无能。
“我一生之中给人推过四次命,在数年间星象的骤变也就只有这四次。昨晚我为自己推了一次命,天意所指我会死在这个地方。”
叶逍凌不愿相信,用力摇头:“不会的!”
“其实我也不相信星命。”冯宥嘿嘿一笑,“所以我更想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