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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讨债

爸爸走了,就那么突然的走了。家里只剩下我、妈妈和客厅桌子上爸爸的照片,照片里的爸爸眼里泛着泪花,回想起来,这张照片是我们家唯一一张全家福照片。

记得当时爸爸临走的前一个月,家里不停的收到交警寄来的各个城市的超速罚款单。看见厨房窗户外面推了厚厚一沓罚款单,莫名其妙的我就哭了,我哭着说妈妈,你给爸爸说别让他开这么快的车,我害怕。妈妈念叨着,你爸爸说了也不听。

又过了几天爸爸不知道从哪里搬回家了一个特别大的貔貅,那个貔貅张牙舞爪的,放在客厅的左侧,每次我看见就害怕。妈妈往貔貅嘴里放了几张100元,说是招财的,我害怕也没敢做声,生怕惊扰的神物。

爸爸临走的前一星期,爸爸那天送我去上学,一路上爸爸开的车速很快,我让去爸爸慢点开,爸爸车慢了下来过了一会又加速了。路上爸爸问我长高的药(黄金搭档)吃完了吗?我说还剩几颗,爸爸说等过几天再去给你买,爸爸问我最近学习怎么样,我说还好,像这样的简单对话,我和爸爸却是第一次,因为孩子太多了,爸爸妈妈太忙了,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跟我们聊天。

那天爸爸满脸愁容,那是我第一次那么仔细的观察爸爸,白发有多了一些。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很想哭,扭头看向窗外,装作若无其事,记得那天车里播放的音乐是许嵩的《断桥残雪》。

断桥是否下过雪,我望着湖面:

水中寒月如雪,指尖轻点溶解;

断桥是否下过雪,我又想起你的脸...

若是无缘相见,白缇柳帘垂泪好几遍...

爸爸我很想你,你知道吗?

去学校的路很堵,从来不堵车的路,那天确出奇的堵车,爸爸等了一会,怕打扰爸爸忙工作,于是就提出下去步行。爸爸看了看我告诉我让我好好学习。下车以后走了一段路,就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爸爸,爸爸没有走,他把车停在路边,看着我,直到我要拐弯的时候看不见了,他才走。都说临时之前有预感,我想那天就是预感吧...

爸爸走的那年冬天早上很冷,夜里5点左右,我突然惊醒,坐在上铺的床上,看看周围同学们还在睡觉,又看看窗外天还黑着,只觉得心里难受,过了一会我又躺着睡了。后来听妈妈说也正是那个时间点爸爸出了车祸,我想可能是爸爸不舍得我,灵魂来看我了吧...

很多年以后,我问妈妈爸爸怎么走的?妈妈说爸爸那天本来是要要去给别人拉新娘的,结婚的那家约了我家车当婚车。接新娘要很早,爸爸睡过了。怕耽误接亲就着急忙慌的走了,走的时候手机落家里了。大概因为走到半路发现联系不上那家人,也不知道在哪住,所以慌着回家拿手机,结果回来的路上着急撞上了大树,翻倒了沟里,这一走爸爸再也没有回来,直到现在我相信爸爸还在回家的路上...

头七没过,家里就来了很多讨债的,有要赌债的,还有说十几年前欠债的没还的,讨债的络绎不绝,而欠债的都说已经还给我爸了,妈妈来不及从悲伤中度过,就要对付这些人心险恶的坏人。

“人走茶凉”希望所有人都不要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妈妈对着那些讨债的人说着“爱山不会说话了,要是会说话也轮不到你们跑到家里来欺负我们一家老小。”那些恶人才不会管你伤不伤心,难不难过,他们一心想的是怎么样从妈妈这里拿到钱!不管有没有欠条,不管是不是真的借钱,一窝蜂的全部都来了!

更可气的是那个曾经跪在爸爸坟前,说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要好好照顾我们一家的那个“地头蛇”,夜里带头闯到我家里,扬言要打我妈妈。

那天夜里“地头蛇”带着他老婆,带着一帮人,闯入我家院子跟我妈吵了很晚很晚,旁边的邻居都出来看热闹,没有人想着帮我妈妈,他们在旁边笑着,闹着,一幅幅恶心的嘴脸。

妈妈跟他们吵着,眼看着地头蛇要打过来了,妈妈喊着“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现在就剩钱了,你只要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给你破上,我花100万买你一条狗命,我让你去跟“爱山”陪葬”,爱山是爸爸的名字。地头蛇一听这话,不敢动手,他怕我妈妈真的这样,毕竟对妈妈来说爸爸是她的一切,再多的钱也换不回爸爸了,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反正活着没有什么希望了,也不想活了。最后地头蛇被妈妈说的话震撼到了,他怕妈妈真的花那么多钱去买他的命,他没动手,接着就邻居拉走了,闹剧算是平息了。

那一年我15岁,我什么都帮不了妈妈。

妈妈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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