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永乐宫传出来的密信。”
一个小太监将一个黑色的狭长木盒呈上,恭谨的弯腰递给宫殿中站着的穿着玄色华贵衣衫的男子。
那男子转过身来,大抵也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和介璘一样,鼻子挺挺的,没有介璘那么明朗,要更斯文瘦弱一些,有一点病恹恹的样子。他伸出手接过小太监呈上的木盒,取出其中的密函,缓缓展开:
景玙吾弟:
夜观天象,
荧惑守心,
年必大灾,
勿易钱粮
速告之。
他的眉头却并没有因为这封信而皱起,反而是不以为意的将这封信照常放了回去,随手将木盒放置于桌子上。
“殿下,这?”
“允恩,你可信星宿之说?”
小太监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因为大楚是从来不信的,而多年前的战争,坊间皆有传星宿天命的说法,疑云遍布。倒是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了,所以殿下这一问,允恩只将头摇摇,并不敢轻易的发表言论。
“四哥他们到哪里了?”
“回殿下,消息已经秘传出去了,估计这就是明后两天到小越国的燕郡。”
“嗯,下去吧。”启琙又拿起桌上的密信,却没有再打开看看。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
启琙是大楚的五殿下,但是因为身体有些不足之症,骑射等武艺一概不能学好,他就在另外的方面下功夫,比如修身,齐家,治国等,倒是颇有天赋。大楚国主病弱的这些年,朝政虽然始终在父皇的手里把持着,但是许多政务奏折的交接批阅都是他和四殿下景玙接手的,如今景玙出城,这些更是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也许这就是对于庙堂之事的天赋,他虽然如今一个人,处理起来,也算得心应手,不至于忙不过来,或者有什么不周纰漏之处。
允恩是打小就跟着五殿下伺候的,他对于殿下的心思不说九分,最少也有七分的清楚。最近永乐宫中出来的密报,虽然消息并以往更重大些,但是殿下却没有什么真的高兴的样子,可知,其中定有一些问题。
“殿下,周朝四月十四将要册封靖王的女儿为公主,邀请了大楚前去观礼。“
启琙看着手中的折子,忽然将目光看向了前几日送来的木盒。
允恩见殿下没回答,接着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借机显示他周朝礼制优越之感,再借着这个机会要一批我们的贡品罢了,只是不去的话,恐怕会落人口舌,说咱们没...”
“当然去,”启琙将手中的奏折合上,看着允恩,吩咐道:“去把夕媞找来。”
“七公主?”
“对。去吧。”
允恩应允了,退出殿外,往季妤公主的宫殿中去。
如果还有那么几分是允恩摸不准的,那就不是心性脾气,而是一些其他的东西了,比如,知识,思虑,谋划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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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妹,是你吗?”
孟妤简直不能相信,现在站在她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就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孟妤出嫁时,季妤还是一团孩气,如今五官都长开了,也长高了不少,出落的大方多了。
“长姐,正是夕媞,这些年,长姐在周朝过的还好吗?”季妤对着孟妤说着,一边用眼神往侍女处看看。
孟妤会意,拉了季妤往永乐宫里去,进了宫门,再进去殿内,只留下她们姐妹两人,旁的侍女都候在外面。永乐殿内此时的好处就显现了出来,绝对的隔音,殿外的人是听不到的。
“夕媞,长姐看看,几年时光,都长这么高了。”孟妤此时拉着她的七妹,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和感慨,她有千言万语想要问问这个妹妹。父皇的病好些了吗?几位弟弟妹妹如今怎样?故国如何?阿竣如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想要知道的。
只是七公主季妤却并没有这份寒暄的心思,她这次前来,目的是为了确认一些东西。
“长姐,我不能在此处多呆,咱们长话短说。”
这一句话,让话到嘴边的孟妤如鲠在喉,有着说不上来的难受和失落感。季妤将孟妤拉着她的手暂时拿开,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长姐先前提到的司南一事,以及那商人的线索到达后,我们便着手去寻找了。另外关于一些长姐之前提到的信息,和最近推导的星宿说法,我和五哥都认为,这些信息串联起来非常明显的直指当年的苏氏分支。”季妤仍然盯着她,非常认真的分析着。
“当年的苏氏分支星宿司一脉来到周朝,传言当年大楚的战败就与此有关,而这个谜团,多年来也没有人去追寻,也没有人会认真的去思索追究,其中缘由,百姓们不知道只是谣传,但是这样的一支小小的星宿占卜真的能影响一场战争吗?恐怕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不会信,虽然,越是这样荒诞离谱,越有藏污纳垢的可能。”
孟妤听到这里,心里忽然触痛了一下‘藏污纳垢’这四个字,仿佛是一根针,直直的扎在了她的心尖儿上,却还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季妤注意到了她的长姐微微蹙了一下眉,不过她并没有没有多想,从怀中拿出只小盒子,将它打开,里面叠这十几张密信,裁量很小巧,都是孟妤最近一两年来传递到大楚的信息。
”长姐,你展开看看,可否都是你传出的信息?是否有参杂的假造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