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母居住的村子不算近,女人赶了一个多时辰的大车到了村口。
祖母家的大黑狗耳朵很灵,马车离家好远,他就狂叫了起来,把熟睡中的老祖母都惊醒了。她听见黑狗狂吠,知道肯定有事了,连忙披上衣服走到院里,只见有个女人的声音隔着院门唤着祖母。
老祖母听出来了,这是孙女双儿的声音,连忙打开了院门。走出来一看,只见双儿站在马车旁,孙女婿却躺在马车上,看样子像是生了重病。
她忙问出了什么事。
双儿来不及答话,从马车上急忙吃力地背起丈夫就往祖母屋里走,老祖母赶紧一边扶着他们进了门。
等进到了里屋,双儿把丈夫轻轻地放到床上,忙撩开丈夫的上衣给祖母看,只见肩头刚刚那个红色的小手印现在却是肿得更高了,皮肤仿佛随时要爆裂开似的,那手印来之前分明还是鲜红色,现在已经渐渐变成了黑紫色。
祖母看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问这印记的来由。
双儿就把夜晚刚刚发生的遭遇告诉了祖母,说话的时候语调都有些颤抖了。她焦急地问祖母现在应该怎样尽快救治。
这时,眼看着丈夫渐渐地开始进入了昏迷状态,双儿心里更急了,她紧张得似乎已经透不过气来,胸脯不停地上下起伏着。
祖母看起来还是那么淡定,细细地问双儿之前给他做了哪些处理没有。
双儿说没怎么处理,只是按照以前祖母曾经教过的,凡遇到邪祟上身,只管先灌上一大碗生姜水。她来的路上就不停地给他灌生姜水,他男人一路上不停地吐水出来,吐出来的水发出股股恶臭。
祖母听了轻轻地点点头,说她处理的对,否则现在人估计早就不行了。
祖母说:“好孙女啊,现在你着急也没用,坐在这还碍事,先出去吧,后面的事情交给奶奶我来处理吧。”
双儿忙问:“那这人有救吗?”
祖母只说:“人能不能活,就看你男人他的造化了。”
双儿听祖母这么说,吓得不肯出去,她生怕这一走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男人了。
祖母催她赶紧出去,双儿就是拗着不肯走,那双黑珍珠一样的大眼睛此时已是充满了泪水,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双儿从小就机灵,长得白嫩,是几个孙女中祖母最喜爱的。祖母看她这么执拗,只得叹了口气,忙回到内屋取法器去了。
双儿此刻看着床上的男人心里焦急万分,男人现在已是两眼翻白没了焦点,面色青紫,嘴唇微微颤抖,嘴里慢慢地朝外吐着白沫,人完全没有了生气。她急得只能干跺脚,眼泪夺眶而出却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祖母从里面走了出来,只见她手里托着一支像小鼓一样的罐子,罐子盖是用附近江里的百十来斤重的野生大鱼皮晾干后制成的,非常坚韧。打开盖子前,祖母用奇特的节奏敲了两下盖子,发出一种非常怪异的声响。然后,她才将那枯枝一样的手指,伸进罐子里,掏了一个东西出来。只见她用拇指和食指轻轻将那个东西捏住,然后放到了自己的手背上,松开了手指,又将这只手放到了双儿男人的肩头。这时,双儿只见一只足有三寸多长,全身乌黑发亮的乌头巨蝎顺着奶奶满是褶皱的手背,缓缓地从食指尖爬上了男人的肩头。
巨蝎用触角在男人的肩头四处敲打着,当敲打到紫红色的手印处时,它的触角不动了。它轻轻地蜷起身子,将尾部对准了肩头的手印中央,只见一根一寸多长乌金似的针芒猛地从尾部伸出,狠狠地刺入男人肩头的手印处。本已昏迷的男人,仿佛在梦中被噩梦惊醒一般,痛苦地惨叫一声,那声音仿佛来自心的最深处,让人听后不禁一阵的战栗。
双儿看到凶猛的巨蝎刺入自己男人的身体,已是吓得浑身战栗,当又听到了男人的惨叫声时,自己也跟着“啊!”地一声,险些昏了过去。
再看那男人,仍在昏迷,头上的汗珠不停地“吧嗒吧嗒”滴落下来,手臂不停地一阵阵地抽搐,脸上显出极为痛苦的表情。
双儿想上去为他擦拭汗珠,祖母示意让她走开,双儿估计其中必有缘故,就不再靠近。
过了一阵,巨蝎的长针从男人肩头抽了出来,再看男人肩头的手印,此时竟然完全变成了黑色。
双儿低头看去,感觉甚是恐怖。
祖母凑上前去看了看颜色,皱了皱眉说,这邪祟还真是凶猛,我也是几十年没见了。
此时她面色更加凝峻,催促双儿赶紧走开,说双儿不走的话,真的影响自己再次施法了,如果拖延下去,她男人就真的没救了。
双儿只好不情愿的朝门外走去,边走还边偷偷回头看,祖母的身子挡住了双儿的视线。就在快走到门口处,双儿从缝隙里却看到骇人的一幕。祖母正将一条像丝瓜一样粗大的,毛茸茸的金色大虫子,慢慢地向她男人嘴里喂去。
双儿瞬间感觉胃里一阵翻滚,喉咙一痒,一口苦水从嘴里喷了出来,她赶紧用手捂住,已经来不及了。
祖母也发现身后的动静,急忙回头看时,双儿已经狼狈不堪地冲出屋子。
这时,那条毛茸茸的大虫子,正顺着男人的喉咙慢慢地进入了男人的食道,进去前,尾巴还在男人嘴边轻轻地摆动了一下,看起来一副蛮可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