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误落尘网中
第四十三章:暗卫(二)
一众歹人,渡江之后,又在蝎子指引下,向上游追击而去。
“蝎子。”首领提醒着解印。
“首领,您眼力高明,自然不难看出此道一路以来,行踪痕迹尽数被掩,尽管手段高明,但终归人为而成,自然有迹可循。”蝎子说道。
“为何……”首领说道。
蝎子知晓首领所虑为何,当即打断,权当不曾听闻,避免首领与众属下面前暴露智商问题。
“大家可是疑虑,相反方向情形与当下别无二致,为何首领却率众弟兄追寻自此?一模一样?其实不然,表面一样,细看不同。我等追击此一路,其掩盖行踪痕迹真为掩盖,其法出自猎人防范聪明野兽识破其陷阱,其人以枝叶轻扫,拭去脚印,再以元气化劲风,一切归于平整,以作掩藏,天衣无缝。然而尘土沙粒有其特质,路之所以为路,免不了人行马走,除非偏僻废途,显而易见,此处不是,故而那人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欲盖弥彰。另外,经细看查验,一路以来,许多沙粒一面光亮,而另一面沾土,说明沙粒已然翻动。再细看尘土,一般而言,路中常年碾压,寸草不生,湿度明显高于两旁近树近草处,泥土湿度不同,颜色也即随之不同,而路上尘土颜色混乱。此一路沙粒与尘土变动,绝非自然而成,若是有大队人马通过也可解释,然而,这近并无此类消息上报,以此便基本可定论。至于,相反另一路,则是为假掩盖,其真意是为暴露其所作假象的真行踪,引我等前去追击,成其金蝉脱壳,其实反向不过一人作秀而已。其二,我等此方向所作手段更高明,那草包皇子自然将高人带在身边。好在我们大首领高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蝎子移花接木,高冠另戴,众人折服,首领亦心花怒放。
“蝎子兄弟,那你在其弃车点又是如何判定后事,说来听听。”有人说道。
首领与蝎子二人头前认路,不急不徐。开台锣鼓响过,一片好评,蝎子虽有众星捧月之感,却怯与首领淫威,不敢溢于言表。对于兄弟们之邀,蝎子同样不敢再放肆。蝎子转身回望众人,尽管心急表现,却不得不再望向首领大人,察其言观其色行事。
首领或许求贤若渴,或许好奇心强,或许其它缘由,又不想表现热切,于是一声不吭,虽无言语,却面露悦色。
蝎子心领神会,笑逐颜开,又又开始滔滔不绝,有如黄河之水。
“方才首领之所以同意改弦更张,转追它途,只因我蝎子与大首领不谋而合。由首领踏痕知力道斤数得知,浅中深大概分量为,500斤、1000斤与1300斤。车驾之所以速度不错,是因为车身搭配马力之后可大平衡,故而单只车辙所受力道即为车驾总重一半,故而,车驾前中后分别承重一千斤、两千斤与两千六百斤左右。其车驾以那皇子身份相配,主料也不过些世俗中所谓贵重木材,加之精铁滚轮与围幔,以此尺寸空驾也为一千斤左右。驾上之人,外围特殊护卫六,车驾内虽不得而见,但试想,多一人岂不多一累赘,观其身形所差不多,至于那皇子据我所知并非肥胖,约莫一百五十斤一人,故而至弃车之前,车驾承重也与首领估算大致相同,两千斤,说明在此之前,我们已知晓几人仍在车驾之内。至于最深车辙,乃是其一伙人为防止首领紧追不舍而发现端倪,在此短短一瞬视线阻隔时段一齐弃车,反作用力加重所致。综上所述,车驾极有可能空驾,即便存在误差,至多也不过二人分量,而不论一人或二人,那四皇子定然不在其中,否则其余之人岂不多余。”蝎子一番高谈阔论,独辟蹊径,享受众人瞩目,渴望已久的感觉,心旷神怡。
蝎子语歇事明,众人皆醉,点头称是。或有真明折服,或有瞎子看戏,盲目附从。但至少首领,真正明了,或许蝎子委身底层已久,渴望认同甚至上位,至使一发不可收拾。其实蝎子只须证明弃车之后,四皇子不在其中便已足够。
蝎子卖力表现,感觉良好,一厢情愿的以为首领会对其青睐有加,谁曾想,哪怕一丝正眼余光也不曾施舍。蝎子或许知晓缘由,但至少知晓当下须埋头苦干,一丝不苟按图索骥。
隔空神战,尽管明劲非手段高明,遭遇眼光毒辣的蝎子,也只能暂居下风,防范于未然却形同虚设,一入落魔山脉,前有险境,后有追兵,形势堪忧。
四皇子一行亡命之人,一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路途艰难险阻,疾行剧进,对于久经沙场的暗卫而言小菜一碟,然而,四皇子素日养尊处优,脚不沾地,如何适从?
一再咬牙坚持,不过畏而生勇,然而,自弃驾之后,再无敌踪,四皇子也终于畏感全无,心松气软,再无半分逃命气力。
“停停停,都给我停下,本殿疲惫不堪,去,取水来。”四皇子嘎然驻足,沉身斜靠树根,如释重负,开始颐指气使。
众人惊讶,眼下并非游山玩水,而是亡命归途,但也无奈,而后理解,再后顺从,唯有一人,嗤之以鼻,却也敢怒不敢言,只好不闻不问,那人正是明劲非。
“瓜皮,快取水囊来。”薛凯催促道。
薛凯接过水囊,毕恭毕敬,双手呈上,谁料四皇子随手接过,拔去囊塞,“哗啦哗啦”水声作响,并非口饮,而是浇湿不知何时捧于掌上的锦绢,一囊水顷刻付诸泥土,一小方手绢。
那可是一小队暗卫一日饮水,饮水对于修士而言虽非不可或缺,但以其境界尚未可辟谷,关键时刻可活人性命,尽管水易寻易取,但暗卫通常身负重任,入口之物慎之又慎,再者说寻找干净水源或多或少会耗费时间,战情可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可想而知,如此一囊水,对于暗卫意义非同一般。
四皇子眼光自始至终不曾偏向别处,浇水,湿绢,拭手……自然写意。一番收拾之余,拾起丢弃一旁的水囊,“此水至少存于囊中三天,水质也非上乘,平日里本殿喂狗的也强百倍。去,方才路过之处有一口泉眼,以本殿看,水质虽与宫中特供比之不上,只可将就将就,记得将水囊先行仔细清洗。”四皇子说着将水囊丢出,依旧不曾望一眼他人。
终于,众暗卫心中与明劲非同感油然而生,无人愿意拾起水囊。
良久,作为一队之长薛凯拾起水囊,递与瓜皮,“兄弟,去吧。”
“我……。”瓜皮欲言又止。
“去吧,兄弟。”薛凯又道。
“我……去。”瓜皮终归还是照办。
“风子,去,你跟上去,保持距离,注意隐蔽,其他兄弟原地警戒。”薛凯吩咐之余,又上前与明劲非商议。
少顷,风子急回,汇报薛凯明劲非二人。
“水呢?”四皇子问道。
风子站于薛明二人一旁,汇报答问,并无回应四皇子。
“本殿问你,水呢,聋了?”四皇子喝道。
“四皇子,息怒。那伙来历不明歹人已尾随而来,不过两三里地,水囊在另一兄弟手中,眼下情况不明,为确保您贵体万无一失,请殿下随我等速撤。”薛凯说道。
四皇子闻言,惊慌失措,急切立身张望,却不见半点敌踪,故而又故作镇定。
“大胆,你,姓甚名谁,小小将士竟敢戏弄本殿,当诛。”四皇子厉声说道,“来人……”
可惜,无人应声,更无人上前,终究是孤家寡人,好不尴尬。
薛凯既为队长,自是识得大体,即刻上前参礼,“皇子殿下,末将并非危言耸听,亦绝不敢以下犯上戏弄殿下,如有冒犯之处,待四皇子脱险回城,薛凯甘愿领罚,可眼下,迫在眉睫,我等死不足惜,贵在您体,请殿下三思而后行。”
四皇子将信将疑,正思虑中,薛凯四处侦查之后,又言道,“殿下,请移步,此处”
四皇子顺着薛凯手指方向,往外眺望,仍然一无所获,正想责骂薛凯故弄玄虚,一行不明身份之人出现在视线之内,尽管隐秘,尽管一闪而过,至少四皇子已然确认有人往其逼近,其余,已然不重要。
“还三思,还看,你等此举简直置本殿生死于不顾,哼!”四皇子话音落全,人早已在三丈之外。
在场众人,或愤怒,或无奈,或暗笑。
“四皇子,前方绝路,悬崖,请移步此道。”明劲非终于言语。
四皇子嘎然止步,回返改道,夺路而逃,健步如飞。
形势所迫,匆匆退逃,瓜皮始终不见踪影,或许凶多吉少,明劲非依然故技重施,只不过有些许变动,若墨守陈规一成不变,怕是难逃一劫。所幸对方并未从瓜皮口中得知任何相关信息,仍是敌明我暗,对方不敢贪功冒进,正是此举让明劲非有机可乘。
新一轮较量,真正较量,悄然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