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误落尘网中
第二十四章:医官营
对武将而言,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亦不在话下,募兵训练亦,但是赈灾安民确实力不从心。所幸有丘参将,投笔从戎的夫子。
“徐帅,末将不谙武事,略通民情,请将赈灾事宜交与末将,定不辱使命。”夫子自告奋勇,先行表率。
“好,丘参将,正合我意。”徐帅望向众将,“募兵训练乃是尔等分内之事,无须赘述,只是筹粮筹药,安置流民之事,诸将有何高见?”
“徐帅,末将……。”扶皋禀告。
“好,扶将军,果然……”石初欲言恭维之辞。
扶皋不容分说,当即遏止,若是口出成言,墙倒众人推,岂不自讨苦吃,因其本意并非毛遂自荐,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徐帅,我举荐,蓝将军。”扶皋抢道。
“末将,附议。听闻蓝将军,素来足智多谋,此次筹药不费吹灰之力,再行诸如此类差,岂不轻车熟路,事半功倍,当为不二人选,堪当大任。”许德甫说道。
蓝战和白眼以对,怒火中烧,心忖,“这帮王八蛋,阴险,阴险至极。”
“徐帅。”蓝战和说道。
“徐帅,末将附议。”石初见风使舵,不容蓝战和出口。
“徐帅。”蓝战和又道。
“徐帅,末将,亦附议。”曾离如法炮制。
“徐帅。”蓝战和再道,迫不及待,咬牙切齿,却不敢造次,憋屈。
“战和。”徐帅说道。
“末将在。”蓝战和无奈,怕是木已成舟了。
“战和,你乃众望所归,本帅决意将此重任交负于你,成则一并封赏,败则军法从事。”徐帅说道。
“徐帅,末将……”蓝战和不服,欲辩。
“军令如山,令行禁止。众将即刻着手相关事宜。”徐帅说道。
众将领命,幸灾乐祸,含笑而出,唯有蓝战和愤愤不平,怏怏不乐,回眸向徐帅,心中感慨万千。
“恭喜,老蓝,方建新功,又得重任,羡煞旁人啊。”扶皋笑道,余下也是乐不可支。
“一个个,阴险,卑鄙,无耻,狼狈为奸,哼。”蓝战和气冲冲说道。
众人并未变本加厉的冷嘲热讽,纷纷陆续作别,夫子更是早早远去,唯有曾离尚在。
“老曾,你为何也人云亦云,推波助澜,落井下石?”蓝战和说道。
“战和,众所周知,此差非你莫属,众将不过顺势而为,添个乐子而已,并无恶意针对,莫怪。”曾离解释说道。
“我何尝不知,只是气不过尔等,一个个小人得志嘴脸。”蓝战和说道。
“罢了,此事到此为止,言归正传,方才传音于我留步,有何贵干?”曾离问道。
“我麾下有一好苗子,得空给我掌掌眼。”蓝战和当即转怒为喜。
“老蓝,莫怪我多嘴,你素来好为人师,给你掌眼,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都甚货色?我双眼为掌你高徒,未瞎纯属得天垂怜,长此以往我难逃此劫,你蓝大将军,就行行好,当是行善积德,饶我小人一命吧。”曾离语罢欲去。
“老曾,此一时彼一时,此人天资身骨百年难遇,定让你大吃一惊。”蓝战和说道。
“老蓝,能否换几句新鲜言辞,尽是老生常谈,听得两耳起茧,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曾某人一恕难从命,我尚有要事在身,无暇与你作此等恶心之事,失陪。”曾离头也不回。
“老曾,你定悔今日之言。”蓝战和喊道。
曾离置若罔闻,任其声如洪钟。
蓝战和所言之人,正是明劲非。
此时明劲非正处军医官营。
医官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无侍应门徒,亦无岗哨,唯有医官一名:陆昔右,尊称陆老。
“陆老,陆老。”明劲非叫道。
无人回应,明劲非大摇大摆步入医官营。
一脚踏入,药味扑鼻而来,营帐内约二丈见方,地面干干净净,三座药柜沿营帐排开,各种各样药材分门别类,一方形大案置于中央,案几之上,瓶瓶罐罐,整整齐齐,井然有序。
案几一旁,一人背门而立,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显得与医官营格格不入。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在此胡作非为?”明劲非喊道。
“不知是何人大胆,敢在此大放厥词?”对方满不在乎说道。
“何人,说的便是你,速速罢手。”明劲非说道。
“何人在此大呼小叫?”对方依旧无动于衷。
“若再不停手,我可叫人了?”明劲非无奈,手无寸铁,身无寸功。
“尽管叫。”对方依旧风轻云淡。
“来人啊,有歹人闯医官营。”明劲非果然转身大喊,又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小子,你过来。”对方说道。
“过来又如何,我惧你不成,人马即刻将到。”明劲非落落大方,与对方隔案相对,得见对方真容。蓬头垢面,胡子拉碴,明劲非愈加坚定自己神断。
“小子,你是何人,来此何事,一惊一乍,可知险些令我功败垂成,该当何罪?”对方问道。
“我乃蓝战和将军麾下亲卫。”明劲非一想不对,“哎,我尚未审你,你倒反客为主,先审起我来了。”
“哦,原来是那小子的使唤小子,可是那小子命你前来?”对方一眼未望明劲非,手上依旧忙忙碌碌。
“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你是何人,还不从实招来?”明劲非说道。
“小子,你身上为何有一缕奇异药香,镇魂草,铁骨木。”对方终于正眼明劲非,“还有,散化丹的味道,还有……”
“哼,你此时还有此等闲情逸致,佩服。”明劲非眼看此时有人入营,来人正是曾离。
“陆老,陆老。”曾离信步闲庭般走近案几,“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人马已到,还不束手就擒,速速报上名来?”明劲非手指老者。
“说你呢,小子。”曾离有些迷离倘恍。
“啊?”明劲非又何尝不是一脸蒙逼,虽不识得曾离,但是将军大人的行头,如假包换,“禀将军,属下是蓝战和将军亲卫,明劲非,此来,此来……此来只为就医。”
明劲非支支吾吾,使命使然,曾离第一时间甄别,顿时豁然开朗,难道此人便是蓝战和口中所谓天才?
咋一看,身形不错,灵识一探,实不得了,此子骨骼惊奇,经脉尽通,用之武修,事半功倍,难能可贵之是,不通半点武功,锻体一途却已至一脱颠峰,寻常刀枪难伤分毫。
回想自己自幼锻体,三十年如一日,元气锻体,双流兼济,也不过三脱而已。锻体流,异常艰辛,耗资甚巨,寻常修士不屑一顾,仅凭元气护体,毕竟外功锻炼之苦非常人所能持久。
再看眼前此人,内外俱佳,意志坚韧,绝不失为万中无一之习武奇才,难得,实属难得。
只是不知天资如何?曾离小心翼翼再查魂部,竟异于常人,欲追根究底,无奈自己并非魂师,有心无力。纵然如此,曾离仍欣喜若狂,据其所知,但凡魂部异于常人者,无一不是天资卓著,成就非凡。
如此资质,这般逆天,有朝一日,一入江海,必成蛟成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显而易见,我曾离便是引路人、启蒙尊师。
“哈哈哈!”曾离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曾离受困武将中阶瓶颈多年,苦于常年忙于军务,一直突破无门,难寻钟意之人取而代之,又不可一走了之,时时刻刻欲觅传人,亲自调教,也好退居二线,望有生之年步入先天,然而,如意高徒可遇不可求,不料今日上苍垂怜,喜得璞玉。
曾离得意忘形,纵身一跃,越案而过,双手齐下,在明劲非全身上下,抓按拍打,生怕错漏。
“将军,你是何意,要搜也是搜对面那人?”明劲非此刻十足丈二和尚。
“陆老,你觉得如何?”曾离并未理会明劲非,而是笑对对面之人。
“曾离,你小子,莫生非分之想!”陆老应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此时此刻,明劲非豁然开朗,无地自容,对面之人竟是受全军敬仰的唯一医官,陆昔右陆老,与想象之中大相径庭。
听闻陆老已入耄耋之年,却精神抖擞,不见一丝老态龙钟,以常眼看之,不过知天命而已,何故?
不言自明,陆老本是医者,醉心医道半世,驻颜有术,延年益寿,自然不在话下,而且,陆老尚是一名修士,一名三品炼丹师。陆老心中除却医便是药,别无它好,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难怪背后人言,陆老,怪,人称陆老怪。
“陆老何出此言,难道你亦有马失前蹄之时?”曾离说道。
““曾离,就你有眼,老朽无珠啊?也不看看此地何处,竟妄想从老朽手中夺人,虎口夺食,你是白日做梦。”陆老悠哉悠哉说道。
“啊,陆老,敢情你老对此子亦是青睐有加?”曾离惊讶不已。
明劲非始料未及,自己竟然如此炙手可热,奇货可居,虽难以置信,却不碍心头窃喜。
“怎么,有何不妥啊?”陆老说道。
“并无不妥,只是,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曾离说道。
“你小子,恬不知耻,也好意思说先来后到,进我医官营之前,你可识得此子?”陆老说道。
“我。”曾离一时语塞,“我们虽未谋面,但老蓝早已割爱于我。”
“那不过你俩小子私相交易,一厢情愿,并非其本人意愿,作不得数。无须多言,今日你放手也得放手,不放手也得放手。”陆老说道。
“陆老,你老蛮不讲理。”曾离愤愤不平。
“怎么,心有不服?可是要试试老夫新药,还是想让老夫松松筋骨。道理,你何时老夫与谁人讲道理。”陆老虽修为境界略低于曾离一线,却有所凭仗,有恃无恐。
曾离无言以对,又心有不甘。
明劲非心生不安,毕竟此事因他而起,似乎二人均寸步不让,万一有人暴怒之下,手起刀落,将其一分为二,劈成两半,岂不悲乎哀哉。
有道是祸从口出,明劲非却不然,是为祸从心起,好事不见得天随人愿,祸事却是,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