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隆重地举行了欢送支教生的活动。晨报、晚报的记者们都来了。
邓同看到周心妍站在支教队伍中,巧笑嫣然。看着她那甜甜的笑,他也笑了。
他想,自己是懂她的。
支教固然是她的心愿,可是,他了解,还有另外的原因,就是她希望在忙碌中将她心中的哥哥给遗忘,也希望自己这种自愿受苦的方式能赎清对林卓越的歉疚感。可是,这个傻姑娘,她应该知道,遗忘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是能让她心口的伤渐渐愈合,一旦揭开,必是更大的伤痛。
邓同心疼的想:这真的是个很坚强的女孩。经历了这么多,她还能够重整心情,去干她想干的事。
邓同问她要了地址。
周心妍上车之际,回眸一笑,说:“邓同,好朋友,谢谢你!”
邓同点头,惨淡一笑,在心里说:
唉,心妍啊,谢我什么呢?是我该谢谢你啊,你让我看到了不为人知的、真实的你:看似有些内敛,其实很大方;看似很羞怯,其实很开朗;看似柔弱,其实很坚强;看似很冷,其实很热情。你有理想,有责任感,有抱负,我常常想,你若是生在革命年代,定是个热血青年。你美丽、善良、可爱、有才识,只是,你太单纯,单纯地以致于傻,爱上了个不该爱的人,还爱得这么执着,不肯去接受别人的爱。你好不容易打开了你的心扉,知道了爱,可是这场爱却让你这么的痛苦,这到底是幸哉还是悲哉?我也不知道,不清楚。
远远地看着她向室友们招手,看到她那兴奋的笑,邓同好想好想跑上前去问她:“心妍,你的内心也能笑得这么灿烂吗?你的心真的如你的名字一样,娇妍地绽放着吗?”
可是,他没有去问。因为,他知道答案。
周心妍准备了一本厚厚的日记本,记下她的支教生活。其实,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她对哥哥的内心独白。
哥哥,经过近五个小时的车程,我终于到了——这个乡村的初级中学。周围的环境很美很美,果真是山青水秀,只是得去好远的地方挑水。校长和孩子们都来迎接我们,他们都好热情啊。带队老师跟我们交代了一下,就要回学校去了。看着了老师坐上校车走了,心里竟涌出些许悲凉,我们就这样被丢在了这个陌生的地方。这个支教点有五个人,两个女生,三个男生。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听他们说,这里虽然通电,但电是受限制的,每天晚上十点就停电了。明天开始就要安排任务上课了。
哥哥,今天开始上课了。校长给我安排了好多课,我除了带初一两个班的语文课(我是其中一个班的班主任),还得兼上地理课,历史课,因为这些“副科”的老师更缺。不过我还好,另一个外语系的女生还带了体育课,她跟我抱怨来着,说这体育课可怎么上啊,什么锻炼的设施都没有,可把她难为住了,呵呵。我得备课了,不能多写了。
哥哥,我今天好累啊,要累死了,嗓子都要冒烟了。今天的课程是最多的。不过,这个地方的人真好,他们常帮我们大老远地挑水过来,我们都很感动。我们说不用他们帮忙的,他们说老师上完课还自己跑那么远的路去挑水,得累坏了,所以自家挑水的时候顺便给我们带桶水来。乡村的人真朴实。其实我们也只是学生,这些家长们却一声声的叫我们“老师”。真好!
哥哥,山里的夜特别的静,静得听得见风刮窗户的声音。有时候还会听见狼嚎的声音,心里有点发慌。不过还好,妹妹够坚强,倒是另一个女生,这时就爬到我的床上,把我搂得紧紧的,我发现我竟然成保护人了,哈哈!
哥哥,今天我被气哭了。有个男生一点也不听话。他的测试成绩不好,我没说他什么,只是让他要好好努力,不能辜负了爸爸妈妈的期望。结果我在讲解试卷的时候他不听课,还找旁边的同学说话,我说了他两句,叫他不能影响其他同学,他很不服气的样子,还跟我犟嘴,说我看起来还没他大呢,就管他。我气得没法说话了。后来,从校长那,我才知道,原来是我错了,我不该跟那个小男孩说不能让他爸爸妈妈失望。原来这个孩子没有爸爸妈妈,他父母五年前外出打工,便再没回过家里,听说是在外面出事故了。他是跟爷爷过的,祖孙俩相依为命。我想我伤到他的自尊心了。于是,我跟他道歉了,那孩子也向我道歉了。看来,我得反省反省,得全面了解下学生的家庭情况,以免以后再因为不了解而出这样的事了。
哥哥,来了以后,我才知道,自己当初下的这个决定,比我想象中更艰难的多。物质上的我还能够忍受,更重要的是,我带的书都快看完了。还好,有朋友给我寄书来,朋友就是这样,总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助你,真的很感谢她们。我想妈妈了,还有哥哥你,还有我的那些好朋友们,好想好想啊,我好想回去啊,也好想去见你一面。可是,第二天早晨,当我看到远处的曙光和那些求知若渴的孩子时,我又动摇了,所以我只有带着对你们的深深思念在这里支撑着每一天。
哥哥,还有99天,你的生日就到了。明天开始,我会每天为你折一颗纸星星,每条纸上我都会写上一个祝福。不知道你过的好吗?我想,你应该过的很好,或许你都已经把妹妹给忘了,是吗?如果,你已经忘了妹妹,那也好,至少你不会对我有什么歉疚。我那天跟你说了那么狠的话,你不会怪妹妹吧?哥哥,希望你一切都好,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哥哥,今天课间,我跟孩子们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了。就在学校那不大的操场上。我奋力地保护着这群“小鸡”们不受“老鹰”的侵犯,我们边跑边笑,快乐的笑声洋溢在整个操场和山间。这群孩子真可爱。他们下了课也都不叫我“老师”了,都叫我“姐姐”。我真想告诉他们,老师有个“哥哥”的,而且这个哥哥的声音很好听,他的歌很好听,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你。
哥哥,这里的孩子们真的太好了!他们居然为我在庙里求了一个平安符。当班长把它戴到我的脖子上的时候,我感动的哭了。这群孩子啊,只因为我前两天感冒了还坚持上课,引发了咽喉炎,他们竟然跑去那么远的庙里为我求了平安符来。这群可爱的孩子啊,他们真的太好了!
哥哥,最近班里又有一个学生辍学了,我与校长去她家里走访,才知道她被亲戚带去打工了。我问她的父母,孩子还那么小,她能做什么呢?他们说没有办法,日子过的太紧巴了,家里还有个哥哥要上高中了,没钱供她读了。这个女孩去了城里一户人家带小孩。家长说女儿来信说了,说自己在那生活得很好,主人家给她换了新衣服,每顿还能吃上肉。听到这里,我的心很沉重,一种无法排遣的责任感在我心头久久地萦绕着。我知道要解决这些孩子辍学的问题,我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但我能做到的是,让自己在这多呆一天,为这些孩子多做一些事情。
哥哥,今天期中考试的成绩下来了,我带的这个班拿了年级第一,妹妹我很厉害吧。哥哥,我为什么还是会很想你呢?星星啊星星,你听到了我的呼喊吗?希望哥哥能听到,远方的妹妹在想他。不,还是别让他听到吧,或许他真的已经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哥哥,你不能把妹妹忘了,知道吗?这样,我会伤心的。可是,伤心便又怎样?我想,你不会忘的吧。
想着她,睡不着,真的想去看她,邓同见到周心妍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大老远的去找她,他只知道想见到她,想看她过得好不好,想知道现在的她快乐吗。
这天,他将行李全部收拾好,请了一周的假。
他给苏白打了个电话,苏白说:“心妍要我们寄些书给她,你多带些,代我们向她问好啊,我们可都想着她呢!”邓同一一应下。
坐在长途汽车上,望着窗外。车窗外的景象,由喧嚣繁华到清净寥落,再到一大片一大片的田野、起伏的山峰。想着离心妍越来越近,他有点激动,她哭的样子、笑的样子、沉思的模样在脑海里波涛汹涌地浮现了出来。
邓同想到了去年冬天,大三上学期快结束时,一个周五的下午,天空纷纷扬扬地飘着小雪花,真美啊!他和她一起走出图书馆,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的。一片雪花落到了睫毛上,感觉湿湿的、凉凉的。他转头看着心妍,她的头发上、肩膀上也沾上了一层白色的雪花。他替她拍去头上和肩上的雪花,雪花如梨花般纷纷坠落。她笑着说了“谢谢”。他笑嘻嘻地说:“心妍,我觉得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淋雪花,是件很浪漫的事。”她微笑,不作声。他自顾着说:“但愿这雪下得再大一些,明天早上我们可以一块堆雪人吗?”她开心地笑:“好啊,好久没堆过雪人玩了!”心妍有些兴奋、又因天气冷而显得有些红扑扑的脸,很可爱的样子。
可惜,天不作美,这座城市已经有好几个冬天没有下过鹅毛大雪了。那年,鹅毛大雪并没有降临。
到了县城,邓同背着行李包,随着下车的人群挤了下来。
转了一次车,到了镇上,问了一下当地的人,邓同才知道去心妍所在的那所学校还有很多里路。
这是个什么地方啊?邓同很无语的想。
问了几个出租车司机,都说不愿意去那个学校,说什么路不好走,去一趟赚的钱还不够修车。他好说歹说了一通,加了一半的车费,总算有个人愿意去了。
近黄昏的时候,出租车在一个山坳间停了下来,司机指着前面,说:“那就是你要去的学校。”
顺着司机手指的方向,邓同看到远处山坡上的一排校舍,白色的墙,红色的瓦。心妍的信里说过,这所学校去年刚翻新过,社会各界的捐资,改变了从前破旧的面貌。
也许刚放学不久,操场上还逗留着一些孩子。
邓同下了车,心里快乐地几乎要喊出来,心妍,我来了!
走到这所学校的操场,他拦住一个背着军绿色书袋的小男孩,问:“小朋友,请问你们的周老师在哪?是周心妍老师。”
小男孩用好奇的目光将邓同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转头跑了。
邓同一愣,他怎么跑了啊?看来,乡里的孩子就是胆小。他跟在后面喊:“哎,小朋友……”
小男孩跑进了其中的一个教室。然后,他牵着一个人出来了。
他指着邓同说:“姐姐,就是这个人要找你。”
两人都定住了,相视了许久。
终于,邓同放下行李,大步向她走去,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恨不能把她消融进身体里,激动地差点落泪,说:“心妍,我终于见到你了。”
那个小男孩眨巴着大眼睛傻傻的望着两人,跑过来拽住邓同的衣角,说:“大哥哥,为什么要这么抱姐姐,姐姐会难受的。”
邓同反应过来,放开心妍,是啊,他把她抱得太紧了,我有点尴尬。
她笑了笑,说:“没想到你会来。”
她带邓同去了她的住处,房间很整洁。桌面上,学生的作业本堆放得整整齐齐,台灯、钢笔、墨水等用品放得有条不紊,房间里有张床,床上的被褥叠放得很好。邓同在心底笑了,到底是女孩子的房间。
她端了杯水给他,说:“茶叶都让我给泡完了,你就凑合着喝吧。”
邓同看着她,皮肤黑了点,人更消瘦了,但眉眼还是那么清秀,脸因为瘦了而更显出瓜子脸的感觉。
“你瘦了。”邓同心疼地说。
她笑了,不置可否。
“不好意思,邓同你先一个人在这坐会儿,我还得去趟教室给孩子们交代下事情。”
邓同目送她出去,环顾着她的房间。
心妍的房间很简单,两张床、一张桌,和一些生活用品便是全部,墙边用报纸垫着,堆了好些书。
他把要给她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好。
他坐在书桌前,翻看了那些孩子的作业,看来心妍很认真,每个人的作文本上都仔细地挑出了错别字,还对一句话用得好不好,好在哪、坏在哪,都一一指明。真是个认真的女孩儿啊。
看到桌角有一个相册,邓同好奇地拿了出来。
这些照片都是心妍在这和大家的留影,相片里的她,在一群孩子中间,就像个亲切的大姐姐,怪不得刚刚那个小男孩会叫她“姐姐”。
晚上,心妍端了晚饭进来,大米饭和几样清淡的蔬菜。
邓同停住手中的筷子,问:“你们平时的生活条件就是这样?”
她微笑,说:“你也知道的,学校也就给我们一百块一月的补贴,而且,这里的生活条件当然不能跟城市里比了。”
邓同叹道:“心妍,你这是何苦呢?”
“我觉得挺好的呀,就当吃素吧,呵呵。”
他暗想:这个女孩,一直生活在城市里,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呆下去,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啊。
心妍把邓同安排到一个男同事那住下。
夜里,两个人谈天,话题当然是心妍。
“周老师带的课是最多的,当初校长问她吃得消吗?她居然开玩笑说,能,我胃口好着呢,吃得消。她可真是跟孩子们打成一片了,课堂上都尊称她周老师,下了课,这帮孩子总围着她转,姐姐、姐姐地叫个没消停。她也真能扛,还真就这么扛下来了,天天跟骡子似的,从这个教室跑到那个教室。她班上的学生的平均分一直往上蹭,尤其那个作文水平,没得说!有回有个学生的作文拿去县里参加比赛,捧了个一等奖回来,可把她跟我们这些老师乐的!听说她在学校就是个才女,临了把学生都快调教成小才子小才女了。周老师年纪轻轻,真不错啊!
“这帮孩子跟她感情也真是好。特别是她班上的学生,逢有什么节的,都往家里带些肉之类的给她。她刚开始也不肯收,推脱,死活不要,结果那些学生说老师不要的话,带回家要被爸爸妈妈骂的。”
听着他的话,邓同又喜又忧。
周心妍有一天感冒了,一直拖着,总说没事,非要坚持去上课,结果发展为咽喉炎。邓同算是见识到了他们的师生之情了。那些孩子从几里外的庙里给她求了个平安符送给她。看着心妍眼里的泪花,邓同也感动了。
邓同让她休息几天,帮她代了几天课。
课后,有时,邓同会陪他们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老鹰自然是邓同当,孩子们在心妍的保护下撒欢地玩着、笑着。
七天很快就过去了,邓同很是不舍。这个美丽的地方,这些可爱的孩子,还有心里一直放不下的她,教他如何舍得呢?
离开前一天晚上,他约她散步。
月色很美,星辰寥寥无几,夜晚的风有点凉。
“心妍,看到你过得挺好,我很开心。”
“邓同,谢谢你能来看我,真的很谢谢你,我很感动。”
他看着她,帮她理顺被山风吹乱的头发,说:“我可不是要你感动才来的,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邓同,谢谢你的关心,我过得很好。”她仰头望着月亮,许久不曾说话。她又在想他了,邓同懊恼的想。
望着她侧脸分明的轮廓,邓同将她转过身,说:“希望你的内心,能像你白天和孩子们在一起玩耍时的笑容一样,明朗的就像今晚的月光。”
她不作声,抬头望着他,静静地站着。
邓同鼓足勇气,抱紧了她,感觉到她的身子在颤动。
“心妍,就一分钟,好吗?就这样,一分钟,就可以了。”
她点点头。他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上的气息。
随后,他端起她那张小巧的脸,俯身,轻吻她的额头,她紧蹙的眉,她的脸颊,她柔软的双唇,温柔、缠绵、缱绻。
她的眼睛闭着,睫毛轻轻颤动,有泪流下。
他的心在颤抖,拭去她的泪水,自己的双眼却已模糊。
“心妍,我一直在想怎样才能让你幸福!要怎样做你才会觉得幸福。后来,我渐渐明白,原来你一直是幸福的,因为你的心里有爱,你一直爱着他,爱着那个远方的人——你心里的哥哥。就像是我对你,我爱你,我觉得这就够了,这样很幸福,即使有些酸楚、有些苦涩,可是还是幸福的,对吗?你知道吗?我多想变成那个人,变成你想要的那个人。可是,不可能,因为我不是神仙。”
“邓同,谢谢,谢谢你的爱,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很晚了,快去睡吧。明天你还要早起。”
第二天一大早,临走时,邓同把玉手镯拿了出来,说:“心妍,这个,就当作是我送给你的护身符吧。因为它的主人除了你没有别人。”
她看着他,说,谢谢你。
他帮她戴上,暗自叹气,唉,玉镯啊玉镯,你终于到了你该到的地方。
远走,回望,看到她站在校门口,远远地向自己挥手,邓同在心里说道:“心妍,再见了!为什么我总是要这么远远地望着你,无法真正的靠近你?”
坐在车上,看着绵延的山,邓同想:情意萌动的第一刻,或许是世间万象向我们开启的命运旅途的第一扇门吧?若不是,那为什么人总是因情而走向纷繁,走向前程未卜的道路,并因为情的萌动而获得此生的第一笔想念、第一次因思念而流下的泪水,最后终止于爱的静默?静静地、默默地守望,她对他,遥望着;我对她,亦是仰望。
人们说,情谊是照亮灰色人心的灯光。世间的万般感情,爱情是最让人捉摸不清的,只因了它圆满时的美丽和残缺时的惨淡。
暑去寒来,秋去春来,周心妍的心里,那个人始终卓然独立着。
第二天,周心妍就要离开这静寂的山村里了。春天,她唱起了那首许久未曾想起的歌:
春意杳杳
独自在红尘飘
归宿又有谁知道
相思恨 尽将泪水抛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心事终难了!
雨蒙蒙,池边轻将柳丝绕,
我在红尘只为把你找。
风萧萧,梦里欠身将你瞧,
难忘你回眸时那一笑!
船儿摇,又是一年花开了,
一分情缘要用我三世来报!
天地渺,来这人世走一遭,
生死轮回情字难忘掉!
春水凝碧,梦终难醒,来去人间道。
白了青丝,误了良宵,不如放声笑。
万水千山路迢迢,有你在身旁,就不会寂寥。
回到住处,她写下了文字:
山岗上的褐色已经化作了青绿,春天来了,登上这山坡,蒙蒙细雨化作满眼的绿雾,我望着远方,想念着那个人,哥哥,你好吗?每天我都要这样问上一遍,可是你听得到吗?我遗憾地想,听不到的。
风很淡,雨很细,她们也知道我的心底的故事吗?这儿的环境很美,古人有言“买田数亩,买泉一眼”,便隐居山林,与山水为伴,与鸟兽为友了,就这么诗意地栖居了下来。为什么现代人不能呢?不过,还好,人的可贵之处,就在于能为自己动荡不安的心灵在这个熙来攘往、嘈杂拥挤的世界里,寻觅一处寂静的精神家园。
人生的极至是哲理与诗情。人生的极境也许就在于领悟玄哲之理时的那种审美感受。这里,很美。在这里仰望天空,你会感到自己真的很渺小、很渺小。微风袭来,静静地听着风声,深呼吸,你能感受到春的气息,风雨捎来了花草生命的消息,这会让你想到,自己的生命该是如何的。
我的脸上有晶莹的东西了,哥哥,妹妹在想你。我也不清楚这是不是泪水,或许是泪水,或许是雨水,也或许两者皆有。
春色如许,姹紫嫣红尽开遍,生生燕语明如翦。这里的草很葱郁,这里的花很娇艳,这里的树很繁茂,那么站在这里的人呢?我,又感伤了。斜风细雨又敲开了我的心,它们“逼迫”我不得不想你。我清唱了一曲歌,就是你说的那首唱的很好的歌,不知道你听得到吗?真希望你能听到。我想你或许连我给你的歌都给删了,你删了吗?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就让我这泪与这细雨相融吧,化为相思泪。想念你,哥哥。
百计思量,白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教我如何诉衷情?情难遣,惹人幽怨!但求相思莫相负,哥哥,切莫忘了妹妹!闲来看这春景,万紫千红开遍,大好韶光,这撩人的春色、声声莺啼惹人情伤。心灵深处的你,还是要时不时的冒出来,让我感伤情迷。嗨,人的感情总是这么身不由己。我的生命里,你已成为了一个最深刻的回忆。
今早刚带了学生早读,“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眼前是一片青翠起伏的山峰,天空在远处显得很低,白色的云朵似乎就掩映在崇山峻岭间,这真是个令人流连忘返的好地方。所以,尽管我多想回去,可是,我的这些学生,他们真的很可爱,很听话,这么美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都没有人愿意来呢?我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孩子们,喜欢看他们天真无邪的眼睛。
现在的我们,天之涯,地之角,兄妹俩天各一方。那些我所知道的和不知道的关于你的事情,在岁月的流逝中,似乎都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
哥哥,除了偶尔会想你,妹妹一切安好,也愿你一切都好。
明天,当阳光冲破第一缕晨曦之后,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时间慢慢地流逝着,有如天边浮动的云朵,有如那悠悠流动的小河流水,有如心妍对哥哥的思念。寂静,绵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