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沼泽地,又走过那一片烟瘴之地,王丛这才引着白道长到了药王谷之中。
才到了谷前,白道长却突然翻身下马,将那匹马拴在一边的大榆树之下,瞧了两眼药王谷的方向,却是不肯往谷内而去。
见状,王丛心中不解,瞧了一眼药王谷的方向,露出些许难为的神色,低声道,“白道长,您这是?”
白道长坐在大榆树之下,拿出一直搭在马背之上的撩子,又从包中取出一些干粮,竟然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白道长,这马上就要到谷内了。若是谷主知道您前来,定然会备好酒菜,您这是?”王丛立在白道长的身边,不解地凝视着白道长的侧脸,低声问道。
白道长却是一言不发,只将手中的干粮吃完之后,才抬起头,瞧了王丛一眼,嘴角带笑,闭上双眼,将撩子甩动到一边,眉角微微蹙了蹙,沉声道,“我就在这里等着,陆丰泽一会就来。”
王丛知道,这白道长不似常人,有着通天之术,此刻对于他的话竟然半分也不起疑心。
不久,便听到一侧的林子之中传来一阵咯噔咯噔地马蹄之声。
王丛别过头,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真见到陆丰泽骑着一匹红色高脚马正从谷中往外而来。
见状,王丛的心中对于白道长更是佩服不已。
陆丰泽才下了马,将马缰绳交给身后之人,两步走到白道长面前,对他搭手行礼,沉声道,“今日一早我便见这药王谷中有祥瑞之气,想不到竟然是白兄你大驾光临。”
闻言,白道长这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双眼微微睨了睨,凝视着眼前的陆丰泽。
陆丰泽见他那双瞳孔之中生出了些许怒气,心中也是一紧。
他别过头,扫视了一眼自己身后,对王丛道,“快些将白兄引进谷中。”
王丛闻言,正要去请白道长的时候,他却腾地一下站起身。
只见白道长的速度极快,两步走到了陆丰泽面漆那,盯着陆丰泽的眼睛,“药王谷在江湖之中名声赫赫,凭的便是行仁义之事。想不到,到了你的手中看,竟然作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陆丰泽闻言,心中一沉。
他缓缓直起身子,冷哼两声,凝视着白道长的眼睛,微微笑了笑,低声道,“白兄这话从何说起?”
“你不用装了。”白道长哼了一声,往前两步,只留给陆丰泽一个背影,“我且问你,这辋川之水可是你给慕容枫服下的?”
“是。”陆丰泽见白道长当着王丛等人的面对自己如此无礼,心中也是一阵火起。
他恼怒起来,两步走上前,只与那白道长并肩而立,冷哼两声,沉声道,“白兄,若是别人倒也罢了,可是你却来如此指责我。难道你不知道你那个好徒儿对我女儿做下的事情吗?”
白道长闻言,面色也是一变。
他长叹一口气,这才转过身,望着陆丰泽的双眼,沉声道,“也罢,这本是慕容枫命中一劫。如今,这劫数已完,不知陆谷主心中的怒气可消散了些许?”
见白道长的语气逐渐平缓下来,陆丰泽也稳定了几分自己的情绪,这才重新凝视着白道长,“白兄进了我这药王谷,却不肯登门,只站在这里便要要回你的徒弟。难不成,白兄看重徒弟,就不看重你我之间的情谊了吗?”
白道长无奈,别过头,瞧了一眼药王谷,轻轻摇了摇头,抬起手,指着陆丰泽,沉声道,“老夫便是败在了你的手中。”
陆丰泽呵呵一笑,似乎已经将刚才二人之间的不悦全部都抛到了脑后,只侧过身子,对白道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白道长也不客气,扬头便往前而去。
王丛跟在两人身后,勒紧了缰绳,正要往谷中而去之时,陆丰泽却趁着白道长不注意,拦住王丛,压低了声音,沉声道,“王丛,你去请慕容枫和小姐前来。”
王丛不解地瞧了陆丰泽一眼,却见他转身便走,倒像是方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陆丰泽与白道长一路到了正厅之中。
他吩咐人上了茶,与白道长落了座,二人对面而坐。
“白兄这次前往药王谷可是从东南方向而来?”陆丰泽一边饮茶,一边沉声问道。
白道长答应一声,“正是。东南方向的战事吃紧。这慕容年已经封自己为王,前往金国求娶金国公主孟子宜。”
陆丰泽蹙着眉头,凝视着白道长的侧脸,“这孟子宜才刚刚从药王谷离开,看样子慕容年只怕是求娶不得了。”
“如此才坏了事情。”白道长却望向陆丰泽,“这金国与大炎倒是一直相安无事。可是,若是慕容年求娶金国公主不成,反而去往北面求娶胡人之女呢?到时候,大炎可就是腹背受敌了。”
陆丰泽低着头,双眼凝视着眼前的地面,却是不肯回答白道长的话。
白道长见陆丰泽不答话,接着道,“若是慕容年真的求娶胡人之女,两面夹击,想必不久,这京城就要保不住了。陆谷主,还请你为了大炎的百姓考虑,就放了慕容枫回京城吧。”
陆丰泽闻言,猛然抬起头,面色却逐渐阴沉下来,“白兄,想不到你进了我药王谷,为的便是此事。”
说着,陆丰泽站起身,背对着白道长,在厅中来回踱步一番,哼了两声,“这当初离开京城之时,我便已经将话说的明白。慕容枫若是想要随我回来,便随我回来。若是不肯,只管放了我的女儿便是。可是,他却是说什么也不肯放人。如今,倒成了我扣着他不让他走了?”
白道长甚少见到陆丰泽发这样大的脾气,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如何答话。
他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抬起头,望了陆丰泽两眼,沉思一会,才接着道,“是老夫言辞不当。老夫只是想问问陆谷主预备什么时候让我那徒儿离开?好解救大炎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