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是容柯发来的,我莫名觉得更不安了。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门口热热闹闹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温延施的母亲,身后全副武装跟着几个黑衣保镖,带着浓浓的杀气。
不会是来找事的吧?
看见自己的母亲,温延施站了起来,抬脚走过去。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温延施脸色不太好看,温顺的站在了温夫人身后。
温夫人倒也没失了礼节,肃穆的对着我爸的照片三鞠躬,上了香,最后才走到我身边,“节哀。”
我心里其实是恨她的,如果不是她抓走了我妈,害我爸被暴揍,他也不会离开。我很想替我爸报仇,可我忍住了,我清楚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最起码现在不是。
徐茉莉一身黑走到她面前,身后同样站着几个保镖,一脸冷嘲,“温夫人今日大驾光临,应该不只是吊唁这么简单吧?”
面对徐茉莉直白的开场,温夫人一脸鄙视,“自然。”
徐茉莉嘴角一扬:“后面谈。”
这原本是我爸的葬礼,可现在更像是徐茉莉谈判的场所。原本殡仪馆后面的会客厅是为了提供家属休息的,可现在却杀气腾腾。
我不知道徐茉莉是什么心思,居然让我跟她一起进去,还不准我拒绝。我们对面坐着温延施母子,起初温延施显然是不想撕破脸的,可温夫人却盛气凌人,一脸贵妇样坐着。我偏头看徐茉莉,就见她同样趾高气扬,就算是面对以前的婆婆,也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温夫人一个手势,身后站出来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好像是律师,拿出一份协议说,“这是我们拟定的庭外和解书,请徐小姐过目。”
“叫我徐副董。”徐茉莉特别强调这一点,温夫人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徐茉莉,你别给脸不要脸,这已经是我的底线。”
我很好奇,一个在温家稳坐三十年的女主人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难道真的都是靠男人睡出来的?我看她那样简直恨不能一口咬死徐茉莉。
徐茉莉报以冷笑:“温夫人说话还是注意点好,毕竟你要不要进去还得看我的心情。把我惹急了,对你没好处。”
我这才恍恍惚惚明白过来,温夫人今天之所以过来,是因为徐茉莉有她绑架我妈的证据,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对她,对温氏都是极为不利的。
律师马上尽职尽责站出来打圆场:“徐副董,您看在这次绑架并没有对您母亲造成实质伤害。我们夫人的意思还是庭外和解比较好,说起来都是为了温氏,真要对簿公堂倒是违背了初衷。”
徐茉莉听了讽刺一笑:“温夫人,明人不说暗话,这些年你怎么利用我,怎么践踏我的,你应该记得很清楚吧?这些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谁让你是长辈。可是逼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这件事情就让我很不痛快了,这是一个长辈该做的事情吗?”
“那你想怎么样?”温夫人咬牙问。
徐茉莉把律师给她的文件轻轻一推:“我不看这个,你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温夫人眯着眼睛看她,“不如你明说。”
徐茉莉呵呵一笑:“怎么把我赶出温家的就怎么把我请回去,很快就是我和温延施结婚六周年纪念日了,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闹成这样,徐茉莉还想重新回到温家?我皱眉,不是很理解她的想法。偏头又朝温延施看过去,就见他正看我,听见徐茉莉的话,他马上开口,“不可能,从离婚那时候我就没想过复婚。”
徐茉莉脸色骤变,笑容也没了,直接说,“刚从我床上下来就翻脸不认人,温延施,你儿子要是知道有你这么龌龊的父亲,会不会鄙视你?”
她的话一说完,不仅仅是温延施,就连温夫人也不淡定了,瞪大眼睛问,“你怀孕了?”
我也震惊了,难以置信的看向她的肚子。
而徐茉莉只是轻轻一笑,别有风情的撩泼一下自己的大波浪卷,“有没有怀孕我不知道,不过这几天正好是我的排卵期,你儿子可没少上我的床。除非,他没有生育能力。”
“你算计我?”
徐茉莉一张得意的脸上满是无辜:“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是我强迫你上我的床,逼你跟我睡了吗?说白了,你就是个管不住下身的禽兽,要恨也只能恨你自己。”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害羞,就这么大喇喇的聊着她和温延施那点事,虽然听上去理直气壮,可脸色却格外扭曲。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真的早就不是我记忆里那个徐茉莉了。
现场的气氛僵到了极点,仿佛结了冰一般,冷的渗人。
见温延施始终不肯松口,就连温夫人也没有答应的意思,徐茉莉再加码,“温氏可是三代经商,在业界也算是很有名望了。如果这件事情被爆出来,温氏受到影响是小,就是怕温夫人受不了牢狱之灾,听说里面可是很恐怖的。”
十足十的威胁,温夫人明显没有那么硬气了。可温延施还是不肯松口,咬牙说,“我不同意。”
温夫人皱眉,似乎有些着急了。
温延施偏头看她,好像一下子就威严起来了,“不管你有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可是复婚,绝无可能。”
“包括我有了你的孩子?”徐茉莉的稳重好像渐渐出现了裂痕,咄咄逼人起来。
“那就打掉。”温延施说的淡漠,一下子就把徐茉莉惹怒了,一拍桌子,“温延施,你好狠的心,连自己的孩子都要拿掉,你就不怕遭报应,被人戳脊梁骨吗?”
“不怕。”温延施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你的条件我不答应。还有,徐茉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不戳穿你,但不代表我会永远纵容你。”
他说完,带着温夫人就走,徐茉莉不甘心,站起来冲着他的背影大吼大叫,“温延施,你别得意,我照样有办法让你签字,你等着!”
温延施停下脚步,回头说了句,“拭目以待。”
徐茉莉气的脸色铁青,整个休息室只剩下我和她,就见她一拳狠狠捶在桌面上,恨声说,“欠我的,都给我等着。”
我骤然意识到,徐茉莉是真的放下了情情爱爱,她迫不及待想要复婚,只怕是为了报复温夫人和温延施,同时名正言顺拿到温氏。一个女人一旦有了野心,还真是不择手段。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劝她几句的时候,外面突然进来个男的,我吓一跳。
那人进来,径直朝徐茉莉身上摸去了,肥胖的身子紧贴着徐茉莉,笑容邪恶的说,“茉莉宝贝儿,看来温延施不买你的账啊。”
这男人我见过,就是之前跟徐茉莉在车里亲吻那人,五十多岁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油腻了,看着让人恶心。
徐茉莉一脸怒红:“有他求我的时候!”
“放心,有我在,就算是十个温延施也不是你的对手。茉莉宝贝儿就不要生气了,乖。”男人的手已经伸进徐茉莉衣服里面了。她也不拒绝,倒是我看的鸡皮疙瘩一身,尴尬的轻咳一声说,“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男人像是这才发现我,眼前一亮,“哟,这就是你提过的那个妹妹吧,长得可真不错,瞧着眼神,看着就勾魂。”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朝我伸过来,我一下子就躲开了,快步朝门口走。岂不想,他居然追了过来,“小美人,别走啊,一起玩玩啊。”
“恕不奉陪。”我打开门要走,可门突然被他关上了,搂着我要亲。我恶心的想吐,不经意间看徐茉莉一眼, 就见他一脸淡漠,事不关己的站在那里,任由恶心肥胖的老男人非礼我。
我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冲上了头,想也没想就提起膝盖,朝男人下面狠狠顶去。男人没注意到,被我撞了个结结实实,捂着下面嚎叫,嘴里骂骂咧咧的。
徐茉莉一看这样,急忙过来安抚他。
男人不客气的推开她,指着她的婆子破口大骂,“别他妈在这里装,给我看好这个小表子,老子迟早要上了她。”
我恶心的直擦嘴巴,转头就走,身后传来徐茉莉讨好的声音,“你放心,你放心,有机会我让这丫头亲自给你赔罪。你这么英俊帅气,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哪能拒绝?女人嘛,有几个不害羞的,你也要体谅。”
那男的可没这么好哄,我关门出去的时候,就听见他冷哼一声,“徐茉莉,你少他妈给我唱里格楞,要是拿不到温氏,老子第一个不饶你!”
“我知道,我知道,既然你选择跟我合作就该相信我。再说了,指不定我肚子里早就有了种,到时候他们温家不想让我进门可不是他们说了算。”
男人冷哼一声:“最好是。”
狗咬狗的结局就是不欢而散,我听见那男人要走了,赶紧离开了。不过徐茉莉的话让我特别恶心,为了讨好那男人,居然要把我送上他的床,我心里对她的恨更浓了。
只不过,这男人的身份我有些好奇,为什么会跟徐茉莉同流合污?看样子应该也是温氏的人。
晚一些的时候,清理完我父亲的灵堂,我正准备离开,却被徐茉莉叫住了,“回温氏吧,我现在没多少能信任的人,你回来也能帮我一把。”
我摇头拒绝了,就是去要饭,我也不想跟再徐茉莉扯上关系。
我抬脚就走,身后传来她冷漠的声音,“徐末言,你害死了爸爸,不帮我,爸爸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你。”
我在心里冷笑,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搬出我爸,有些人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良知。
我毫不犹豫走出了灵堂,正巧看见跟徐茉莉鬼混的那人上了车,我下意识朝车里面看,居然看见一个我特别熟悉的影子,那不是——
索菲亚?!
难道徐茉莉被索菲亚算计了?
我很想打电话告诉徐茉莉,可又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只是在心里留了个心眼。
等那车走了以后,我才快步离开,只是没想到温延施居然没走,看见我出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末言!”
可能是顾及徐茉莉会追出来,温延施直接拥着我上了车,开口的第一句话,“离徐茉莉远点。”
我被他的话说的有点蒙,顿了一会儿说,“可能离你远点更安全。”
温延施是真的急了,看着我说,“徐茉莉身边那男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现在已经丧心病狂了,说不准就会托你下水。”
他说的很迫切,私心里我还挺感动的,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刚刚我就差点被欺负。”
温延施冷眸一眯,脸色马上就阴沉了,语气像是要杀人,“徐茉莉和那畜生欺负你?”说完,他就要下车,我急忙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找他们算账!”他就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我慌张拦他,“温氏的事情你都没跟她谈好,现在去岂不是火上浇油?”
“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你被欺负?”温延施咬牙,我拽着他的衣服,摇头说,“我也没怎么样,就算真要报仇,也得等眼前的事情都解决了再说吧。”
温延施似乎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挺窝囊的,只是眼前所有的事情交织在一起,实在是太混乱了,我没精力再分出来跟徐茉莉斗。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倒是你,徐茉莉可能怀了孩子,你有什么打算?”
温延施忍了忍才说:“我不会让她留下那个孩子。”
我皱眉,又觉得他挺残忍的,不管怎么样到底是他的骨肉,他都能狠下决心不要。只是我没想到,他下一句话就让震惊了。
“我被徐茉莉下药,一直跟她厮混了三天。”他说的咬牙切齿,我恍然明白过来他为什么不想要那个孩子了。他这样算是被徐茉莉强了吧?别说是孩子,就算是看见徐茉莉都是对他的羞辱。
我同情的看他一眼,实在说不出“孩子是无辜”这种话,就算那个孩子能生出来,以后也怕是不会幸福。
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问他,“容柯到底怎么了?”
我的话刚落音,手机就响了,是中介经理打来的,我还没来的跟他打招呼,里面就传出他为难的声音,“末言啊,从今天开始你就别来上班了。”
我一愣:“为什么啊?我这几天请假的,我爸他……”
“不是这个原因,就是你先别来上班了,具体原因我不清楚,反正就是这样,你的工资和提成我会打到你卡里。”
经理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我一头雾水。
温延施应该是听到电话内容了,皱了皱眉头,“看来事情还真是不简单。”
“什么?”
“容柯的事情应该跟这次高层调动,新上台的想要搞他,这次脱身怕是没那么简单了。”温延施说话的时候一脸严肃,什么高层,什么脱身,我统统不懂。
温延施告诉我,但凡他们这种发展起来的大公司,都跟官方有着牵扯不断的利益关系。上层人员调动或者出现问题,免不了要影响到下面的人,而容柯这次离开怕是跟某位高层被调查有关,作为他的妻子,我自然不能幸免于难。
被他这么一说,我更紧张了。
至于那些难过和执意离婚的想法已经通通没有了,我就想着他能好好的回来,哪怕一无所有也没关系。
我问温延施知不知道他在哪里,能不能见到他,温延施表示无奈,牵扯到上面的人,自然利益相关人员怎么处理都是秘密进行的。
我心里不安的回到跟容柯的房子,看着硕大的客厅,一瞬间觉得格外冷情,格外孤单。
我落寞的坐在沙发上,紧紧握着手机,想要给他打电话,可又不知道方便不方便,一颗心惴惴不安。
突然,我手机响了,居然是容柯打来的,我大喜,迅速接通了电话,“容柯。”
电话里传出容柯沉稳的声音:“吃饭了吗?”
我没什么胃口,可还是点头说,“吃过了,你呢?”
“刚吃过,我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声音略带哽咽,“你好吗?我能不能随时给你打电话?”
电话那头,容柯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我给你打就好。”
我心里一紧,不安的感觉更强烈了。看来真的跟温延施说的一样,这次牵扯到容柯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早点睡觉,按时吃饭,好好待在家里等我回去,记得要想我。”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可我却听得酸酸涩涩的,开始埋怨自己,他在的时候我光顾着跟他生气了,却从来不知道他的处境有多难,他现在出事了,我却又帮不上什么忙。
我真是恨死了自己,强忍着哽咽说,“你也是。”
“好,我还有事,先挂了。”容柯那边好像很着急,我还没来得及回应他,他就收线了。
我求助无门,甚至不知道该找谁打听容柯的事情,只能一个人干着急。突然,手机又响了,我心里一紧,是不是容柯又打来了?
然而,当我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心里陡然一沉,居然是韩丽莎!
“韩小姐,你好。”韩丽莎这种时候给我打电话,肯定没那么单纯,“不知道找我什么事情?”
韩丽莎哼了哼鼻子:“徐末言,你知道容柯出差的事情吧?”
我心里一提:“然后呢?”
“我跟他在一起,而且不妨告诉你,容柯这次遇到了麻烦,只有我能帮他。”她说的得意,而我对她的语气一点都不在乎,只关心容柯的好坏,我慌乱问,“容柯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哪里?出什么事情?”
“难道他没有告诉你吗?”韩丽莎假装惊讶的问,那语气就跟一根刺扎在我胸口,我听着特别不舒服,可为了得到容柯的消息,我也只能忍着,好声好气的问,“没有,所以麻烦韩小姐告诉我一声。”
“这样啊,容柯不说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我告诉你……不太好吧?”
“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韩小姐,拜托你,告诉我好吗?”
手机那头传来韩丽莎叹息的声音:“我这人啊就是心软,行吧,不过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要不然会给容柯惹麻烦的。”
“我知道,你说。”
“容柯这次对外放出的消息是出差,其实是被秘密软禁了,因为涉及到各种政治问题,估计要折腾好一阵子。不过我爸已经去打听消息了,只要有机会就会帮他。没办法,谁让我认准了他呢。”
秘密软禁?这两个字就像是滚烫的烙铁狠狠印在我心头,疼得我几乎忘了呼吸。容柯一直本本分分做生意,怎么就牵扯到高层,还要被秘密软禁了?
我拿着手机的手一直在抖,想要跟韩丽莎再打听清楚一点,可她却不肯说了,我急的浑身冒冷汗,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血,周围一片冰冷。
“所以啊,徐小姐,虽然你跟容柯快要离婚了,可到底还是他法律上的妻子。我劝你最近安分一点,可千万别给容柯再添麻烦了。对了,听说你姐姐挺厉害啊,居然都成了温氏第二大股东,但愿跟容柯没什么关系。”
这话简直犹如石破天惊,我整个人都惊呆了,徐茉莉是徐茉莉,跟容柯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还能给他强行加诸罪名?
“这跟容柯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我说了算,上头自然会查。正所谓树倒猢狲散,现在也只有我们韩家肯帮他一把了,只要你不添乱就行。不多说了,我还得跟我父亲看看有没有其他帮容柯的法子,以后联系。”
韩丽莎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我愣愣坐在沙发上,世界一片寂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脸上的泪水一滴一滴滚落下来,几乎湿透了衣角。
门铃响了,我赶紧去开门,没想到门外站着林英杰,一脸担心的看着我,“你还好吧?容总让我来给你送点吃的。”
“你跟容柯……”
“进去说。”
我侧身正准备让他进门,突然接触到不远处一双阴森的眼眸,我心里一惊,“你跟索菲亚一起来的?”
林英杰身子僵了僵,突然转头,大喊一声,“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