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走过去把门窗关好,开了热气,又给他倒了杯水,“你先坐着,我看看有没有你能穿的衣服,等会儿再泡个热水澡。”
我转身往卧室走,容柯端着热水紧紧跟在我后面,像是害怕我会跑了似的。说真的,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通了过来找我。
我走到衣柜前,拿了件宽松的睡衣给他,“你先将就一下,我这里没有男人的衣服。”
容柯脸色变了变,沉声说,“你衣柜里除了我的衣服,不能有别的男人的!”
“凭什么?我卖给你了?”
容柯穿上我的睡衣,有点小,也紧绷绷的,挺搞笑的。他随意看一眼镜子,似乎有些难为情,不过关注点却没有在这上面,反而直直看着我,理直气壮的说,“就凭我是你老公。”
“我们没结婚。”
“随时可以结。”他一脸不爽的把我搂在怀里,宽厚的胸膛,厚重的安全感,那种久违的想念又回来了。然而,我却不能再放任自己沉沦了。
我开始挣扎,可容柯抱得更紧了,缓缓开口,“老婆,别动,听我说几句话。”他深呼一口气,缓缓道,“不管你是想要分手,还是彻底离开我,我都不会放弃。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这辈子都不放手!”
我挣扎的动作顿住了,他低沉坚定的声音在我耳边继续飘荡,“就算你嫌弃我,厌烦我,也不能改变我对你的感情,哪怕是死缠烂打你也休想我会放手。”他把头埋在我脖颈间,深深嗅着,那样子无助极了。
他说:“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直到你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我才明白自己有多着急和惶恐,就像是被无尽的黑洞吞噬了似的,没有你的世界,也没有了阳光。”
我不知道容柯想起了什么,抱着我的身子骤然一紧,嘴里喃喃着,“不要离开我,不要连你也一起抛下我。老婆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只会相信你,不管谁跟我说什么都没有用。”
我从来不知道容柯这么会说情话,说的情深意切,就跟真的似的。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多没出息,一颗心居然就快要沦陷了。
可这样是不对的,门不当户不对,在容家,我就像是多余出来的不该有的存在。越是跟容柯在一起,我就越自卑,越没有尊严。明明都是结过一次婚的人,可我好像还是学不会怎么跟家人相处。
我抿唇:“容柯,也许你真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既能让你父亲满意,也能在事业上帮你,而这些,都是我做不到的。”
“我不需要这些,我只要你!”容柯坚决反驳,“如果我想要这样的女人,早就随便找个结婚生子了,我要的不是不是谁满意谁能帮我,一个男人连事业都需要依靠女人,那还叫男人吗?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至于我爸那边,只要还有我一天,我就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我心里暖暖的,眼睛跟着发热,“你父亲不会喜欢我的,你护着我只会让别人说你不孝。”
我跟林世朝的婚姻里,不管他对我怎么样,对他妈却是彻彻底底的大孝子,所以那几年的婚姻,受委屈的一直是我。我不会处理跟长辈的关系,以前不会,现在依旧不会。
我垂眸,心底闪过涩然。
容柯伸手,抬起我的下巴,逼我看着他,认真说,“身为男人,让妻子受委屈,那是最窝囊没用的表现,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我摇头:“可是让长辈不高兴,更是罪大恶极。”
“那也要看谁对谁错,我很清楚我的女人,所以你才是最不该受委屈的。”他的手放在我肚子上,怜惜而内疚的说,“对不起,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以后不会了。”
我叹息,眼前的容柯似乎从傲娇的孔雀变成了乖顺的小狼狗,我都快不适应了。
“容柯,我从来不是大门大户出来的,以后可能会让你在方方面面没面子,受人耻笑。而且我很笨,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面子几斤几两,以今时今日你老公的地位,还需要在乎这个东西吗?你保护不好自己,那就交给我来保护,还是经过这次事情,你真的已经不能信任我了?”
我一窒息:“没有,我是想说,对你而言,我可能就是个负担。”
“那也是最甜蜜的负担。”容柯亲吻我的额头,“门当户对又如何?她们都没有我老婆温柔体贴,没有你这么善良可爱。老婆,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是那些人不配跟你比。”
他把我搂在怀里,我这次没有挣扎,头顶传来他无比自恋的话,“就算你不相信自己,还不相信老公的眼光吗?我看上的,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女人。”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就又开始傲娇了。
“老婆,你以后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剩下的交给老公就行。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我帮你顶着,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满足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跟我说这些甜言蜜语,一时间心都要融化了,我所有的坚持仿佛在他的温柔攻势下也渐渐沉沦了。
我咬唇,抬头问他,“我真的做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你开心。”
“我想在这里把手上的项目完成,我想从蓝郁集团离职也可以?”我认真看着他,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我不想再被人指指点点,说我靠容柯上位了,我想要凭借自己的本事打拼,就算做不到韩丽莎那样,至少也不是个只能依附容柯的人。
容柯大概没想到我会说这个,不由皱了眉头,我其实心里挺紧张的, 害怕他不会答应,可我已经做了决定,如果他不答应,我们恐怕真的走不下去。
不是我任性,而是我越来越明白,独立对于女人而言有多重要。做个只依附男人的寄生虫,我可能这辈子都只会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容柯都没有说话,就在我心里涩涩的想要让他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做你开心的选择,我什么都可以支持你。不过,如果以后遇到了麻烦,或者不开心不想做了,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让我帮你分担。”
我莫名就红了眼眶,眼前的容柯温柔的我都快不认识了。
他紧紧抱住我:“老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以后都不许离开我了。你走的这段时间,我真的恨死了自己,担心你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
听着他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都深深震撼着我,这个向来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男人,这么放下身段讨好我,对着我脆弱的连声音都不稳了,我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缓缓闭上眼睛,我长长呼了口气,再睁开的时候早就泪眼婆娑了,可嘴角却挂着掉不了的笑容,“傻瓜,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你可是蓝郁集团的负责人呢。”
“我只对老婆负责。”他捧着我的脸亲了亲,快速说,“以后老婆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对不会有半点异议。”
我忍不住笑出来,假装严肃的问,“如果我叫你去泡妞呢?”
“这个绝对不行,我要为老婆大人守身如玉。”
我故意为难的挑挑眉:“刚刚还说对我的话绝对不会异议,现在就反悔了?”
“那我泡老婆,老婆也是扭。”
我满脸黑线,对于眼前这个温柔系的容柯有点接受无能,“好了好了,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我把你的衣服收回来洗洗。”
“不用了,我来的时候带了换洗衣服,我叫宋默然从车上带过来。”
“你开车来的?那你为什么不在车里等我,或者敲门喊我?”
“那样没诚意,老婆大人不会轻易原谅我。”
我嘴角抽了抽,合着苦肉计啊?
容柯给宋默然打电话,让他把衣服送过来,自己去浴室洗澡了,我怕他感冒,就去厨房煮了姜汤,正好宋默然拿着衣服进来,我也给他煮了一碗。
宋默然看见我笑的暧昧,我脸都红了,端着姜汤就往卧室走。我刚准备敲门,里面就传出容柯不悦的声音,“我的事情用不着别人指手画脚,孩子的事情我会调查清楚……我最后再说一遍,除了徐末言,我这辈子不可能再娶任何人……”
我不知道他跟谁通话呢,说完就挂断通话了,似乎一脸烦躁。
我敲门就去,把姜汤端给他。他没直接喝,而是放在桌上,伸手紧紧抱住我,疲惫的说,“老婆,我只有你了。”
我回抱住他,轻轻安抚着。
他说:“末言,对不起,孩子的事情我错怪你了。只不过,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个交代,再给我些日子好吗?”
其实离开他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如果我跟容柯角色互换,恐怕也会相信证据确凿的家人,而完全忘了顾及对方的感受,我把错误都归咎到他身上其实挺不公平了。
就像现在,他清楚了害死孩子的人,可毕竟有一份亲情存在,那是他的亲生父亲,他能怎么样?
见我不说话,他着急了,紧紧抓着我的胳膊说,“我不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需要时间,我……”
我摇头:“虽然我没办法原谅你父亲,可那毕竟是你父亲,过去的就过去吧。”
容柯错愕的看着我,下一秒又把我搂在怀里,他什么也没说,可我感觉的出来他的激动。在我和他父亲之间,他终究是摇摆的。
只是,我真的能让事情过去吗?那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却于因为容柯父亲的自私就这样没了。
我抿唇,一颗心充满了挣扎。
喝了姜汤,容柯突然问我,“你出来的时候带户口本了吗?”
我点头,当初是真的打算跟他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了,所以重要的东西都带来了。
“东西呢?”
我指了指梳妆台下面的抽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
“不许拒绝,你答应过一辈子不离开我的。”他意识到我要说什么,提前警告的瞪我一眼,“还有身份证,只有拴住你,你才不会被别人拐跑。”
他的表情很认真:“既然你招惹了我,我就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回敬你。”
现在的容柯才是正常的,可能之前那个温柔的容柯是被什么附身了。只是,他要去跟我登记,我真的要答应吗?
倒不是小姑娘那套羞涩,我更多的是不安和惶恐,我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深知恋爱和结婚完全不同,容柯是对我许下了许多承诺,可是我真的有勇气再一次踏进婚姻吗?
尤其在我还恨着他父亲的时候。
发现我太过沉默了,容柯突然靠近我,眯着眼睛问,“怎么,你不想嫁给我?”
我摇头:“太快了……”
他浑身涣散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我这人做事向来讲究效率,既然答应我一辈子不离开,就得有个正式的流程作证明。”
“可是,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他挑挑眉,傲娇的冷哼一声,“在你离开第三天我就悔不当初,我不应该放跑你,而是应该用一辈子把你囚禁起来,折磨你。”
我撇撇嘴:“合着你跟我结婚是为了折磨我?”
“差不多吧,同样我也给你折磨我的机会。都说爱情是婚姻的坟墓,那就让我们在坟墓里相爱相杀好了。”
这话题好像不对吧,说好的他要做骑士,为我披荆斩棘,护我周全,把我宠成公主呢?果然,男人的话要是能相信,猪都会爬树。
他一点一点脱掉身上的睡衣,嘴角挂着邪肆的笑,“老婆,你可要想清楚了,要不要去跟我领证,我给你时间,主动五分钟,被动俩小时。”
我愣住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见我一脸茫然,他突然把我壁咚在墙上,一张魅惑的脸缓缓靠近我,故意贴着我的身子扭动,“老婆真色,居然喜欢被动俩小时,依你。”
我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他的吻已经落下了,我终于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嗓音发颤的抗拒着,“宋助理还在外面……”
容柯脸色一沉:“居然还想着别的野男人,该罚!”
我的耳垂被他一咬,身子一阵酥麻。我抬头,正对上他眼中翻滚的欲望,滚烫的几乎烧着了我的心尖儿。
容柯好像很喜欢让我双腿缠在他腰上的姿势,猛烈的撞击着,深入而狂野。
激情退却,我趴在他身上静静的等待平复,一周不见,他似乎瘦了很多,五官更加立体了,身材也显得越发修长,气质更清冷了。
他穿好衣服,嘴里还嘀咕着,“你住的这什么地方啊,又小又破,床也不舒服。”
我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容柯还是那个容柯,嘴巴又坏人又傲娇,根本就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做个忠犬。
我叹息:“穷,不可以吗?”
他鄙视的看我一眼:“这也能成为炫耀的资本?”
我不想理他了。
容柯拉着我就往外面走,宋默然正在客厅里看电视,见我们出来了,马上站起来,笑眯眯的问,“容总,言小姐,要回去了吗?”
“去民政局。”
宋默然傻眼了,不过也只是一会儿,很快就回过神来,咧嘴嘴巴冲我笑,“夫人好,夫人以后请多关照。”
我尴尬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而容柯则是一脸嫌弃,唾弃的说,“马屁精。”
宋默然乐得接受这个称号,似乎也只有他是真心祝福我和容柯。
车子在民政局门口停下,容柯要下车,我心慌的厉害,下意识拉住他的胳膊,“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一旦领了证,可真就没办法回头了?”
他皱眉:“你想反悔?”
我不是想反悔,而是面对未知的未来充满了恐惧和担忧。
容柯伸手摸摸我的头:“即便前面充满了荆棘,哪怕到处都是火坑,只要你愿意,我就心甘情愿陪你一起跳。”
他说:“徐末言,我认定了你,婚前婚后没有哪里会不一样。只有一点,如果你敢离开我,我会让你生不日死。”
明明是威胁的话,可我却听得乱感动一把。
我吸吸鼻子,微笑着看他,“谁怕谁啊,你要是敢背叛我,我也一样不会让你好过。”
排队结婚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我们了。再次拿到大红本本的时候,我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我偏头看过去,就见容柯正拿着结婚证发朋友圈,我想要阻止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照片发出去的同时,只怕他父亲已经气得恨不能拿刀杀了我了。
我好奇,容柯从来没有发过朋友圈,怎么今天突然心血来潮了?
他得意的看我一眼:“给某些心怀不轨的人看的。”我无言以对,就听见他咕咕哝哝的,“待会儿给温延施打个电话,明天晚上约他一起吃饭,感谢他这段时间照顾我老婆。”
我怎么都觉得容柯每次有意无意针对温延施,估摸着他是察觉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