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岁每日好吃懒做,时间久了觉得每天还是无趣极了,除了吃就是睡,一点乐趣都没有。
“沈长安沈长安,你带我出去玩吧,我每天都要闷死了!”林岁岁扯着沈长安的袖子,苦苦哀求道。
沈长安笑着问她:“那你想去哪里玩啊?”
林岁岁歪着头想了一会,自言自语道:“我想去哪呢?哪里好玩呢?”
沈长安笑着摸摸她的头:“小丫头,我今天要去跟师兄弟比武,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同前去?”
林岁岁眼睛里冒着光,她好奇地问:“师兄弟,你还有师兄弟呢,你们怎么样比武啊,我要去我要去,去哪里去哪里啊?”
沈长安神秘兮兮地跟她说:“去了你不就知道了。”
林岁岁又问:“那你师兄弟是不是很帅啊,是不是个个都风流倜傥?我是不是可以认识很多很多帅哥哥?”
沈长安脸一黑,掐着林岁岁的肉脸说:“最帅的已经站在你面前了,你这丫头可真是贪心。”
林岁岁气鼓鼓地打掉沈长安的手,轻蔑地看着沈长安:“就你,得了吧,也不知道日后哪家的姑娘如此倒霉会嫁给你!”
沈长安玩味地盯着林岁岁看,看得她浑身发毛,她转过头假装随意地说:“看什么看,说实话而已。”
沈长安笑了,拍拍林岁岁的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想嫁给我的姑娘,从这都不知道排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日后是哪家姑娘,这么有福分。”
林岁岁只觉得面红耳赤,她一把推开沈长安,“关我什么事,莫名其妙。”她一边嘟囔着一边转身回房间。
吃过早饭,二人就出了门。路途不远,走了一会便到了。那是个很大的院子,院子正中间是一个大大的台子。院子里站着很多人,他们看见沈长安来了,都上前打招呼。林岁岁害怕地躲在沈长安身后,沈长安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别怕。
沈长安向那些人介绍:“这个是我捡来的小丫头,在家待久了,我就带她来这看看。”
为首的那个高个子兴冲冲地跟林岁岁打招呼:“姑娘你好,我是沈长安的大师兄,我叫江恪,你就叫我江师兄吧。”
林岁岁怯怯地说了声:“江师兄好。”
她偷偷打量着面前这个人,他很帅气,但是和沈长安不是一种帅气。如果说沈长安是冬天,白衣似雪,那么江恪就是夏天,热情似火,朝气蓬勃。
比武开始了,擂台赛,胜者留在台上守擂,直到被攻擂者打败就下台。江恪是大师兄,所以默认擂主,前面几个小师兄上去都被打得落花流水。
最后一个登台的人是沈长安,他收起平时温柔的笑颜,目光凌厉,二人僵持不下,打得不分胜负。周围的人开始纷纷喝彩,为两边加油打气。
江恪加重了力道,他本来就比沈长安壮上许多,沈长安明显有些力不从心,连防守都很艰难,更别提主动进攻了。
林岁岁看得一阵揪心,她看着沈长安节节后退,不由得跟着担心起来。前面的人群逐渐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看了看周围,只有一根圆木桩。她费了好一番力气爬上去,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果然高处的视野就是好,她清清楚楚地看到沈长安有些难以招架。
沈长安被逼退到了擂台边缘,林岁岁紧张地握着拳,一时入神,竟忘记自己站在高高窄窄的木桩上,沈长安反击了,她激动地跳了起来,跳起来那一刻她忽然想起自己危险的位置,下一秒就重重地摔到地上。
沈长安正在焦灼时,听见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惨叫,他分心看过去,看到人群中摔在地下的正是她的小丫头。
他一心急,全然没有顾得江恪的招式,只一招,就被击落台下。众人上前向江恪道贺,江恪则扶起沈长安,跟他说:“今日我赢得不痛快,我知道你后来分心了,改日,改日你定要全心全意与我再战一回。”说完便拍了拍沈长安的肩膀,示意他赶紧去看看小丫头的情况。
林岁岁摔得极其狼狈,刚想忍着痛站起来接着看比赛,却听到庆祝江恪获胜的声音。
不远处,沈长安向她跑来,一脸严肃地问:“你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摔倒?”
林岁岁听着沈长安怒气冲冲的语气,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还不是为了看你比赛,你凶我干什么啊?呜,为什么凶我啊?”
沈长安的语气一下子就软了起来:“我没有凶你,我只是担心你,好了好了不哭了,我们回家。”
林岁岁一边哭一边接着说:“我走不动了,你背我。”沈长安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背起。
一路上,林岁岁趴在沈长安的背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诶,江恪真的很厉害诶,难怪是大师兄,真的是不得了。”“不过你也不错了,能和江恪僵持那么久,也挺厉害的了。”“我以后可不可以常来啊,我太喜欢这种氛围了。”
沈长安一路忍住了多次想把她扔到路边的冲动,心里暗自决定以后再也不带她来了。
他回嘴:“江恪很厉害吗,今天要不是你,我肯定会打败他的啊,都是你害得我分心。”
林岁岁揪着沈长安的耳朵:“喂,你都好几次要被他打败了,明明就是实力不如人家,拿我找什么借口。”
沈长安不说话了,林岁岁趴在他身上都感受到了他的怒气。她心虚地锤了锤沈长安的后背:“喂,生气了?我说错话了还不成,江恪也就那样吧,哪里有你帅呢,他又不会做炸丸子炸鸡腿,他哪有你厉害。”
沈长安本来紧绷的脸,被她的花言巧语逗笑了。
“算你还有点良心!”沈长安笑着说。林岁岁看着沈长安的耳朵散出不自然的红晕,在心里默默偷笑,原来他也会害羞啊。林岁岁为自己发现沈长安可爱的一面而感到自豪,她舒服地闻着他身上的薄荷味,然后开心地笑了。
“真好。”林岁岁在内心想。她抬头看着天空,万里无云,风和日丽,她忽然很满意这样的日子,她好想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在林岁岁感慨岁月静好的时候,她不知道另一个和她同样花季的少女正在因为她伤心。
一天前,宋以穆难得地回到家,他们一家子一起吃了一顿饭。
饭桌上,宋以穆忽然想起来什么,于是便开口问宋阿乔:“你明天有什么事情吗?”
宋阿乔很少被宋以穆关心,愣了片刻缓慢地说:“没有,怎么了?”
宋以穆说:“明天有个比武,本来是邀请我去观看指点的,可是我最近身子不大舒服,我知道你武功也很好了,要不然你扮上男装替我去吧。”
宋阿乔狐疑地问:“我去不合适吧,哥哥武功比我好,还是让哥哥去吧!”
宋祈年面露难色,他和宋以穆的眼神交汇了一下,宋以穆开口:“你哥哥明天有事情要做,这也是一个锻炼你的机会,记住,千万不能让别人认出你。”
宋阿乔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她搞不懂爹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为什么宋祈年也奇奇怪怪的。
转眼到了第二天,宋阿乔穿上宋祈年的衣服,把长发高高梳起,素面朝天,不施脂粉。为了怕别人认出,宋以穆还给了她一张黑色的面巾。一番乔装打扮后,宋阿乔就出发了。
宋祈年望着宋阿乔的背影,喃喃地问道:“这样真的是为了她好吗?”
宋以穆的声音十分坚定:“宋家的孩子,不能有情有爱,感情是一个人最大软肋,她不能有,你也不能。”
宋祈年冷笑:“所以,我们都必须像你一样无情是吗?你每年回家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每次不是安排我做什么,就是安排妹妹做什么,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
宋以穆看着他,眼神冰冷:“对,如果你姓宋,如果你住在宋府,无情,就是你时刻需要记住的两个字,感情会害死你,你妹妹也是一样。”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宋祈年一个人,呆呆地望着远方。
爹娘之间没有感情他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他们一直相敬如宾,娘待爹就像是一年来家里几次的客人一般,客气中透露着生疏。爹从来没有关心过他和妹妹的生活,他永远像一个冰块,面无表情,冷言冷语。
也不全是,他唯一见过宋以穆的笑,是在宋以穆第一次见到沈长安那天,他笑得很开心,那天他还喝了很多酒,一直大笑个不停。
宋阿乔很快找到爹爹说的地方,只是她没想到,在她进门的第一眼,她就看到了擂台上的那张熟悉的面孔。她一刹那听不见周围所有的声音,整个世界开始模糊起来,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此刻就站在擂台上,意气风发。
她好开心啊,这么多年他还和记忆中不差分毫,可是她还没开心多久,她就看到了摔倒的女孩,随即,是沈长安焦急的面孔。
她躲在很远的地方,看着沈长安把那个女孩背起,看着他们一路有说有笑地回家,她从头到脚好像被击中了一样。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目睹着这一切,远处的沈长安好像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隔着人山人海,遥遥对视了一眼。
“再好好看他最后一眼吧,从此以后,我就不爱他了。”宋阿乔在心底对自己说。她内心中所有重逢的喜悦已经化成了满地的灰烬,一片狼藉。
她告诉自己:“从此以后,山高水远,我们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