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开门的追影赫然对上满脸是血,发丝凌乱的慕灵汐,瞳孔也克制不住地颤了颤。
慕灵汐倒是神态自若,她先前并没有见过追影,是以并不知道他是祁衍身边的人。
不过掰着手指数一数,她来不到两天,接触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要说别有用心的,懿王绝对能排的上名号,虽然她还没摸透懿王接近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多谢懿王救命之恩!”慕灵汐对着追影盈盈一拜,那怕此刻形容狼狈,却难掩芳华。
“慕小姐仇家当真不少。”
追影赶紧闪开,祁衍一袭藏青色长袍,月色笼罩下,衬得面色越发苍白。
慕灵汐微微一笑道:“只要懿王不是其中一个,灵汐便万幸。”
“先进来吧。”祁衍淡淡吩咐一句,转身向里走去。
流光紧紧跟着慕灵汐,心里没底,这懿王派人把她们带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别看这小院从外面看普普通通,里面倒是很雅致。
进门后便是一条幽深小径,小径两侧植翠竹,月光下竹影摇动,别有一番韵味。
穿过竹林,便上了一座小桥,小桥尽头竟是一座湖心亭。
慕灵汐不由感叹,在这里谈话,要想听个墙角,可是门都没有。
追影没有跟过来,在桥的一侧候着,流光也知趣地福了福身子:“奴婢在外面等着小姐。”
“懿王救我,可是我还有什么用处?”慕灵汐开门见山,大家都是千年狐狸,就不必玩聊斋了。
祁衍坦然一点头:“不错,此事交由慕小姐更方便一些。”
“愿闻其详。”慕灵汐还真有点好奇,什么事情需要她做第一顺位。
祁衍不疾不徐道:“慕王妃陪嫁过来的嫁妆中,有一本医书,名《医经》,本王要得到它,条件随便慕小姐开。”
慕灵汐皱了皱眉,慕王妃死后,那些嫁妆自然归了王府,但对《医经》这本书,原主的记忆中好像并没有出现过,慕王妃生前也没有提过。
“懿王救我一命,我哪敢再开什么条件?不过这本医书我从未听闻过,如果王爷消息准确,我定会尽力寻找。”慕灵汐态度诚恳。
“如此便有劳慕小姐。”祁衍对她微微一点头,又对着虚空道:“送慕小姐回王府。”
原本空空荡荡的湖面,突然飞来两个人影,均着黑衣带面具,对慕灵汐恭敬道:“慕小姐,请。”
见慕灵汐和流光一并被带出小院,追影才走进来,对着负手而立的祁衍道:“王爷真的相信这个慕王府大小姐?”
“那是她母亲的东西,以现在慕灵汐的性格,她必然会想尽办法拿到手。只要医书在她手里,我就有办法让她老老实实交给我。”祁衍面上波澜不惊,语气势在必得。
追影一向面瘫的脸上划过一抹惊喜:“如此王爷的顽疾便可医治了!”
祁衍却并不见半分喜色,目光依旧沉静如水:“传言毕竟是传言,可信,但不可十分信。”
回王府的路上,碍于外面驾车的是祁衍的人,车厢内的慕灵汐和流光都只沉默的坐着,没有一句交流。
这个时间,慕王府的大门早就关了,正当慕灵汐想着重新爬墙时,只觉得身子一轻,下一秒她和流光就被护送她们的人带着飞过了王府的高墙,几个起跳就到了寒梅居。
这个突如其来的体验可不太美妙,慕灵汐和流光落地时齐齐晕头转向,站都站不稳。
而那两个黑衣人早就没了踪影。
缓了一会儿,慕灵汐招呼流光:“先进来。”
流光有很多话想问她,纠结了片刻,先挑了一个最要紧的。
“小姐,奴婢觉得懿王很是不简单,你真的要替他做事吗?”她刚刚虽在亭外,但两人的交谈听得清清楚楚。
慕灵汐拿过一条津湿的脸帕,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道:“怎么可能,我又不傻。”
祁衍表面上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但这两天的接触下来,慕灵汐料定这人绝对不容小觑。就单说他身边神出鬼没的暗卫,那就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再说那本《医经》,如果只是一本普通的医书,祁衍完全可以开口向慕王借,或者直接让他的暗卫偷走就好了。
如今费劲周折冒着风险找上自己,无非两个原因。
第一,祁衍不想让人知道这本医书在他手里,所以不会直接开口借。
第二,慕王将这本书藏了起来,就算暗卫也找不到。
慕灵汐不由得又想到了那些传言,慕王当年娶了无权无势的慕王妃,真的是因为“爱情”吗?
“小姐?”流光见她愣神太久,忍不住开口叫她。
慕灵汐没想瞒着流光,便道:“这书我自然是要找的,但若找到了交给懿王,我就相当于把这条命也交上去了,弄不好还会连累你。”
既然祁衍不想让人知道,又怎么会留下她这个把柄。
“可小姐现在已经知道了懿王的目的,即便真的没找到,他……他大概也会……”
“也会杀了我。”慕灵汐接下流光的话,“如此看来,早晚都是个死呢!”
“那现在怎么办啊!”流光一脸焦急,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慕灵汐无所谓地一耸肩,“当下是先找到那本医书,正好也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到底是个什么宝贝。”
“可是……”流光还欲说什么,却发现慕灵汐看向自己的眼神变了,带着三分笑意七分玩味。
“这件事暂且放一放,我觉得你应该还有别的话想问我。”慕灵汐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放在她那个年代,无非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初中生。
可眼前的流光,当真算得上胆大心细,聪明隐忍了。
闻言,流光一惊,赶紧低下头。
有些话她是准备问了,却没想到慕灵汐会主动提起。
顿时,房中陷入一片沉默。
慕灵汐也不急,只静静地看着她。
良久,流光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抬头,眼眶微微泛红。
“我同小姐一起长大,她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哪怕被逼上绝路会有所转变,也绝不会有姑娘这般从容冷冽的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