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宣的牙齿被莫非打掉了几颗，说话还露着风。
他这个样子，莫白很想笑，可在这么严肃的地方，笑出来实在不好，只好憋着。
她吸了吸气，强忍着内心的不满，“抱歉，我也不知道我哥会这么做，你看这样行不，医疗费我们出，看在我哥是第一次的份上，就放了他吧！”
不想求情，但莫非打人是事实，虽然不至于把牢底坐穿，但一个星期或者一个月是可以的，毕竟是亲哥哥，不忍心看他受罪。
“不可能！”周文宣瞪着眼，本就肿的脸，此时看起来扭曲狰狞，有点恐怖，“他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敢动手就得付出代价。”
说话的时候扯痛了嘴角，周文宣的脸也因此极其扭曲，恐怖极了。
莫白看了眼莫非，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骂了起来，“少他妈威胁我妹，有种的你就告，告不死我，出去照样弄死你。”
“哥……你别说了。”莫白急了，赶紧出声劝阻。
可莫非在气头上，哪听得了这些，“为什么不说，要不是我现在动不了，我就弄死他，我辛辛苦苦又当爹又当妈的把你拉扯大，可不是为了让你嫁给他受他欺负的。”
“给我闭嘴，到这了还不老实，是不是真的想蹲监狱？”旁边的警察一巴掌拍在莫非脑门上，声音愤怒。
“什么叫真的想蹲监狱？我就是要他蹲监狱。”周文宣一听立刻不愿意了，扯着嗓子大喊。
莫白说服不了周文宣，只好说服警察，“警察同志，我哥也是一时犯糊涂，他不是故意要打架的，我跟这个人之前是夫妻，闹了点矛盾，我哥气不过，您看看能不能从轻处理啊？
“你跟我说没有用，要问当事人的意见，他如果肯同意和解，罚点钱做个思想教育就行了，他要是不愿意……你知道的，我也无能为力。”
一句无能为力把莫白打入了冰窖，周文宣之前那么对待自己，一点情面都不给，更何况这次哥哥还把他打的这么重，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尽管知道求情也不一定有结果，莫白还是求了，“只要你不告我哥，我可以答应你……”
“谁让你求他的，你给我过来！”话还没说完，莫非眼睛立刻充了血似得，挣扎着要把她拉过来。
“哥，你别闹了行不行？”莫白又气又心疼，“你打了人痛快了，被关在监狱也无所谓是吧？那你想过我么？我就你一个亲人，我……”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了，越说越难受。
莫非找周文宣算账，她很清楚这都是为了自己，她很暖心，这世上只有哥对自己最好，但现在这个情况，周文宣摆明了要让他蹲监狱，她难道真的眼睁睁的看着吗？
“哥不是这个意思。”莫非也急了，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
“我知道。”莫白点头，“我们先协商，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说完她转头看向周文宣，“医疗费和你的损失费我都可以承担，希望你不要告我哥。”
“我……”周文宣看着她低，一时犹豫了。
他倒不是想给她面子，主要是考虑到那个项目还没有完成，后面还得跟她打交道，要是弄得太难看也不太好。
最要紧的是，银行的贷款虽然办下来了，又额外借了五千万，但他和财务做了预算，这些钱远远不够，他正准备这段时间找莫白商量，能不能去求下连恺，提前给他预支工程款。
“我不同意。”
门外走进来一人，站在门口冷眼看着里面的情况，然后走到周文宣身边，皱着眉说，“不和解，警察同志，我们的态度很明确，他必须得承担法律责任。医疗费？我们是没钱么？”
“你！”莫白皱眉聂晓音，强压心里的怒气。
刚刚那一瞬间，周文宣已经有松口的迹象了，偏偏半路杀出来一个聂晓音。
“我什么？”聂晓音瞪着她，冷声道，“打了人还想逍遥法外，你想的太好了吧？莫白，你当派出所是你家呢？”
聂晓音句句逼迫，莫白心里的火止不住的往上冒，可这种情况下，她只能忍气吞声。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声音软了下来，“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哥？”
“怎样都不会放过他！”聂晓音抬着头，一脸不屑的瞪着她。
莫白紧咬着嘴唇，浑身僵硬，此时她真的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她没有不能救哥哥。
“要不还是私了，毕竟我们……”
周文宣看着她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结果话还没有说完，聂晓音就怒声道，“哪那么多废话，这个家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说完又对警察说，“警察同志，我们的态度很坚定，不同意私了，请走法律程序。”
警察看了几人一眼，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按程序办事。”
他示意另外两个警察给莫非戴上手铐，准备带走。
莫白一看顿时急了，快步过去拦住他们，“不要，不要带走我哥。”
“请不要妨碍我们办事，等处理结果下来，我们会通知你。”
警察似乎没有耐心跟她纠缠，皱着眉冷声说了一句就要走，莫白不甘心，仍旧挡着路不肯让开，“我们可以交罚款。”
“你要是再妨碍我们，连你也一起带走了。”
旁边的两位警察说着推开了她，直接带走了莫非。
莫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带走哥，却什么都做不了，无力的靠在桌子上，怨恨的瞪着周文宣。
要是可以，她真想现在就拿把刀捅死他。
都是因为他，自己才会走到现在这步田地，不放过自己就算了，连哥哥也不放过。
办公区里的人都已经出去，此时房间里面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聂晓音冷笑一声，走到她面前，单手捏起她的下巴，挑衅道，“不要来招惹我们，这次只是让你哥坐几天牢而已，下次，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一巴掌拍开她的手，莫白怨愤道，“别碰我。”
“哼！碰你我还觉得脏！”聂晓音面无表情的说，“刚好，今天你在这，去把离婚手续办了，我可不想看着家里的户口本上还放着你的名字。”
“做梦！”莫白咬牙切齿的说，“刚刚要和解，你不提要求，现在？你以为我会答应么？”
“答不答应是你的事，我话给你说到了，要是今天下午民政局下班之前没看到你的人，我会让你尝到厉害的。”聂晓音抚了抚耳边的发丝，邪笑着靠在她的耳边，“你应该不太想尝一下坐牢的滋味吧？”
“什么意思？”莫白一脸警惕。
“没什么意思，话说到了，来不来自己掂量着办。”聂晓音笑了笑，然后走到周文宣旁边，挽上他的胳膊，柔声道，“老公，晚上我想吃鱼。”
周文宣看了眼莫白，随后搂着聂晓音的腰，宠溺着说，“好，我先去医院上点药，忙完带你去。”
说完两个人丢下莫白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莫白浑身酸软的靠在墙上，心里一直担忧着莫非。
离开派出所，莫白一个人走在街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头，内心无比惆怅。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权利的重要性，如果你没有地位，没有势力，谁都会来踩你一脚，而她，却连这种小事都不能为哥哥摆平。
伸手遮挡住阳光，莫白苦笑一声，这个时候，她唯一想到能帮助她的人，只有连恺了。
可他在外地，万一他在谈事情怎么办？
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左思右想，她还是决定打电话过去，看看他忙不忙。
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通，只是一直没有人说话。
疑惑的看了眼手机，确定电话是通的，才小心翼翼的说，“喂，连恺？”
“连恺哥在洗澡。”电话那头说了这句话后准备要挂电话，顿了顿，又把电话放在耳边，“你是莫白？”
莫白还在震惊为什么连恺的电话是个女人接的，那边又问了问题。
她楞了一下，连恺不是应该存了她的名字么？
“恩。”应了一声，她问，“你是谁？”
“还真是你，既然你打电话过来了，我就跟你直说吧，不管你跟他之前是什么关系，我都不在乎，不过从今以后，希望你不要再缠着他，我们马上要订婚了。”
“订婚？”莫白被她的话弄得一阵发懵。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是去出差么？怎么就订婚了？
“我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连家的情况那天你都看到了，你是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他嘴上说不会跟我结婚，但他为了那块地还是会同意跟我结婚的。跟你在一起，你能帮助他么？”
“可你知道他不喜欢你。”
莫白这时才听出来对方的声音是卢巧楠，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告诉她这都不是真的。
她的幻想下一秒就被打破，只听卢巧楠说，“他爱不爱我没关系，我爱他就够了。行了，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好言相劝，要是你还不识好歹纠缠他，别怪我不客气。”
“喂……”
莫白还没有说话，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身体一个踉跄倒退了两步，她突然放肆大笑，眼里都是泪。
她哭的不是连恺跟别的女人要订婚，而是在哭自己。
活了这么多年，她竟然被人一再的玩弄于鼓掌之间，明明知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却偏偏被连恺的话感动，在她几乎要沦陷的时候，他又给了当头一棒。
她还不至于爱连恺到撕心裂肺的感觉，但同时面对两个人男人的戏弄，她是又气又难受。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