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雨容给他们安排的宾馆内住了两天后,凤璇带着墨衡退了房间,离开了宾馆。
“师尊,我们现在要去哪?”看着凤璇一路沉默无言,墨衡终于忍不住问道。
正向前走的凤璇身形一顿,但却并没有回答墨衡,只是继续向前走去。看到凤璇并没有搭理他,墨衡也很识趣地没有再问,只是一路跟着凤璇。
突然,凤璇停下了脚步,正在想着自己师尊到底怎么了的墨衡差一点就撞了上去。就在他疑惑为什么会突然停下时,凤璇轻灵悦耳的声音传来:“你说……有情与无情,差别在哪里?”
墨衡显然没有想到凤璇问这个问题的原因,稍稍愣了一下后才说道:“情,很难解释到底是什么。”想了一下后,他继续说道:“人生来便身处凡尘,不可避免的会拥有七情六欲,有情指的应该就是融入于芸芸众生的人。而无情,则是超脱于生灵,不存于天地,对一切都没有丝毫想法。”
凤璇低下头,似乎是在想着墨衡的话。“或许于修道之路来说,无情道凌驾于有情道之上。毕竟无情,就代表着不受规则约束,不被凡尘牵制,没有束缚,一切由心。而这,对于身为修道途中的我们,应该算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墨衡的声音再度传来,述说着他对于情的理解:“不得不说,有情道在修道一途上,完全被无情道碾压。”墨衡笑了笑,看着沉思中的凤璇:“但有情道在某些方面并不是无情道所能比较的。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情,若是斩断七情六欲,或许会在修炼上占据极大优势。但拥有凌驾于天下的实力背后,没有了你所在乎的一切,那时,拥有越强大的实力,只不过就是拥有更多的空虚。”墨衡感慨道,他这番话只是基于凤璇那个简单的“有情于无情”的问题,想到自己这几十年来的经历,有感而发。却不曾想,就因为他的这段话,让整个世界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变故。当然,这只是后话了。
听完墨衡的话,凤璇陷入了极深的沉思。在此之前,她对于有情与无情并不在意。不管是她的重生,还是那一次顿悟中入世,其实凤璇都并未在意。但在想好了要再次踏入仙界后,她想到了斩断尘缘。虽然凤璇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极短,连一年都不到,但经历确实是有着不少了:初入世界的迷茫,进入刺客组织后对于这个世界的些许了解,进入这个世界国家政府体系,结识了“灰鹰”小队各成员……
在看到了那个洞穴,甚至被石中魔灵找上,再到她的记忆中那些零散的碎片不断地浮出,凤璇还是做出了要斩断七情六欲,身离俗世的决定。在她“偶遇”了慕雨容后,她以一株雪凝冰花作为慕雨容当初帮助过她的礼物,斩断了慕雨容的相助之恩。在住进宾馆后,陈氏父子前来请罪,她收下了他们的礼物,并帮陈鸿祯梳理了一番脉络,斩断了他们对她的愧疚。但或许与墨衡昨晚小谈过“情”这个问题,又或者是陈鸿祯无意识间对于他儿子的关切与她可能会降罪的担忧,凤璇已然开始怀疑自己斩情的决定,从而才再次向墨衡问出这个问题。
凤璇自己虽活了几万年,但终归是无情的人,只是转修后的这副身躯没有斩断情根,才让她身染凡尘。而墨衡的年龄虽不过60多岁,但他却是在俗世中生活了60多年,比起对于情极为懵懂的凤璇,墨衡会更为清楚这些。
“本尊……我想体会一下世俗情感。”凤璇想了很久,向墨衡说道。
对于凤璇的话,墨衡感到十分诧异。他一直以为,若是有一个人真正不会沾染凡尘,那么一定会是他的师尊。所以在墨衡的想法里,他刚刚说的话只不过是说了一些自己的观点,但凤璇这句话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墨衡觉得,最不可能说出这句话的就是凤璇了。
不过诧异归诧异,墨衡并没有说出来。“那师尊,你今天是想要去……”
墨衡话音未落,便被凤璇打断:“今天,我不是你的师尊,我们的关系甚至可以随时变动,我想要让你陪我……感受一下情的感觉。”凤璇清澈的眸子看向墨衡,似是在等待他的决定。
被凤璇强加了一个“超级大任务”的墨衡此时很想上网说一句:自己的师尊不按套路出牌怎么办?在线等,非常急!
不过墨衡终究还是没有敢这么做,在凤璇的注视下逐渐招架不住的墨衡最后只得随口说道:“要不我们去游乐园?”
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的师尊看起来虽然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但实际年龄不知道是多少……虽然修为不高,但就仅仅只是凤璇所说的很多东西,在墨衡看来都绝对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知道的。
不过出乎墨衡意料的事,凤璇并没有对他的提议作出什么反驳,甚至还点了点头:“可以,我需要注意什么吗?”那一瞬间,墨衡好像产生了一个错觉:仿佛自己的师尊就是一个……真正的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对于大人提出去游乐园的建议充满了向往,甚至可能还带着一点……乖巧?。
其实别说拒绝,现在的凤璇虽说比前世断情绝欲要好很多,但在如何拥有特殊的情绪情感的方面,依旧是一张白的不能再白的白纸。因此,哪怕墨衡随便说个什么,只要凤璇感觉到新奇,她估计都会同意。
“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吧。”墨衡移过了自己的目光,不再看卖了萌还不自知的凤璇。
“好,听你的。”凤璇没有任何异议。哇,好乖……好萌……好想养一只!墨衡心里不住地想着,出现了很多奇怪的想法……虽然他没有去尝试,毕竟尝试这件事之后,他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个未知数。
不再注意突然变得有些“不太正常”的凤璇,墨衡叫了一辆出租车,带上凤璇去往了h市唯一一家超大型游乐场。
虽然墨衡不知道自己的师尊为什么会纠结在有情和无情上,但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她领略到有情的好。想到在见过那个洞穴后变得冰冰冷冷的凤璇,墨衡叹了一口气。最终决定是要完全斩断俗世情缘,还是真正地踏入有情的道路的,还是凤璇自己。而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只是现在的墨衡并不知道,自己所做的,帮助凤璇踏入有情道的决定,会让整个世界,蒙受多大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