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璇的眸子里满是平淡,对于这个男人的话,她根本就不知道在说什么,也不太想要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主,若是您有什么事,可以来玄机阁,我们会竭尽所能为您做到您要求的事。”男人没有起身,只是用双手捧着一块蓝白色的令牌,举过头顶道:“请您一定要给予我们宽恕。”
没有贸然选择触碰令牌,凤璇蹲下身,看着男人的眼睛。“我是谁?”
“您是主,我们共同的主。”男人迅速低下头,不与凤璇对视。“您的一切都是圣洁的,不应被我们这群亵渎者污染。”
凤璇一时间竟有些许不知怎么说的感觉,连眼神对视都是亵渎?除了某些特殊的瞳术之外,她还真没有听过这种说法。
“我不管你们做过什么,为什么要赎罪,以及怎么认出我的,但至少现在,我没有空听你说什么。”凤璇缓缓起身,作势便要离开这里。
“主,请您稍做停留,收起这个令牌。”凌重陵将令牌再次举高,示意凤璇收下。
由于他一直低着头,凤璇只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伸出手,拿起了那块仿佛在泛着柔和光芒的蓝白色令牌。
就在她再次准备离开这里时,身后幽幽传来凌重陵的声音:“主,请您听取一段话,这是百万年来,被我们一直传颂的。”
不知何时,中年男子凌重陵已经站起了身,周身散发出与刚刚卑微完全不同的气势,那是沉淀了不知多久的苍茫,那是古典中的威严。那股气势甚至隐隐能够影响到周边的环境,让本身就是黑暗的地方产生了一种身处无尽苍凉的感觉。
凌重陵嘴唇缓缓开合,却不像是由他自己发出的声音,反而更像是从远古传来,声音经过无尽时间才慢慢于现世显露,带着浓重的苍茫与厚重。
凤璇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双目突然变得灰暗无神,似是全部的心智已然消失,只剩下一具漂亮的无与伦比的躯壳,就像是天地雕琢的人偶。而她的感知中,自己并没有出现任何异样的变化,只是感觉到了自己似乎有了一些超脱之感。
“命始于不知处,”
“魂归于那虚无。”
凌重陵的状态也很奇异,他变得不像是个正常的人,反而更贴近于独立于世外的观察者——只观察一切。他以独立的视角观察,超脱的语言描述,转达他所看到的一切,却又没有自身参与其中的生灵感。
凌重陵的嘴唇继续开合:
“半梦间,”
“怎觅真实路?”
凤璇的眼中突然出现了极为模糊的场景,待她仔细查看时,却又没有任何发现,仿佛刚刚只是一场梦。
她的眼睛开合,模糊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条路,它似是笔直延伸,却又难以看清,到了远处便突然消失,让凤璇根本难以琢磨这条路通向何方。
正思索间,凤璇耳边再度响起凌重陵那近乎缥缈的声音:
“金红的眸子交织,”
“破碎的记忆重叠,”
“构出十世的痛苦。”
“停下,不要说了!停下!”凌重陵的话语就像是在凤璇的灵魂中重击,每一句都是一次钝击。她的眼中开始以极快的速度闪过很多片段,每一个都带给她无比熟悉的感觉,但又因过去的速度过快,凤璇没有办法看清,就像是脑中平白的多出了许多记忆画面,可是她根本没法调取这些记忆。
“尊崇您的意愿,吾主。”凌重陵立刻停止了这些话的诉说,周身的气势也归于平凡,重新低下了头。
“你……是谁?刚刚说的,是什么?玄机阁又是什么宗门?”凤璇将那些破碎的片段画面给全部遗忘,重新审视起了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
刚刚他的话语,让她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完全失去了对自己的掌控权,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在凌重陵的话语之中被改变。
“我是凌重陵,为了赎罪而存在的人之一。我刚刚说的,是玄机阁百万年前的一则预言,您刚刚听的并不完整,只是一部分。玄机阁是赎罪者们组成的宗门,目的只有一个,将预言流传下来,并随时为您提供一切帮助。”凌重陵低声说道,将凤璇刚刚提出的问题一一作答。
“另外,吾主,原谅我刚刚直视了您的眼。您似乎是将要突破……如果是的话,请您突破之后一定要来玄机阁,我们……我们将告知您善与恶之眼的一些事。”凌重陵说道。
“善与恶之眼?”仔细地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凤璇确定自己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
“是的,只是您并未察觉到,其实应该是早有征兆的。”凌重陵将头埋的更低,整个人显得极其卑微渺小,与刚刚的气势形同两人。
“吾主,请一定要,让您的眼睛保持住清澈,不被世尘的污浊沾染,不被任何情感所牵连。”凤璇离开的瞬间,凌重陵的声音如盘旋在耳边的低语一般响起。
……
“主,亵渎,预言,善与恶之眼,清澈,牵连……真的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比我在仙界遇到的事情还要诡异复杂……简直像是集中于此时,经由我的重生转修而爆发的事件一般……”凤璇在心中默默想到,一时间竟升起了一丝无奈的感觉——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一个凡界,遇到在仙界都几乎不可能碰到的事,而且一遇到还是一大堆聚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