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突然,在那间窗户紧闭的厢房里,一位暗卫不知从何冒出,身手非凡,随之向男子禀报:“那位姑娘的厢房正好位于平阳公主的旁边。”
男子身影修长,穿着银丝边流云纹的玄色衣袍,一动不动地站在窗边,散发着淡淡冷清的气息。在窗纸的阻碍下,朦胧之间,看着对面笑靥如花的女子。良久,男子终于回过头来。如果在场有其他人,定会惊叹一句俊美绝伦、神韵独超,浑然天成的贵气与气质,乃旁人难以模仿。
他垂下眼睑,掩盖着双眸里深邃的神色。再抬眼时,他又恢复了那淡漠的神情,唯有眉间带着淡淡的担忧。低沉浑厚的声音缓缓响起:“派人把平阳公主支走。”
影逸身为男子的贴身暗卫,虽然心里觉得这个吩咐有点奇怪,但他依然毫不犹豫地领命:“是!”然后,又在眨眼之间,消失在厢房之中。
正好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叩!叩!叩!”
“瑄王殿下,小人奉阡陌公子之命来传递消息。”门外传来一把年轻男子恭敬有礼的声音。
瑄王李璟渊抬手示意旁边的小厮过去把门打开,送信的人进去行礼以后,亲手把信交到李璟渊手上,“殿下,阡陌公子还邀约您明日午时到桃花楼一聚。”
李璟渊轻皱眉头,“为了何事?”虽然明日他比较空闲,但他也不是那么想见那家伙,因为每次一约,那人就会白白耗了他一整天的时间。
“这......”送信人想了想,为难地道:“小人也不是很清楚,阡陌公子没有向小的细说,还望殿下见谅。”
李璟渊犹疑了片刻,最后还是答应道:“你告诉他,本王明日只能留到未时。”
一直担心不能完成命令的送信人轻轻送了一口气,微笑道:“是!小人定会把殿下的原话转达回去。”
送信人离开以后,厢房里恢复了片刻的安静,同时,楼下的琴声已不知在何时结束。李璟渊走到窗边,看见对面佳人已经不在原处。
沈姀晞一边享受着英草准备好的梅花糕,一边等待素卿来厢房找她。
“你这贱婢竟敢如此放肆,来人,掌嘴二十!”
厢房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骂声,沈姀晞听着声音,猜测说话之人是个年轻女子,不过总感觉她的声音中欠了一些气势。
舒墨走到她身边细声问道:“姑娘,需要去外面看看发生什么吗?”
但沈姀晞不是什么烂好人,本来就不喜欢掺杂别人的事情,而且这东楼里全是权贵之人,能避则避,要是碰到那些皇亲国戚就更加麻烦。所以,未免横生事端,自然也不会让舒墨出去冒险。于是她摇头道:“不必。”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厢房外面,一个恐慌万状的婢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停地叩头求饶。而站在她对面的是一位身穿锦衣华服、戴着华丽头饰的女子,无一不透露其身份不凡。虽然貌美如花,但却因为此时的生气而破坏了那份美丽。她身后站着四位婢女,听到主子吩咐,其中两人就立马上前,一个控制住跪在地上的婢女的手脚,另一个则举起手掌嘴。
“不...不要!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冲撞到公主殿下,殿下饶命!”婢女因为害怕连声音都颤抖着。
平阳公主看着那位婢女的脸被掌掴,心里却想着另外的事情。刚才她突然收到消息,说她的宫殿有个婢女行踪古怪,一查才发现是贤王的人,这就提前回去处理相关事情。但眼前这婢女居然如此没眼力撞到她身上来,难道也是贤王派来的人?反正宫里的人已经抓到,也不急于一时。要是不惩罚一下,岂不是对不起“娇蛮公主”这个称号?
沈姀晞与英草、舒墨两人互交眼色。因为离得不远,她们都能清晰听见外面的声音。果不其然,与沈姀晞的猜测无异,是一直名声在外的平阳公主。
太上皇有三位公主,而平阳公主是年纪最小的一位,也是太上皇生前最宠爱的公主。太上皇驾崩后,新皇上任,已有三年。这位平阳公主身为皇帝的胞妹,自然有泰山可倚,听说行事也变其本而加厉。传闻,平阳公主半年前在乐泉阁偶遇一位年约二十的男子,气宇不凡、面如冠玉,竟入了公主的眼。她不顾男子强硬拒绝的态度,把人绑到了公主府,并入宫求皇帝封其为驸马。
皇帝本来并不赞成此等婚事,后来却不知为何又突然妥协,甚至即日下旨两人的婚事,三日后完婚。众人本以为一切已成定局,可是没想到这道婚事最后还是没能成,因为下旨后的一天,那位男子自尽了。
后来民间有消息传出,才知道那位男子是一名赴京赶考的才子,准备的正是进士一科,也是科举制度里,在常科、制科的众多科目中最受重视的一科。而男子有一位青梅竹马,两人相知相爱多年,早已定下婚约,因此,即使在很多人眼中驸马的身份是多么香饽饽,他也不愿意娶公主为妻。百姓们得知以后,频频叹息。
那婢女被掴了二十掌后,脸上布满泪痕,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平阳公主看着她如此懦弱的性子,顿感无趣,不再追究,正打算甩袖而去。但没想到此时,一位黄衣女子突然迎面而来,不过看样子倒是比那婢女聪明。
“民女素卿叩见公主殿下。”
平阳公主俯视着她,颇有兴致地问道:“你就是刚才奏琴的乐女?”
素卿面不改色,因为没有得到公主的指示,所以依旧跪在地上回答道:“正是民女。”
“你的琴技倒是不错。”
素卿听到平阳公主的赞赏,没有一丝高兴,反而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背后更是紧张得直冒冷汗。但愿姀晞此时能听见她的声音,出来救她一把。即使如此,她表面看起来还是挺冷静,不快不慢地回答:“多谢殿下赞赏,民女不才,区区小技实在难登大雅。”
平阳公主刚想说什么,她旁边的一扇门突然被打开,而跪在地上的素卿微微侧头看见那倩影,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