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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袭击

时间已是深夜,昏黄的路灯在寂寥的马路上拖出长长的影子,两侧棕榈树枝繁叶茂。

一栋高耸、庞大、通体雪白的建筑矗立在马路一侧,灯火稀疏,毗邻同样位于市中心的新奥尔良一号公墓,急诊室入口亮着惨白的灯光,旁边停驻着三辆救护车。

艾伦从这里经过时,隐约听到,医院停车场深处响起阵阵粗粝的声音,仿佛铁锨拖拽。

他沉默片刻,未予理会,继续向前走去。

目的地十分明确,从市中心一路朝着西南方走去,穿过市区,艾伦很快便能踏上一条洲际公路。沿着这条公路一直走出9英里,就是自己的家乡,一座非常典型的南方小镇,神秘瀑布镇。

既然是家乡,当然印象深刻。神秘瀑布镇成立于1790年,北抵密西西比河,南临卡瓦切纳湖,被葱郁茂密的森林和沼泽包围着,地靠新奥尔良西南,常住人口长期维持在8000左右,稳定而略显稀少。

同理也是眼前,路易斯安纳州最大的城市,新奥尔良的城中心,瞧瞧医院前空旷的街道,和沿路昏黄的路灯,却着实给人一种死寂的氛围。

仔细想想,原来是平行空间也难逃宿命。

新奥尔良在美国历史上有着浓墨重彩的一页,它是美国最早的殖民地之一,位于密西西比河出海口,自西向东,沿河建城,更因航运兴起,走向繁荣。回顾16世纪法国殖民时期,千百名淘金者、划桨工、赌徒、乞丐操着生疏的卷舌英语,齐聚东部出海口,截至首批修女抵达前,所有的女性都是妓女。

然而时至21世纪,全拜卡特里娜飓风所赐,新奥尔良的市区人口一蹶不振,甚至直到如今,经过近一个世纪的恢复,仍没有回归当初七十多万的盛况。此时夜深人静,哪怕城市中心地带,也绝难见到半点人影。

艾伦一路向家走去,惊异发现,自己的体能竟然充沛至极。他沿着公路步行,本以为到家时非得天亮不可,不料走着走着,竟比奥运会竞走冠军还要快出许多。

看看兜里手机时间,照此速度下去,可能一个钟头后就能到家了。

如此快的速度,如此漫长的路程,他竟然没感到一丝疲惫!

刚刚发生的事依然回荡在艾伦的脑海中。他可是刚刚重生,更是被一名疑似女巫的神秘少女复活,而他早在复活之前,就在以异界幽魂的姿态在墓园中闲逛。疑问实在太多,眼皮底下的体力问题,都已经排不上号了。

明月悬挂在漆黑的天幕上,洲际公路两侧,茂密葱翠的森林仿佛无边无际,更显这条林荫路径幽深延长。

猫头鹰矗立在树枝上,发出咕咕的叫声。

一头牡鹿从树林中现身,走上公路,恰在它将要穿行到对面时,忽然看到公路一侧,一个人影迅速逼近,箭矢般迅疾!

眨眼间,这人影已掠过了牡鹿。他的双腿如幻影般急速迈动,双臂自然下垂,并如机器人般前后摆动,速度同样快极。

牡鹿受惊,匆匆窜回来时的树林里。

“要不我这就去报名奥运会吧,竞走,长跑,照现在这个节奏,世界冠军简直就是囊中之物!”

艾伦没有精力搭理那头偶遇的野鹿,他完全被自己出色的体能惊呆了。但这也是事出有因。今夜经历实在诡异,这漫长的林荫公路,深夜走起来也着实令人发怵,他非得快点回家不可。

“总感觉林子里会忽然冒出个什么来似的……”

艾伦回顾着自己的记忆和经历,企图从依旧混沌的大脑中寻找各种线索,他姑且想起了一些篇章,一些概念,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艾伦逐渐放缓脚步。

明月当空,一只红眼乌鸦栖息在密林树梢上。

寂静无人的公路,向无尽的远方延伸,猫头鹰发出咕咕的叫声。

忽然间,乌鸦振翅起飞,飞向浓雾弥漫的密林深处。

浓郁的白雾盈满了林地,缓缓扩散到了水泥公路上,甚至嚣张地吞没了艾伦的脚踝。

林中似乎响起阵阵轻盈的歌声,仿佛一名少女以固定的音节悠悠轻诵,但艾伦怀疑这是错觉,因为当他堪堪竖起耳朵时,那声音便转瞬即逝了。

然而低头看向脚底,白雾正缭绕在脚踝周围,仿佛在轻抚着他。

回首望去,来时的公路一片朦胧,竟已被层层轻盈的白雾遮掩。

白雾如瀑,仿佛一面人工雕琢的墙壁,堵死着艾伦回头的路。向前望去,漆黑的公路向前延伸,艾伦竟隐约再次看到新奥尔良城区的建筑。

明明他是在朝向自家小镇前行,或许,这就是鬼打墙吧。

怎么办?

要么是自然的超自然现象,要么是非自然的超自然现象……

“好吧,反正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嗯……”

艾伦深吸一口气,以混不吝的大无畏气势,迈步走进了树林里。

……

“咕咕,咕咕。”

猫头鹰矗立在树梢上。

森林里湿气浓重,但月光却格外明亮,可见度急剧上升。但是艾伦知道,这片树林已不再是自己熟识的模样了,橄榄、忍冬、冬青木,原本葱绿茂密的树叶,都被月光笼上了一层阴寒的纱衣。

这绝不是错觉!

“全是因为它吗?”

他抬头望去,透过茂密的树叶,一轮圆月悬挂在漆黑的幕布上,用手指比量一下,竟真有一个脸盆般硕大。大量月光挥洒在林地间,令深夜宛若阴间的白昼,更令人不禁怀疑,这雾气莫不就是由它凝聚而成的?

不知不觉间,艾伦已经深入森林100英尺了。

可见度极其糟糕。白雾浓郁深沉,无边无际,灵动地缭绕在林间,不时缠上他的脚腕,再若即若离地松开,好似活了似的。

虽然感觉很奇妙,但艾伦知道,自己现在也算是个异常生物了。

心脏一片死寂,却仍无声无息地涌动着一股股神秘的紫黑色血液,虽然被缓缓稀释为正常模样,仍在为他供给着无比强大的力量。

而他自复活伊始,便在缓缓掌握着这股力量。

艾伦漫步在树林里,尝试着外放自己的精神意志,他真能感觉到白雾的异常性了。

这些白雾,怕不真是活的。

正如艾伦早在复苏之际,便察觉到了心脏的异常,更能内视观察身体的大致状态。

“噗!”

突然间,一道影子穿过前边的树林,在艾伦面前现身了。

情况过于突兀,艾伦猛地一惊。

竟是一头成年梅花鹿,但它毫不怕生,更大胆直视向艾伦。

它的双眼紧闭,八排竖向的红色棉线,将它们牢固地缝死着。

如此的盲目,牡鹿直勾勾地看向艾伦。

“哟,这下可有点热闹了。”

一阵透体寒意来袭,艾伦着实流下一滴冷汗:“不管你是谁,这招可有点狠啊。把眼睛缝上是因为什么?吓唬人还是真有什么鬼用途?喂,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梅花鹿没有回答,它跳出浓雾,在艾伦面前露了面,然后便一点点倒退向浓雾深处,疑似想要退场。

“喂,这就滚蛋了吗?”

艾伦忍不住放声道:“老子现在也算是圈内人了吧,不管你是女巫也好,还是其他什么地狱里的恶魔也好,就不能老老实实面对面聊聊吗?朝一个刚从坟地里复活的人装神弄鬼?你找错对象了吧?!”

梅花鹿倒退回深沉的白雾中,但艾伦的喊声,到底唤醒了什么东西。当那两根鹿角最终消失在雾影中后,前方雾气剧烈荡漾起来,地面更隐隐产生震动,满地落叶沙沙作响!

“哎,这就对了。”

但看雾气荡漾,地面震动,艾伦反倒冷静了下来:“有事当面聊嘛……”

冷静个屁,牙齿都打颤了!

一片凄厉的吼声骤响!

大量异常生物破土而出,可惜被浓雾笼罩,令人难以观察。艾伦双拳攥握,全身紧绷,已经做好了战前准备,尤其双腿迈开,随时都能跑出最高急速!

只见一群蹒跚的影子从雾气中冲出。

“我……靠?”

在看到第一具丧尸冲来时,艾伦的叫声一连变了两个调,“神圣的”和“狗屎”这两个单词,形成了一种格外奇妙的搭配。

没错,是丧尸来袭。

原来是丧尸来袭啊。

这就是丧尸来袭啊。

首先冲出浓雾的,是13个一人高度的标准丧尸,即6英尺上下的成年男子,衣着各异,但都符合现代社会的标准,只是略显破烂。它们行进速度正常,和常人步行能力相当,只是步履蹒跚,被硬生生拖慢了一个等级。

“给我滚开!”

面对第一个冲到面前的丧尸,艾伦迎风就是一拳!

那是个卡车司机打扮的中年男子。因为距离过近,拳头和拳风同步抵达。只听噗的一声,它的上半身整个消失,血肉之花混在咆哮的拳风波动中,向着浓雾深处汹涌射去,仿佛一道红色旋风冲击波!

别看浓雾将可见度降至极限,但哪怕这点剩余距离,也足够让艾伦反应了。他双臂齐震,轻松荡起一股强横的冲击波纹,横向延展,拦腰切裂了三个丧尸的身体!

艾伦怔了一下,眨了眨眼,然后哈的一声咧开了嘴。

“如果就这么点水平,我只能说,请把我刚才的惊吓还给我,反正你留着也没有用……”

首战告捷,并非艾伦低估了自己的力量,而是敌人的实力确实不强。丧尸而已,尤其这种衣着打扮,无论电影还是游戏,都注定他们只是喽啰级的炮灰!

“一二三四五,林中打老虎,老虎没打着,打着小松鼠!”

艾伦仿佛炮弹出膛,冲到每一个丧尸面前,抬手一拳,打爆半个身子。他似松似钟,稳稳站在原地,一拳一道冲击波,轻松横扫四面八方。白雾被搅得稀碎,露出更多的丧尸大军,但他现在毫无畏惧,甚至还想放声歌唱!

“一起摇滚吧,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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