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微风,拂过,不轻不重,吹起两个人的未来。
顾怡是个整天混日子的高中生,你笑她混蛋,不懂事,她笑你狭隘,不成熟。
她曾经呢,也是个人如其名的乖丫头,老师眼里的好学生。
所以说啊,有时候,人在一个极崩溃的点,一偏,可能重振旗鼓,也可能万劫不复。
而顾怡有幸成为了第二种。
而这个点顾怡从来没提过,她那手下的那些唯唯诺诺的人更不可能去冒犯他们的“老大”。
就这样,一天一天,顾怡带着一帮不学习的混混,在自家学校和周围几大校竖起旗帜,像是山中女王,见面的人都有点头哈腰。
学校真是深恶痛绝,批评处分一套一套的,像是要堆小山丘。
然而像这样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蛋要遇到拯救世界的英雄了。
早晨,窗外阳光照进房间,打下的阴影印在窗前,顾怡撑起脑袋,呆呆的看着外面,揉揉眼睛,起了床。
走到学校,在外面的早餐店享受美好时光,周围几乎没了学生,马上要上课了,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刻,顾怡还是悠哉悠哉的享受她的早餐。
美名其曰:“民以食为天。”
当顾怡去付账时,撇见在角落里男孩,散发出强烈的营养不足的气息,面相却十分清秀。
顾怡撇了撇嘴,收回目光,走出早餐店。
晚上晚自习下了,走出校门,门外那些小混混已经等着迎接他们的“老大”了,今天顾怡要为他们决一死战呢。
他们就是这样,有事是就是“老大”,没事就各管各的,就当重来不认识。
顾怡也明白,她是他们免费劳动力,镇场子专用,而他们也是她撑场的资本。
和他们一起尽干些令别人头疼的事来。
掩埋她的软弱与不安,这样可能就能让自己看起了无坚不摧,没心没肺一些吧,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也想有场意外,能把她送走,又不能自行了断,这真的让一个小孩很痛苦啊!
顾怡坐上社会人必备的摩托车,在众多鄙夷的眼神中迎风去了。
过了会,进了个小巷,停下摩托,对面走来了一群人,当看清了顾怡的面容,众人哀嚎:“卧槽,你们居然找顾姐,要不要这么狠。”
顾怡就笑笑,对来人说:“快点上,我还没吃饭呢。”来人染着一头金黄,穿一件马甲,内配白裳,耳朵上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洞,刚才视死如归的表情变的楚楚可怜。
黄毛急忙说:“哪能跟顾姐打呢,姐这是我们跟他们的事,不劳您费神,咱们去吃饭吧,嗯?”
顾怡冷笑一声,还真是划算,少一个参战,多一份胜率,把敌化友,果然,脑子比这边好太多。
可赢了这边,这么处理前朝名臣呢?会像古时西周那样还能分到地吗,想想就好了。
看,这个女孩,这流程熟悉的让人心疼。
顾怡淡淡的说:“来吧,一起上,省时。”
黄毛马上就翻脸了,简直比翻书还快,他暴跳如雷道:“顾怡,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然后让后面的走狗向前冲,自己缩到后面,骂得比谁都大声。
周围都是十四、五岁的青少年,都以为抱紧了大哥大腿,却不知道那所谓的大哥也是半斤八两;以为自己很厉害能加入大型活动,在学校中藐视一切,却不知道只是仗势欺人罢了,他们内心都挺脆弱,缺乏自信和安全感。
就在顾怡准备直接干掉那些人时,从周围的黑暗中,跳出了一抹阴影,以迅而不及的速度挡到了她面前,她心烦的皱了皱眉。
这时,对面的人已经轮着拳头过,在她面前的男孩知道躲不掉,转身抱紧了顾怡,让她的脑袋紧贴他的胸膛。
她的第一感觉居然是,这男孩太瘦了,肋骨突出,磕着生痛。他背后吃了一拳,头上传来他的闷哼。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愣在了原地,都在心里惊呼:“卧槽,居然敢碰顾姐!”
男孩也没管发生了什么,在他们晃神中,拉起顾怡就是不要命的跑。
顾怡看着拉她的那只手,说实话,想翻白眼。
她对他大吼:“他们不会追过来的。”
这时,男孩把她拉到一面墙前,学着电视里的模样,伸出脑袋向外面小心翼翼的瞧着。
仿佛有枪指着他的脑袋,不敢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顾怡翻了个白眼,无语的笑了。
当男孩转过头,疑问的看着她。她才看清男孩,居然是早上那个“营养不良”,还真是有缘。
看着男孩骨瘦如柴的身体,她有些不忍让他直接走了。
便难为情的开口:“我......我请你吃顿饭吧。”
“言念君子,温情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顾怡承认,她请他吃饭,多是因为他好看。
他的脸上散发着一股柔情,面色比早上多了些许红,眼神也发亮,如粒粒碧空中的星星。
顾怡心脏好像漏了一拍。
顾怡当他晃神时,就把他拉进了不处的面馆里。
要了两碗面,面对面坐着傻呆呆的等,顾怡头一歪,看向低着头的男孩问:“喂,你叫什么啊?”
男孩没有抬头,没有说话。
顾怡这暴脾气,抑郁惨了。
回想他刚才那傻乎乎的样子,觉得有趣,看着他脸上不正常的红,又问道:“喝酒了?”男孩缓缓的点了一下头,犹如蜻蜓点水一般,不仔细观察还发现不了勒。
顾怡也没再多问了,过了会,面还没来,起身朝外走去。
这时男孩终于抬头了,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也没说什么,又继续低着头了,心想:“果然,我还是挺讨人厌的,他们都会离开我,没有人会要我的。”
自嘲的拉了下嘴角,眼角不自觉得红了。
当两碗面被老板笑嘻嘻的端上来了时,面前又重新附上了阴影,面碗旁多出了一瓶蜂蜜水。
顾怡绕绕头,大义凛然开口道:“喝了应该会舒服点。”
男孩没接受过陌生人的好意,显得不知所措。
顾怡也没在意,坐下就开始大口大口吸面。男孩也开始慢慢吃起了。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当顾怡正在“吸溜”最后一口面时,男孩才开口说:“谢谢。”
顿时,顾怡哽住了,狂喝好大几口水才缓过了。
吃完出去,顾怡又对男孩说话了:“你家在哪?需要送吗?”
男孩这回快速的摇了头,顾怡了然,转身只留给男孩一只挥动的手和潇洒的背影。
有些人,在你的生命中来来回回却仍平庸;有些人,就轻轻的瞥一眼,就惊艳了余生。
对一般人来说,人和人从相知到相识是一个很快的过程,就如同俯仰之间,已为陈迹。
但对于顾怡和男孩来说,这个过程就有些艰难,毕竟,至今为止,顾怡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知道男孩的名字,而且更绝的是,男孩居然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见过唯一说过话的就是兼职店的老板吧,其他人只有点头摇头,顾怡都怀疑他是元谋人吧。
但慢慢地,他们互相走进了对方的生活,而男孩依旧没跟顾怡说上两句。
转眼间,顾怡也要高考了。
她倒是觉得无所谓,但男孩却较了真,不知哪里来的高考复习资料,让顾怡摔了一本又一本,险些撕烂脸皮。
但在男孩的坚持不懈之下,顾怡还是改变了很多,当然这不是说的成绩上,而是不再当危害社会的混混了,收敛了不少呢。
又过了很久,久得让顾怡习惯了男孩的存在。
春天刚下雨的夜晚,有雨过天晴般的柔和,天上能看到些星星的影子,耳边有春虫的鸣叫。
男孩抬头看面前的嫩绿嫩绿树,挂着雨滴如娇滴滴的美人,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的道:“我给你聊聊我的过去吧。”
说完就开始了冗长的自述。
那是第一次男孩跟他说那么多话。
男孩眼角粉粉嫩嫩的如三月的樱花,脸跟着顾怡在一起待久了也变的圆嘟嘟的,让人真想上手。
这时顾怡真想化作一架轰炸机去男孩的心里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夷平。
怎么说呢,男孩有躁郁症,顾怡看到的都是男孩较为正常的一面,男孩也很难受,指不定那一天发病就会离开了,他每天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男孩说他叫陈星,星星的星,当时顾怡觉得可好听了。
可男孩说,他一开始怕顾怡知道他的名字就会避而远之。
因为他从小就听到那些人说:“对,就是他,陈星,你可不要离他太近,他父亲是神经病杀人犯,你一定不能跟他玩哟,指不定他也有什么问题的......”
“啊,那个就是陈星,对对对,这个名字真晦气,沉星,是坠在地上的星星吗,就变成了破石头......”
“哎哎哎,你知道陈星吗,他......”
他真的一直在逃避这个名字呢,很可笑吧。
他的母亲也离开他了,在他面前收拾的行李,他小声问过母亲去哪,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母亲急不可耐的跑了,等他追出去,只留给他了汽车尾气。
他还有个唯一的亲人了,他的姐姐,姐姐一开始对她特别好,好的不可附加。
但他能看见姐姐明天在夜里哭,他有时敢过去抱抱姐姐,有时太凶了就不敢了,只能装睡。
可就如电影里的情节般,姐姐也离开了,走的干干净净,不知不觉,陈星顿时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说一个人惨,那他也太惨了吧。
其实第一次遇见顾怡,跑过去,还真不是因为正义感,就是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干第二遍了。
那时,他借着昏黄的光影,以为他姐姐被欺负了,一个健步就上去了。
顾怡就听着陈星伴着哭声讲着过去的自己,她的泪也不争气的往下掉。
顾怡也告诉了陈星她的故事,她的父母都在一场交通意外中去了天堂,父母在最后一秒紧紧的护住她让她活了下了,她却想跟他们一起走,在这边一个人太孤独了。
可母亲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对她说:“宝......宝,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说到这里,顾怡终于忍不住了,崩溃的大哭。
春天的夜晚,俩个人在述说这各自心中的秘密,解开了沉重的伤疤,路过的人向他们投出鄙夷眼光,他们只是却成了彼此的光。
陈星抱住顾怡,在她耳边说:“深渊和黑暗不可能一直埋葬一个人,我们得从中爬出去。”
夜很静,风很凉,故事很长。
之后的顾怡又回到从前的样子,但有时向陈星发脾气时也拿出了大姐大的气势。
日子还在慢慢的过着,顾怡拼尽了全力考上了个较好的二本,之后,也有了个稳定的工作。
陈星的病症出现的次数也有所减少,他们都像是慢慢的接受了过去,又像是过去融入了他们......
同在黑暗里的人,会成为彼此的光吗,我想总会有人想要把你带到光明之处,也许他也处于黑暗之中。
我们都可能是顾怡,却难成为陈星,那种处于黑暗却不被黑暗吞噬,向往光明的人。
大学毕业的顾怡给陈星写过情书:“你是陈星,是漫漫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坠入我心中,从此山崩地裂,万物复苏,宇宙开始运转。而你是上天给我这苦难的凡人,最大的善意与最好的礼物。”
生活还在继续,苦辣酸甜还得自己尝,不管怎样,你都要向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