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你,是很容易的事。
只需要一捧忘川水。
但忘记你这个决定,
我却用了一场死别。
——席舟
璃鸢拿着腰牌,直接进了朝阳宫为前来道贺的宾客们安排的住所。
在朝阳宫的华清殿,少帝席舟收到了暗卫的消息。
他紧紧捏住手中的信条,璃鸢来了,来参加他的婚庆大典。
他环顾满殿喜庆的红,看着床头暗红色绣着龙凤呈祥的礼服,剑眉深锁。
沐浴更衣后,璃鸢拿出记录功德的玉镯。
还差四万功德,她就能进入天界的辰丹塔去寻找她需要的东西。
璃鸢轻抚脉门,这里藏有一个小的空间,放置着她从事赏金猎人以来搜集到的所需之物。
三万年了,只差最后一件。
而这最后一件宝物就在天界的辰丹塔内,需要十万功德才能进入。
她所剩时间不多,原本倘若泽兮情劫成功,她就能凑够十万功德,可现今失败了。
做情劫使是最快积累功德的办法,看来得赶紧接活了,希望最近能有仙君历情劫。
璃鸢叹了口气,现在她的境况有些窘迫,明里有泽兮这个不定时炸弹,暗里还不知道谁在给她使绊子。
她好不容易才封印了力量伪装成天界子民,就差最后一步了。不想忍也得忍,不能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她有她的使命,为使命而生,也要为使命而死。
想一想便释然了,在生死面前,所有的不如意也不值得一提。
几万年都这么过来了,就快到头了。
璃鸢站起来,推开窗户。空气真好,深吸一口气。
还能活着,还能呼吸,每一天都是赚的。
璃鸢的房间在朝阳宫别院的簪花殿三层,窗外是一片玉兰花海。
一汪碧绿的湖水,轻摇着霁月塔的倒影。镜花水月,被一只过路的蜻蜓,一点就破。
青山翠叠,扁舟摇曳。
霁月塔中,席舟拎着酒壶,今夜他便要饮下忘川水,那是他的交易也是逃不开的宿命。他临窗而立,凝视着对面的璃鸢。
沐浴后的璃鸢青丝披散,垂落香肩。未施粉黛的脸泛着淡淡的愁容,拖着腮,不知在想些什么。此刻的她安静又恬淡,一点不像陪他历劫时那杀伐果断的样子。
在那场情劫里。
庆城被围,璃鸢身披战甲,以一己之身拖住敌军千骑,让他可以活着返回须臾之地。
兽族入侵,她划破侧颈,鲜血喷溅而出,以血祭启动封锁大阵,给他留出时间破开结界,召唤神兵。
重伤濒死,她顶着劫雷天罚,给他觅来九转凌霄花。
他不得已要娶异族公主,她只浅笑一句:相忘江湖。
一叶扁舟,孤影而去。
可在最后,他与魔族大军戮战,生死一线。
还是她,从天而降,御龙归来,与魔君同归于尽。
璃鸢是他的铠甲,却不曾是他的软肋,她是他的希望和力量。
在他落魄时,支持他。
在他彷徨时,坚定他。
在他危难时,冲锋陷阵,力挽狂澜。
跨过万水千山,她仗剑而行。
横刀策马,她披荆斩棘。
只为他身陷囹圄而来,只为他重登王座而战,只为他天下安好而死。
是璃鸢,用鲜血染红了他的情劫。
他进阶上神的每一步,都踩着璃鸢的血迹。
他成为少帝的每一程,都踏着璃鸢的尸骨。
璃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