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晴一心只贪路程,披星戴月风雨无阻,然她皮相极优,早已暗地被肖小之辈惦记。等她赶路至幽僻小径。一伙肖小好事之徒把她围住,耐她两三脚猫功夫如此抵住,又奔波之间,因水土不服的体虚难免吃亏,一口气提不足而倒地不起。
待她睁眼时,灯火悠明,自己安然地睡在朦艟巨舰内室的卧榻上,她现毫无头绪。“醒了就把药喝了。“赵信进门,坐在床沿,又伸手贴着她额头,总算是退了烧。她一言不发地盯着他,这又算什么,究竟背后是他的明谋还是阴谋。“是要我喂你吗?“。赵信知她疑惑,故意调戏。到底她脸皮薄,受不住他作这般的亲眤,抢过药喝了,她并不是没有害怕药里是不是使了药,是她不幸遇到_个使毒天下无双的,一口灌下,没错是她熟悉的甘苦气味。赵信替她擦试了嘴角,见她清减病弱之态,涌上莫名的怜惜,在她惊呼同时,横抱着她向床桌走去。滿满一桌的滋补品,还有她平日喜爱的食物。赵信一手强抱着她,一手给她盛了堆积如山的食物才肯作罢。方至晴见他霸道且不失爱护的心意,曾经的陈眺也如此一般模样。她慌了,挣扎起身。“求你了,我自己可以吃。“她这样软语相劝对他甚是好用,恋恋不舍地放下她,全程强硬监督她好好吃,好好休息。
几日的调养她已经痊愈,眼下忖如何甩下赵信一众。赵信命人盯着紧,每到饭点又不请自来。悠闲自在地旁观她的焦急。夹了一块鲜美的鱼肉到方至晴碗里,笑道:“专心吃饭“。方至晴又气又无奈,索性开门见山:“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赵信闻言,让人撤走饭菜。正言道:“你有你的账要算,我也有我的帐要向你讨。“方至晴叹了口气:“你不是自信我无能洗刷冤屈,现下是反悔要讨还帐页么?“赵信失笑:“难得你看了帐本,这样天真的话还说的出,这天下谁敢审判得了我,除非改朝换代“。是啊,她手中持有的危胁不了他毫分,他若不测,朝野也必将动荡,不得安宁。遂他犯下十罪不敕,滔天恶行,仍比他人更加恃无忌惮的逍遥快活。“活阎王“的名号由此可见。
“你欠我的远远不止,之前我帮你的,救你的,你自然要还的。这笔帐,你好好记之。“赵信拉过她的手出门去。什么,他自愿做的事也这般厚颜无耻地扣在她头上么?方至晴头不是两个大呀!
陪同赵信出行的除了林甫,还有多名待卫,不见有服侍的丫环,故赵信起居杂事也惯使她,也爱使她。赵信乐见她在自己跟前,闹啊笑啊气啊的模样。把她拖上了船,说和方至晴要去的地方同路,他好心捎带上她,同时,再记下他的“大恩“。
他有这样的一手遮天能力,是让她又惧又厌的。她也不再同赵信啰嗦,只是赵信越发不安分,不分场合地强搂强抱,船帘内帐饮,方至晴闻不得他身上酒味,推开他跑上了船甲上来,舒口气。见天上捧出一轮明月,泛起愁思,虔诚祈祷,一则希望身上冤屈能早日平反,二则愿姐姐平安顺遂,喜乐无忧,遂此折自己十年阳寿也甘。随后而来的赵信看不惯她作此誓咒自己,沉声道:“求老天爷作甚,老天爷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方至晴见他醉了,撒开要走,却被他抢先抱住,欺身吻住,可叹敌不过他的力气,终是给轻薄了去。回到舱内,赵信拉她斟酒,她故意把酒倒洒,赵信也只是失笑:“这一鸩既便是毒酒,你亲自斟的,我也情愿饮得“。话罢,在旁的一侍卫亲眼看赵信喝下一盅,夺步上前行刺却被迎面飞来的毒镖穿肠射死,林甫进来时,赵信还搂着一脸错愕的方至晴,依然品着毒酒,林甫查看了刺客脖子上的刺青道:“是青鬼门的刺客,酒里有毒“。酒里有毒?闻言方至晴惊忧地望着他,即使她不发一言,这样的眼神落在赵信的心中,他是在意的亦是故意的,他的骨血已非常人,酒里的毒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该死的意外足以证明,心里的悸动终究来自她,唯一是她。“备一份大礼回敬他的主人,另外,追杀方姑娘的另一路“刺客“也清理好了么?“他淡淡地开口,却刺痛了方至晴的神经,原来,她一直在赵信的庇护下,却大言不惭地想靠自己的力量伸张正义。林甫回:“已经处理了,查到刺杀方小姐是“青鬼“门接到的一单生意,背后雇佣的主谋是叶明璇“。林甫自来自去梁上燕,奉了主上的命令,从此江湖上少了一家叫做“青鬼“的暗杀组织。方至晴心里五味杂陈,通过赵信,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世道无情瓦解她对公序良俗清明的幻想,她像是个落魄不第的书生,对人生对世间感到不甘又荒唐。
次日早间,方至晴久久地站在船甲,手搭在船板上,风吹得她人影单薄,她的眼晴干涩地迎着日光,好想要消融在这热烈的光浪中,只是一缕轻烟,什么事都不再重要,什么事都勿须多想。直至赵信忍不住心软哄她;“我这里有一封情报,甚是无用,你拿去烧了“。方至晴将信将疑地接过,是关于姐姐方柔的,她快速拆了信件看过,謝天谢地姐姐真在蜀中,那楚寅与姐姐有情,护得她周全,如今,她心中的大石已落。但思及姐姐也必然牵挂自己。不得把面子放一旁,知赵信等着她求自己:“如何让我姐也安心,知道我安好?“。赵信扬眉,得意唤来林甫,交待了另外一封信下去办。“我姐姐会信你的么?“方至晴怕他乱写,“你忘了,曾抄写的经书吗?你的字迹,她会不相信吗?放心,写在上面的都是让她安心的话“。又招手让她过来,指了指自己的脸,让她亲一下自己作为回报。方至晴无可奈何,只得走向前,他骗人,他不单单只是亲了一下,少顷她便梅粉上色浸玉面。林甫悄摸走了,暗自感叹,主上不容易,大费周章,终于尝到一点甜头了。
终于,到了江左,罗大人所属的管辖。赵信在这里随手买了个宅子,便不管她了。他说她尽管去办自己的事,他不会阻拦她,而且说她报不了仇,就回来找自己,先前的提议仍有效,自己在这江左游玩游玩一些时日。同时让她不要挑战自己的耐心,后悔莫及。
向人打听那罗大人的府上,还有自己在外所需花费,方至晴所剩无己了。她想的太简单了,纵使巡府使为官清廉公正,岂是她一介平民,想要求见便见得的,如今巡府使上京述职,何时回府亦末可知,还得自寻谋生。于是,她在住店的伙房里做了打下手的活,担管吃管住的钱,一日一日地巴望等待。话说赵信一到江左,闻讯而来的众权贵上赶着巴结,讨好。二方面原因:一是不伺候这“活阎王“,他日怎么死法亦不可知,二是伺候好这“活阎王“,他日能少一种死法。因此赵信在江左亦如在京都逍遥快活。
话说罗大人回京述职,禀了公务,在朝野中结识了陈眺,看中他年少有为,坦荡磊落。极赏识他的秉性,现下边塞安定,圣上让陈眺主持江南赈灾抚民之事。陈眺时有向他讨教事务,便一同南下。话说陈眺费尽人力财力,得知方柔入了蜀中嫁于楚寅为妻,遂以为小晴也入了蜀中,平了边塞骚乱,回了腹地,更加紧着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