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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千里逃亡

白莲圣母娇叱一声,双手一抖两条白绫从刘、宋二人胸口缩回,短剑从体内带出的血迹在空中划出两道长长的弧线。此时三人已冲到她身前,四人挤在一起白绫上的招式已无法使开,白莲圣母手执短剑在三人的包围下精妙的剑招层出不穷,只见青光闪烁,血浆四溅。刘、宋、王三人全身上下到处中剑,白莲圣母身穿的四色法衣已被三人鲜血染透。三人嘴里念念有词,手中马刀发狂般挥舞,圈子越挤越小。宗性几个时辰前在土堤上看见过钟氏兄弟和会友镖局血战,知道这猩红回天丸的诡秘之处,这时见刘、宋、王三人服过药丸后和钟氏兄弟一样心智全失,状若癫狂。心想:“他们自己人自相残杀,互相指责对方为叛徒,这一场内斗下来偌大的一个白莲教必定元气大伤,以后再难恢复。道慧和太岳道长他们到底是死于白莲圣母之手还是青红黄三坛之手暂且难以断定,但劫走镖银屠杀会友镖局满门的必定和青红黄三坛脱不了干系。”四人越挤越拢,忽然白莲圣母惊呼一声,脸上露出恐怖之极的表情,只见她短剑挥出王三槐右臂齐肩而断,断臂和马刀远远飞出。王三槐长声怪笑张口咬住了她右手长袖不断撕扯。这样一来她便只能左手单剑对刘宋二人的双刀。数招一过险象环生。宗性见他们这样下去马上就要同归于尽了,心想:“再不出手圣母必死无疑,明年正月十五的英雄大会也没法再开,如此则道慧他们的死因便永远难有真相大白之日了。”想到这里右足一点飞身跃去,他身子尚未落地右手探出已抓住王三槐后颈天柱穴,王三槐立刻全身酸软嘴巴再也咬不住圣母衣袖,宗性运劲一摔将他远远甩开“扑通”一声落在江面上砸开冰面掉在水里。宋之清挥刀朝宗性头上砍来,宗性头一偏双掌飞舞,千手如来神掌使开,“啪啪”声不绝宋之清前胸后背各处要穴中掌,口中虽仍念念叨叨身子却瘫软在地。宗性大声道:“大家住手!”可众人正杀红了眼,一时间如何停得下来?他游目四顾只见大岳道长已将操炮的四人打倒炮火已停,焦亮远远的坐在一边抚摸着背后伤势见铁桥三,阴九正慢慢往自己这边走来也慢慢站起跟着一起走来。杨老拳师和李天开倒在地上生死不明,和他们交手的四名女子已身首异处死在地上。十名天官和最先上岸的九人还在苦战,双方各有人受伤。其余教众东一团西一簇正混战不休,地上已倒着数十名教众尸体。刘之协胸口血流愈来愈快,白莲圣母手中两条白绫飞出已将他团团绑住倒在地上。她眼光不停的上下打量宗性,对他相助自己感到甚是奇怪。大岳、铁桥三和阴九走到圣母身前,阴九伸手替宋之清解开了穴道望着宗性也是满脸疑惑。大岳指着圣母道:“她和我们这里人人都有血海深仇,大师反而帮助她来对付我们自己人却是何意?”宗性见他们人人脸上都有责难之意,当下双手和什道:“道长也是出家之人,目睹如此血性屠杀能不稍动恻隐之心?”大岳道:“然则我太岳师兄,贵寺道慧师傅和各门各派的武林同道被杀之时,她可有丝毫恻隐之心?”宗性道:“这些事疑点重重,不能单凭刘坛主一面之词,依小僧之见还是等到明年正月十五英雄大会之时再论,到时当着天下英雄之面是非曲直自有公论。此刻真相未明大家在此互相残杀只有更増无辜枉死之人,大家误会仇恨越积越深,如何才能了结?”

阴九咳嗽一声道:“大师巧舌如簧一意维护于她莫非醉翁之意不在酒?”宗性愕然道:“阴掌门此话何意?”阴九嘿嘿笑道:“那柄法天神圣剑的下落到底在哪里?那位自称学善居士的黑袍怪客到底是谁?这些事只有她最清楚。”白莲圣母冷冷看着宗性道:“原来你们这些名门大派如此大张旗鼓为的就是为了那柄剑,报仇倒还在其次。”宗性道:“小僧在今日之前从未听说过世上有这柄法天神圣剑,所以出手相助那全是不忍因此而更增无辜惨死之人,哎!冤冤相报何时了?”白莲圣母望着宗性眼神甚是奇特。阴九道:“现在我和大岳道长,焦亮舵主还有宋坛主要杀了她,大师是要和我们联手除此大害还是继续维护于她和江湖上正派人士为敌?”宗性踌躇道:“这个...”话未说完耳旁呼的一声刘之协身子远远飞出,白莲圣母冷冷道:“誰要你来多管闲事?就凭你们几个想杀了我?”青光闪烁,两条白绫飞起向大岳等人攻去。大岳使一柄拂尘,焦亮用独脚铜人,铁桥三的兵刃是一根黑黝黝的短棒,阴九使一柄又窄又细的长剑。他四人不是一派掌门便是一舵之主,大岳更是武当派中的杰出高手。只见大岳的拂尘劈、缠、拉、抖、扫如天马行空,洒脱飘逸,焦亮的铜人大开大合,气势磅礴,铁桥三铁棒呼呼生风,威不可挡,阴九的剑法则剑走偏锋,狠辣异常白莲圣母手中白绫盘旋翻滚如飞龙在天。五人越斗越狠,宗性一旁观斗心中踌躇不决心想:“倘若单打独斗我们这里无人是她的对手,甚至二、三人联手她也还略胜一筹。但大岳他们四人联手则她非输不可,道慧,太岳他们之死甚是蹊跷,刘之协他们刚刚所服猩红回天丸明明和钟氏兄弟一样,如此诡秘的药丸连圣母都不知道则可以肯定派遣钟氏兄弟劫走镖银屠杀会友镖局满门的必是刘之协他们青红黄三坛,他们这件事能污蔑于她那道慧他们之死便不能单听他们的一面之词了。”一声娇叱,白莲圣母手中两条白绫一左一右和大岳的拂尘,铁桥三的短棒缠在一起,二人绕着她转圈越奔越快,阴九和焦亮蹲着身子一刀一铜人快如闪电般朝她小腿砍去,白莲圣母此时正全力拉着二人转圈,深吸一口气娇叱一声飞身跃起抬腿向二人踢去,他身在空中身子打转那一腿踢出焦、阴二人双双中招,焦亮虽败不乱,百忙之中挥舞铜人打在圣母左腿上,幸好他后背被那名影子圣母银铃击中后受伤也不清,否则他铜人这一击只怕白莲圣母要当场骨折,饶是如此圣母亦觉腿骨痛不可当,身形一滞步法大乱已身不由主被大岳,铁桥三二人拉倒在地。阴九立刻扑过去举剑往圣母右手砍去!“呼”的一声,一个灰色人影疾风般冲到,挥掌击向阴九执剑的右手,阴九举左掌相迎“砰”的一身阴九身子从地上远远滑开。大岳见宗性一再替那妖女解围勃然大怒道:“大师决意助纣为虐,要公然与我们为敌了?”宗性双手合什道:“善哉!善哉!道长乃是武当派掌门的师弟,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前辈高人,武当一派更是江湖上声名显赫的名门大派。万万不可鲁莽行事以至遗恨终身。”铁桥三道:“这妖妇双手染满了无数正派中无辜之人的鲜血,大师却三番两次维护于她,不知是贵寺方丈大师的意思还是大师自己另有他意?”宗性心想:“一时三刻也辨不清楚,让她在这里多待一刻,不但她自己性命攸关,这里双方不知有还有多少教众要无辜送命。”见铁桥三如此责问当下道:“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为人处世当为善去恶,舍邪从正。盼诸位不要偏信一面之词能网开一面给她一个辨驳的机会。”转头又对白莲圣母道:“你快走吧,这里人人都欲杀你而甘心,你一走你属下的那些教众便会各自离去,这几位我来替你挡着,等到明年正月十五英雄大会你再当着大家的面好好将这些事的前因后果讲清楚,免得仇恨越积越深,冤冤相报何日方休?”白莲圣母冷笑一声道:“假惺惺的在这里演双簧还不是想套问我法天神圣剑的下落?如此雕虫小技便能骗得了我?你们一起上吧要杀我容易,想从我这里套出那剑的下落那是痴人说梦。”宗性叹道:“施主如此一意孤行,置属下那些忠心追随的教众生死于不顾,真可谓愚不可及。”说完连连摇头蹉叹不已。便在此时大岳的拂尘,铁桥三的短棒和焦亮的独脚铜人又同时攻向圣母,此时圣母左腿守伤勉力支撑咬牙正待还击,突然“叮铃铃”声响旁边两条白绫飞来,一条白色纤细的人影冲进圈子舞动两条白绫和大岳他们斗在一起,正是之前和八男八女一起大战十天官的那名女子。宗性回头看去只见那八男八女依然和十名天官在缠斗,宋之清伏在雪地上正慢慢往火炮的方向爬过去。心想圣母腿已受伤,此时再不走,那就再也没有如此良机了。当下准备拉着她强行离开。忽然“砰”的一声巨响,一发炮弹落在圣母身边炸开,圣母奋力向旁跃开已到宗性身边。一团蘑菇般的黑烟腾起。地上炸出一个大坑,积雪四散。宗性转头看去,见发炮之人正是刚刚爬过去的宋之清,又见白莲圣母站立不稳忙伸手相扶。圣母侧身让开怒道:“死和尚,你想干嘛。”宗性叹道:“善哉!善哉!小僧并无恶意。”圣母正要再骂又是“砰”的一声,这一次宋之清发炮更加熟练,炮弹直冲白莲圣母和宗性二人而来。宗性眼见势危白莲圣母腿受伤后无论如何无法避开,当下猛扑过去抱着她连连向一旁滚开,火光一闪,二人笼罩在一团黑烟之中。积雪和泥土四溅打在圣母脸上隐隐作痛,她身子被宗性压在下面,黑烟袅袅中感觉一滴滴热水滴在自己颈中,等黑烟渐渐淡去,发现宗性双眼紧闭脸如金纸,后背上僧袍中不断有鲜血渗出一点点滴在自己颈中,鼻中呼吸微弱。她被宗性压在身下闻到一阵阵浓烈的男子气息,不由得脸色通红,一把将他推开站起身来飞身冲向船舱,转身出来时手上拿着两块木板,那木板约一尺阔,三尺长,两端上翘,正是北方苦寒之地常见的雪橇。她将两块雪橇放在江面上,飞身跃上其中一块转身对着正在苦战的属下教众道:“大家都撤了吧,等到明年正月十五再好好和这一干叛逆算账。”一转头发现宗性倒在雪地里一动不动,背上一个碗大的伤口里鲜血不断渗出,地上已染红了一大片。心念一动手中白绫飞出卷住他身子,手腕一抖宗性身子从大岳一干人头上飞过落在另一块雪橇上。另一条白绫跟着飞出将雪橇和宗性身子紧紧缠住,她右腿向后猛力一撑,双手拉着两条白绫带动宗性身下的雪橇一起疾速向前滑出。大岳他们四人正围攻那名白衣女子,那女子正迭遇险招。大岳眼观四路,大声叫道:“妖妇要逃,大伙儿快追!”猛吸一口气展动身形朝前赶去,铁桥三、焦亮、阴九、宋之清和青红黄三坛中的弟子纷纷弃下自己的敌手争先恐后向前赶去。只有十名天官还在和那八男八女缠斗不休。圣母所带来的二三百名弟子此刻还剩下一百多人,大家纷纷聚在一起将十二天官团团围住,躺在地上的蛇天官巳阴大声道:“大哥,快住手吧!”鼠天官等人纷纷跳出圈子停手罢斗。那八女八男亦不追击。鼠天官道:“我们天官门和白莲圣母一向无冤无仇,这次受刘之协一干人蛊惑稀里糊涂的卷入贵教门户之争,当真是惭愧之至,现在他们都追赶圣母而去,我们兄弟无颜再在此耽搁下去了,我们双方各有人受伤,此事事出误会还望圣母见谅。”说完向着那名手执白绫的女子连连拱手。那女子冷冷的看着他们点了点头一言不发转身走上画舫,其余教众跟着离去。转眼间众人和画舫便消失在江面上的飞雪中。

此时东方已微现曙色,天空中雪花又开始飘落。鼠天官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道:“咱们走吧。”猪天官道:“接下来我们有甚么打算?”龙天官道:“法天神圣剑现身江湖,正和桂王王子从雍正那里拿来的冰鉴所载相同,我夜观天象见西南夜空青云紫气,帝星隐现,二十年内天下必将大乱,到时候必有大圣人出世,我们天官门几代人毕生奔走只为恢复我大明天下,眼下机会终于来了。”鼠天官道:“我们接下来怎么打算还要请五弟明示。”龙天官道:“那名黑袍怪客手持法天神圣剑声言要找它真正的主人,只有未来真正的上帝之子才配拥有此剑。咱们只要找到了那名上帝之子和那柄剑则兴复大业唾手可得,起初我第一眼见到湖南的哪位曾公子时见他器宇轩昂,贵气逼人以为他便是那位上帝之子,可他执意不肯加入我们,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看来他并不是真正的上帝之子。不过就算如此他将来也必定位极人臣是一名左右天下大势的关键人物。我们当务之急是别让那黑袍怪客捷足先登了。”鼠天官道:“那人神秘之极,剑即已被他抢走,我们还怎能找得到他?”龙天官神秘一笑道:“只要找到了上帝之子何愁找不到那柄剑?那柄剑自己都会去找它真正的主人。我们现在立刻出发一路往西南方向细细寻访。”虎天官忽然插口道:“大哥,那湖南的曾公子中了你七日腐心丸之毒,若无大哥独门解药七日内必死无疑。请你看在我面上把解药送给他。”鼠天官奇道:“那本冰鉴还在他手上,那小子冥顽不灵知道了我们这么多机密怎还能容他活在世上?”虎天官从怀里掏出那本小册子递给龙天官道:“这本书他已托少林寺的宗性大师转交于我,宗性大师于我夫妻二人有救命之恩,我已答应他无论如何替曾公子要回解药,大哥若不愿意,我愿以我夫妻二人之命换曾公子一人之命。”鼠天官笑道:“三弟言重了,我们十二人亲如兄弟,共荣共辱。你即已许诺于人,我岂能让你失信于人?”虎天官喜道:“多谢大哥。”龙天官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先去茶安渡口给那曾公子送解药,此人将来非同小可咱们也不能过于失了礼数。”十二人商量定了起程往茶安渡口而去。

且说圣母拉着宗性,脚下雪橇在冰面上滑行。她右腿在冰面上不断后撑,雪橇越滑越快。身后群雄大呼小叫追来,起初人数众多,追出一程后渐渐分出高下,一大半人慢慢落在后面。群雄中有带有暗器的各种暗器纷纷掷出,有金钱镖、甩手箭、飞蝗石、铁橄榄、梅花针、铁蒺藜等。白莲圣母身形如风其中大半远远掉在她身后有几枚飞蝗石呼呼飞到,圣母右脚在雪橇前端边上一拨,雪橇在雪地上像一条灵动的小蛇般蜿蜒曲折滑动,飞蝗石全部失去准头落在地上。再滑行一会,身后已听不到追兵的声音了,圣母脚下不停顺着蜿蜒绵亘的江面向东面下游滑出。

此时天已大亮,此处江面两岸的皑皑白雪下覆盖着一片片枯黄的芦苇并无人家居住,一眼望去甚是荒凉。圣母停下雪橇回头看了看,身后一片白茫茫的江面上已看不到追兵唯有两道雪橇滑过后的痕辙夹杂着点点殷红的血迹从远处一路延伸到脚下,宗性躺在雪橇上一动不动,伤口中仍有鲜血渗出。圣母伸手探了探他鼻息,觉得他呼吸微弱显然伤势极重,心想:“刚才若不是他舍身相救此刻我只怕已被炮弹炸得粉身碎骨,虽然他未必安着甚么好心但却的的确确救了我一命,我总不能丢下他不管终须先治好他伤再说。”见他伤势如此危重又想:“他呼吸微若命在顷刻,说不定伤重难治就此一命呜呼,我尽力而为给他到前面市镇上找个郎中医治,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当下伸指点了宗性伤口周围穴道,止住血流后从怀里掏出一粒调养生息的药丸塞在他口里滑动雪橇向前行去。

雪橇在江面又滑行了大半个时辰,前面江岸隐约看见一排房屋,圣母滑到岸边,将雪橇藏在芦苇丛里背起宗性朝那里走去,低头看见自己四色法衣上已被鲜血染透,扑鼻一股血腥气。心想:“我一个妇道人家背着一个中年和尚,身上血迹斑斑的走在大路上当真不伦不类之至,最好在前面找辆马车。”二人来到路口看见那里街巷纵横,闾檐相望,商旅辐凑,酒楼林立,原来是赣北一处小镇。此时已是巳正,风雪已停。时值岁末除夕将至,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街口二三辆马车正停在那里等顾客上门,如此风雪严寒天气正是载客生意最好的日子。几名车夫正在扑扫马车篷顶的积雪。圣母背着宗性走到一人车前将宗性放在车里望着那车夫道:“走吧!”那车夫是一名三十来岁的汉子,又矮又胖。见二人如此装扮甚是好奇道:“恩们要去哪?”圣母道:“你送我们去前面街上找家客栈。”那车夫指着前面十字路口临街的一间商铺道:“前头不远就是客栈,就这几步路恩不是消遣偶?”圣母双眉一轩,怒道:“谁有时间消遣你,快走!”说完从怀里掏出一锭大银抛在车头俯身钻进车篷里。那车夫搔了搔头皮盯着车头座上的那一块足有五两重的银子眼里发出了光,笑道:“小姐脾气真大,请坐稳了,咱们这就出发。”他口中说话手上马鞭一扬,马车便向前走去。片刻间来到客栈门口,那车夫停下马车掀开车门道:“小姐,客栈到了,请下车吧!”圣母道:“你先去给我开两间房,然后给我去买两套衣裳,一男一女,你全部办好后我再下车。”那车夫一听满脸不开心皱眉道:“偶只是一个拉车的,小姐要偶做这个可耽误偶生意了。”圣母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他道:“这是一百两的银票,你帮我做完这两件事后我们便下车,你再拉着空车顺着大路走半天,剩下的这些钱就都是你的了。”那车夫双手接过银票翻来覆去看了半天道:“小姐要买甚么料子的衣服?”圣母道:“随便,就像你和你老婆身上的料子就行。”那车夫上下打量圣母和宗性二人,心里默默度量身形,眼神甚是奇特,嘴角含笑道:“好,恩们先宽坐一会,我这就去办。”扭头走开,他将马车停在路边,快步而去。

圣母坐在车里看着身边的宗性,见他大约三十岁出头,虽因伤势过重,失血过多看起来面色苍白甚是虚弱但眉目清秀,魁梧轩昂,实是一位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的僧人。忽然宗性呻吟一声,全身开始瑟瑟发抖。圣母伸手一摸他额头只觉着手滚烫。心想:“糟了,他如此高烧身体发冷,衣服又被雪水浸湿,这却如何是好?”宗性呻吟声越来越大,身子抖动不停。圣母心想:“这样下去他非死不可,管不了这么多了。”一咬牙将他抱起搂在怀里盘腿坐着暗运内息,一股热气自小腹神藏穴慢慢升起,她浑厚的内力在体内运转,片刻间头顶渐渐冒出一缕缕白烟,全身暖哄哄的,宗性呻吟声渐小,身子已不再发抖车厢里温暖如春。过了一会儿,车廉拉开,那车夫手捧一堆衣服探头进来道:“好了,下车吧...”见到二人搂在一起脸上似笑非笑甚是尴尬。圣母脸色通红,慌忙放下宗性道:“衣服放下,你先出去。”那车夫忙放下车门,圣母脸色通红脱下自己身上的四色法衣换上车夫买来的一套普通青布粗裙,又替宗性换好衣裳,见那车夫还买了顶羊皮帽子当下套在宗性头上,拉开门帘跨下马车道:“劳你驾把他抱下来。”那车夫背起宗性道:“客栈里客人多,掌柜的说只剩一间客房了”圣母道:“那去别家问问看。”车夫道:“偶们王家堡方圆十里地只有这一家客栈,我到哪里去问?”白莲圣母不再说话随车夫走进客栈,那车夫将宗性背进客房后离去,临行前圣母恶狠狠的道:“我给你的钱你起早贪黑半年都不一定挣得到,现在你拉着空车立刻离开这里天黑后才能回来,如有人问起你我们的事你只推不知道,如果你多嘴多舌我杀光你全家老小。”那车夫见她二人服饰古怪,浑身血迹,这和尚又半死不活的本就惊疑不定,若不是圣母出手大方他早就不干了,这时听她说这番话时杀气腾腾只吓得那他浑身都起满了鸡皮疙瘩,拼命点头慌慌张张的赶车出镇而去。

圣母招呼小二要了几个小菜,一碗饭送到房里,吃过饭后又去查看宗性伤势,见他额头依然发烫,高烧未退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等到天黑后出去找个大夫来看看,再找辆马车将他送回少林寺去。”转念又想:“这一次青红黄三坛密谋叛乱,教中内讧死伤着实不少,元气大伤。眼下需赶快回庐山召集教众将那一干参与谋反的人依教规处置,刘之协、王三槐已死倒便宜他们了,宋之清还在可得将他千刀万剐方消我心头大恨。”心头思绪万千渐渐一阵睡意朦胧,见宗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当下在他脚头和衣而卧,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她昨晚剧斗一宿,又拉着宗性滑了这么远的雪橇,身体已甚是疲倦,这一觉直睡到酉时。冬日昼短夜长,醒来时天色已黑,她推开窗户一阵冷风吹进来,不觉精神一振见窗外大雪已停,天气寒冷街上空荡荡的并无人影,一行行杂乱的脚印泥泞满路。她走到床边替宗性盖好被子,将白绫束在腰间翻身从窗口跃了出去,顺手关上窗子飞身跃上了对面的屋顶。

她跃过一重重屋脊,淡淡的雪光掩映下只见对面屋檐下站着五名手拿长剑的黑衣人正在低声商议。她身形一闪跃上对面屋顶隐身在屋角的斗拱后。只听见一个低沉的嗓音道:“帮主这么急召集我们他们洞庭帮的自己兄弟到了没?”另一人道:“到了,这一次为了给洞庭帮的邓副帮主报仇,我们五湖联盟帮的高手倾巢而出,连洞庭帮的李天开帮主都死在那妖女手上,现在她跑到了咱们鄱阳帮的地界上,帮主如何敢怠慢?”那低沉嗓音的汉子问道:“帮主他们现在哪里?”另一人道:“就在前面五里远的乌秃堡,听说太湖帮、巢湖帮、洪泽帮派出的人都到了。”圣母蹲在屋顶斗拱后的阴影里听到他们的说话寻思道:“昨晚江面一战,那李天开确是死在我手上,那甚么邓副帮主我连面都没见过,定是刘之协他们杀了栽赃陷害于我。他们如此兴师动众的要对付我,我可要跟去打探明白,看他们能耍出什么手段。”屋檐下那低沉嗓音又道:“听说那妖女还虏去了少林寺的宗性大师,她胆子倒也不小居然还惹到了少林寺的头上,啧啧啧,厉害!厉害!”另一人道:“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这就往乌秃堡去吧?”那低沉嗓音的汉子笑道:“就你急,帮主一句话比你亲爹都管用,难怪大家都说你是未来帮主的接班人。”那人急道:“龚大哥你...你...”低沉嗓音哈哈大笑道:“和你开个玩笑,瞧你这德行。走吧!”笑声中五人快步向着西首大路而去。

圣母从一个屋脊跃上另一个屋脊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走出小镇后一行人折而向西转进一条岔路,两边一排排的大树,地势越来越高,蜿蜒曲折通向前面山谷。圣母飞身跃上树梢,一路跟随他们来到谷口,只听见谷中大树后一人历声道:“是谁?”话音未落转出十几几名大汉,人人手上拿着一柄出鞘的大刀,为首那人点燃一根火把探头张望,那龚姓汉子道:“是我,龚全有。”那人拿着火把走近道:“怎么现在才来?帮主早到了正在里面会客,快进去。”龚全有呵呵笑道:“王家堡酒楼的酒刚倒满,一口还没来得及喝,得到帮主召集的消息立刻便赶来了。是哪位稀客大驾光临,帮主如此郑重其事?”一边说话一边和另外四人走进谷去。圣母隐身在树梢后只见山谷中一片密密的柳杉树,一条小溪穿谷而过,溪边柳树下有一座朱门白墙的大庄园,此时庄园中灯火通明。圣母眼见他们五人走进庄园大门心想:“不过去一探究竟,怎知他们安排了甚么阴谋诡计来算计我?哼!鄱阳帮小小帮会在江西地界居然太岁头上动土打起了我白莲教的注意,他张乐行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此时一阵山风吹过满谷树梢哗哗作响,积雪大片大片的落下。圣母趁此良机飞身从树梢跃上庄园屋顶,谷口放哨的几人浑然不觉。她在屋顶四下张望见东面一间大厅里灯火辉煌映着长窗上人影幢幢。当下慢慢从屋脊上走过去,伏在东面屋檐斗拱下的阴影里。她轻轻揭开一块瓦片俯身朝下看去只见大厅进深巨大,灯火通明,上首五张太师椅并列中间一张太师椅空着,另外四张椅子上坐着四个青衣汉子,左手边二人四十来岁一个身材高大一个矮矮胖胖,右手太师椅上一人约六十来岁头发花白另一人年纪甚轻,二十出头。大厅里两旁坐着数十名武林中人,下首客位上坐着一名十四五岁的男孩满身镐素,神情哀伤。刚刚进来的那龚姓汉子和另外四人垂手站在一边。上首那名二十来岁的青衣汉子站起身来抱了抱拳道:“这一次他们白莲教内讧双方死伤惨重,茶安渡口江面上一战,我们五湖洞庭帮的李天开帮主,还有这位杨公子的父亲杨老拳师双双惨死在那妖女手上,我们一路顺着那妖女雪橇滑过的痕迹查到她在王家堡附近上了岸,现在那妖女跑到了我们江西省的地界,咱们五湖联盟,同气连枝,共荣共辱。这一次我们鄱阳帮、巢湖帮、太湖帮、洪泽帮的帮主都在这里,再让她跑了咱们还怎么有脸在江湖上混?”大厅上首太师椅上这四人圣母个个都认识,他们四人正是五湖联盟帮的四大帮主。左手边身材高大的是洪泽帮的萧烈水,矮矮胖胖的是巢湖帮的李光文。右手边年轻的是鄱阳帮的张乐行,头发花白的老者是太湖帮的顾志超。张乐行话音刚落,萧烈水大声道:“那妖女自己腿上受伤还虏走了身受重伤的宗性,在这冰天雪地里还能跑到哪里去,只是不知道她虏走一个半死不活的和尚有何图谋?”那矮胖子李光文笑道:“听说那妖女十二岁上便被上一任圣母指为衣钵传人,如今已快三十岁了至今仍是处女之身,少林寺的宗性大师虽自幼出家,但长得眉清目秀,神仪照日,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他二人一个是佛门高僧,一个是邪教圣母倒是天生一对的好伴侣。”说着不怀好意的笑个不停。下首客位上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站起身来团团作辑道:“先父不幸惨死于妖女之手,秀清心中痛不欲生,诸位都是先父生前至交好友,仗义出手诛杀此妖女替先父和两位帮主复仇,此恩此德秀清铭感五内,终生不忘。”花白胡子顾志超道:“贤侄请节哀,杨老拳师的大仇这次我们一定要拿妖女血债血偿。咱们立刻安排人手分头沿江访查妖女下落。”杨秀清点点头道:“那妖女一身武功邪门得紧,各位一有发现千万不可轻举妄动,须等大家全部到齐后再行动手,万万不能再有人无谓死于她手,再说少林寺的宗性大师还在她手上,咱们投鼠忌器也不能轻举妄动,最好再派人去嵩山少林寺知会一声,如果他们再派人来相助,则诛杀这妖女更是易如反掌了。”顾志超点头意示嘉许道:“杨贤侄思维缜密,虑事周到,倒是个难道一见的人才。”大厅两旁数十名武林中人中一名身材瘦小的中年汉子站起来道:“在下有一计,不需劳烦大家兴师动众去四处访查,包管那妖女自投罗网。”众人一听甚是好奇,杨秀清立刻离座而起走到那汉子身前道:“梅先生有何妙计?”圣母认识此人正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神医梅汝清,心想:“有他在这里也不用再去镇上找别的大夫了,有他出手诊治那和尚活命有望。”梅汝清道:“宗性大师被大炮炮弹炸伤若不马上施救拖延下去必死无疑,那妖女即已将他虏去为质,必定要到处找大夫来救治于他,咱们只需派人守在附近药铺大夫的所在,还怕她不来自投罗网?”张乐行喜道:“梅先生这一计果然妙极,胜过我们大张旗鼓的去找她,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开始部署安排。”

忽然大厅屋顶西边角上“咯噔”一声,十几块瓦片落下跌在大厅里摔得粉碎。大厅里众人大吃一惊纷纷抬头看去,只见屋檐上彩衣飘动,一个身材纤细高挑的蒙面女子站在屋檐上,山风吹过,长发衣裙飘飘仿佛是九天仙女下临凡尘清丽难言。圣母隐身在大厅屋檐的东角,见那女子突然出现心中一惊,寻思道:“是冯雪瑶,她比我先到,看来我藏在这里她肯定知道了。”正要起身过去与她相见却见她左手在身后摇了摇示意她不要现身。那冯雪瑶正是圣母平时四名影子替身之一,身形样貌和圣母特别像,蒙上面纱之后不要说外人,便是教中自己人也无法分辨,因此常常能以假乱真。此时大厅里身影晃动,四名帮主朝屋顶扑来。冯雪瑶娇笑一声道:“用不着去药铺守株待兔了,想要报仇便追过来吧!”笑声中身形跃下屋顶,双腿在庄园门前的小溪冰面上一点又飞身跃上门前一株大柳树。柳树林随风摆动,她从一株跃上另一株身形在淡淡的雪光下当真如御风而行的九天仙女,美妙绝伦。四名帮主大声呵斥随后赶去,大厅门打开数十人一窝蜂般涌出来大呼小叫乱哄哄的往前追去。圣母正欲赶去相助冯雪瑶,忽听得大厅里杨秀清道:“梅先生请留步!”她微觉好奇望向大厅,只见梅汝清跨出大门正欲随群雄去追冯雪瑶,听见杨秀清呼叫自己,转头问道:“杨公子有何吩咐?”杨秀清低声道:“妖女诡计多端须防她调虎离山之计。”梅汝清侧头沉吟道:“公子果然心思缜密过人,确是不可大意。”转身走进大厅在太师椅上坐下。此时众人全都随四名帮主追出,偌大的庄园中只剩梅汝清和杨秀清二人。圣母心想:“雪瑶轻功高明人又机警无比,要甩开这些人当可办到,这杨秀清聪明反被聪明误,将梅汝清留在这里我正好将他绑去救治那和尚。”想到这里俯身跃进大厅。

梅、杨二人忽见一女子从屋顶跃进大厅,惊讶不以。杨秀清仔细打量圣母,见她虽青布粗裙,娥眉淡扫但风姿绰约,美艳绝伦。灵机一动脱口道:“中计了!刚才那人不是白莲圣母,你才是!”圣母笑道:“你这小子果然聪明过人,杀了你可惜了。”梅汝清脸色大变忽然往门口冲去,他虽以医术名扬江湖,但武功也颇有独到之处。这时全力冲出身法也迅捷之极,堪堪冲到大门口忽然身旁青影一闪,白莲圣母已幽灵般站在门口。他大惊之下挥拳猛力向圣母小腹击去,圣母身子纸鸢般飘起反手一指戳在他后颈风府穴,此穴属人体督脉,梅汝清立刻头晕目眩,手脚发麻摔在地上。杨秀清静静的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梅汝清倒在地上脸色平静。圣母笑道:“你还坐着干嘛,还不过来杀了我替你父亲报仇?”杨秀清冷冷道:“在下从没学过武功,手无缚鸡之力,如今你众叛亲离,双手沾满了无数正派中人的鲜血,要杀了你何需我自己亲自动手?”圣母奇道:“杨老拳师威振荆楚,他儿子居然不会武功,不过你遇事冷静,又聪明机变将来必定前程远大远胜你父,我今日饶你一命,借你之口告诉他们少林寺的道慧,武当派的太岳还有你师叔周维兴他们的死和我无关,你父亲和李天开倒是死于我手,你要报仇随时可来找我。”说完手中白绫飞出将梅汝清腰部缠住转身冲出大门。她迈开大步奔出疾如奔马,梅汝清身子被她白绫拉着纸鸢般飞在身后半空,转眼间消失在谷口淡淡的雪光中,地上只留下一行浅浅的足印。

杨秀清静静的坐在大厅太师椅上,山风吹进大厅,壁上烛火摇曳映得他脸一阵青一阵白。忽然门外隐隐传来人声,他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柄短剑,青光一闪刺进自己左肩倒在地上。这一下手法干净利落哪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人的样子?这时门外人声越来越响一人低沉着嗓音道:“那妖女身形如鬼如魅,一眨眼便跟丢了,看来要依梅先生之计派出兄弟去药铺郎中那里蹲守了。”说话声中十几个人走进大厅一人惊道:“梅先生人呢?”另一人道:“哎呦,糟了,中了妖女的调虎离山之计!”语声惊慌,一人快步过来扶起杨秀清道:“杨公子,杨公子!”杨秀清缓缓睁开眼来只见四大帮主和十几名汉子围在自己身边,扶着自己的是鄱阳帮的帮主张乐行。张乐行见杨秀清醒来大喜道:“杨兄弟,怎么回事,梅大夫人呢?”杨秀清忍着左肩剧痛道:“那妖女诡计多端,你们刚才追的是那妖女的替身,你们前脚刚走那妖女自己便从屋顶跳下劫走了梅先生,我虽明知不敌也只得舍命相救,那妖女一招便夺过了我匕首刺在我这里,临走时说道:‘连少林寺的秃驴,武当派的牛鼻子都死在我手上,要杀你何异于踩死一只蚂蚁?留你一条小命告诉五湖联盟帮的那些畜生,叫他们洗干净脖子,引颈就戮!’说完拉着梅先生而去。”萧烈水怒道:“她往哪里去了?咱们现在就去追她,她拉着梅大夫还能跑到哪里去?”杨秀清道:“萧帮主不用生气,那妖女劫走梅先生定是去医治宗性大师,依小弟看来此刻宗性大师必定藏身于附近客栈里,咱们派人去盯着不要打草惊蛇,再派人去通知大岳道长,铁桥三他们,这一次咱们谋定而后动预先将客栈周围的路口全部堵死,来个瓮中捉鳖。”张乐行道:“杨兄弟之言甚是有理,这附近只王家堡有一处客栈,咱们来好好琢磨一下。”当下众人聚在一起商议。

圣母拉着梅汝青一路飞奔跑出山谷,出谷后飞身跃上山路两旁的柳树。一路从树梢上纵跃来到客栈的屋顶,圣母在屋顶倾听半晌拉着梅汝清从窗口跃进房间。

只见房间里桌上一灯如豆,宗性依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床头赫然朝里坐着一名身材纤细高挑的白衣女子!圣母道:“雪瑶?”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正身那位在江岸上大战十二天官的女子。冯雪瑶站起身来道:“此地不宜久留,请圣母速速离开。”圣母道:“这和尚在炮火袭来之时不顾自身安危冒死救我脱险,现在他身受重伤我们却弃他而去于心何忍?”冯雪瑶道:“你将他留在这里,五湖联盟帮的那些人自会救他,我们带着他反而害了他。”圣母摇摇头道:“他在江岸上救我之时已和那牛鼻子他们闹翻,将他留在这里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他。”说完伸手解开梅汝清身上的穴道和白绫道:“少林寺的宗性大师被火炮炸伤,伤势严重妨请梅先生即刻救治。”梅汝清怒气冲冲的站起来瞪眼道:“这和尚不守清规,堕入魔道已和你们同流合污,我为什么要救他?”圣母笑道:“一命换一命,你也不吃亏。”梅汝清道:“甚么一命换一命?”圣母道:“我们无冤无仇你却在乌秃堡设计要害我,现在我好不容易抓到你怎么还会放过你,此人于我有救命之恩,如果你能治好他的伤,我可以饶你一命,否则你就和他一起去死。所以救他的命就是救你自己命。”梅汝清哼了一声,走到床边仔细查看了宗性伤势后又替他把了脉,低头沉吟半晌摇了摇头道:“脉象浮散无根,稍按即无,至数不齐,如扬花散漫飞。此乃元气离散,脏腑之气将绝之象。他心脉受损就算治好了外伤康复后他也会失去之前所有的记忆,再也做不了以前的四大神僧了。”圣母沉吟不语眼神里忽然露出异样的神色道:“只要能保住他一条命已是天幸,其他的以后再说。你快动手医治吧!”梅汝清苦笑道:“就算是外伤医治起来也颇费周折,这里甚么都没有我如何医治?不如我写下一张药方,你们每天依法依量用药,凭他自己深厚的内力修为半年内外伤定能完全康复。”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倒出一粒黄色的药丸塞在宗性嘴里道:“这一瓶天元聚魂丸是我最珍贵的治伤灵药,吃一粒真有起死回生的奇效。”圣母手一伸便将瓷瓶夺过来道:“好,如此便委屈你在这里陪他半年,半年后若他康复则我们的大仇便一笔勾销。”梅汝清怒道:“荒唐,我即已写下药方为何还要陪他半年?这药丸我采集无数珍异药材炼制了十几年只得此一瓶灵验无比,服下一粒已是天大的机缘,何须整瓶全夺走?”圣母正要说话忽然客栈外传来一阵阵嘈杂的脚步声。冯雪瑶轻轻将窗户推开一线,只见客栈东南西北四面路口全部站着数十名五湖联盟帮的弟子,客栈大门正前方有十几人慢慢走来,其中赫然有大岳、铁桥三、焦亮、宋之清、和五湖联盟帮的顾志超、张乐行、李光文。冯雪瑶转身道:“来不及了,他们阴魂不散全找来了。”圣母叹了口气对梅汝清道:“好吧,你快将药方写下来,我们立刻就走,如果你敢耍甚么花样,你下半生可就没有一天安稳日子过了。”梅汝清怒道:“我梅汝清是谁?药方都开出来了,难道从我手里还有医不好的人?”气呼呼的走到案边铺开一张白纸沉思片刻提笔一挥而就。他将药方交到圣母手中转身便欲出门,冯雪瑶忽道:“等一等!”梅汝清颚然道:“还有甚么事?”冯雪瑶笑道:“还需请梅先生送我们一程。”说完骈指向他双眼插了过去,指风凌厉,刹那间已触及眼皮。梅汝清一惊脑袋向后急仰同时双手挥舞来挡,小腹处门户大开。冯雪瑶一声娇笑抬腿轻轻踢在梅汝清胸口膻中穴,梅汝清立刻心慌意乱,神志不清倒在地上。冯雪瑶道:“我们四人把衣服都换过来,我俩一人带一个分头冲出去,要甩开他们应该不是难事。”圣母道:“你穿了我的衣服后引开他们,我和宗性要脱身不难,你带着他怎能躲过他们的全力追击?”冯雪瑶笑道:“属下本来就是您的影子替身,这些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再说形势危急时我甩下他,我自己一个人要走他们岂能追得上我?”她一边说话一边替梅汝清和宗性二人换过衣服,等到她和圣母二人衣服也换完后楼下客栈门外一人大声道:“白莲圣母,你也是武林中一派宗师,你祸乱天下如今众叛亲离,此时已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之中,老道答应你只要你交出少林寺的叛徒宗性,我们可以让你自裁以谢天下,你属下那些人所犯罪孽我们可以一笔勾销不再追究。”圣母将窗户推开一线只见说话之人一身杏黄道袍正是武当派的大岳道长。正要反唇相讥,“呼”的一声冯雪瑶已拉着梅汝清的身子从窗户里窜出去跃上了对面的屋顶向北方奔去。众人齐声惊呼,阴九高声叫道:“妖女要跑,大家快追!”叫声中十几条人影纷纷跃上屋顶追去。隐约听到“忽律律”一声马嘶,“哒哒哒”的马蹄声向北而去,有人高声叫道:“哎呦,妖女骑马跑了...”圣母从窗缝里瞧去,只见东南西北四面五湖联盟帮的弟子也聚在一起向北面追去,霎时间走得干干净净。圣母心想:“原来雪瑶早就备好了马,看来她要脱身不难,那些人一旦发现追错了人肯定立刻掉头,我可要抓住这难得的时机。”她拿起桌上那张药方塞在怀里抱起宗性从窗口一跃而出一路向南而去。刚冲到镇口“嗖嗖”声响路两旁树林里窜出十几人,接着马蹄声响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骑着一匹青马缓缓从树林里走出来。圣母停步凝目瞧去,只见从树林里窜出的十几人中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是五湖洪泽帮帮主萧烈水,他旁边站着八卦门掌门阴九,其余都是洪泽帮的弟子。骑马的少年脸色苍白便是哪位心思缜密的少年杨秀清。只见阴九一边慢慢向圣母走来一边抚掌笑道:“果然不出杨公子所料,佩服!佩服!”杨秀清道:“阴掌门缪赞,小弟只是吃一堑,长一智而已。”萧烈水大声骂道:“妖女,这一次你还往哪里跑,老子脖子已洗得干干净净等着你来引颈就戮。”叫骂声中挥刀相圣母扑来。杨秀清从身上取出一个火箭炮來,晃火折点燃了药引,向上掷出.

火箭炮沖天飞上,砰的一声巨响,化为满天流星照得附近亮如白昼,这是他们之前约定互通声气的信号弹。圣母将宗性身子放在地上,飞身跃起手中两条白绫射出,短剑寒光闪闪直冲萧烈水胸口而去。阴九长剑一晃从旁冲上,其余十几名五湖帮的弟子团团围住各出兵刃往圣母身上招呼。圣母此时左腿伤势已愈,手中白绫飞舞犹占上风,斜眼看去,见杨秀清跃下马背,手中拿着一柄匕首朝宗性走去。圣母手中白绫忽然笔直伸出如两根铁棒在身前扫了个大圈子,“呼呼”声响声势惊人,众人纷纷避开。圣母身子箭一般飞起落在那匹青马背上,双腿一夹青马呼喇喇一声放蹄奔去。众人大呼小叫往前追去,杨秀清走到宗性身边手中匕首正要往宗性胸口插去。“呼”的一声一条白绫飞来卷起宗性身子越过众人头顶落在圣母身后马背上,那青马身高腿长,神骏之极。这时在圣母催逼之下放开四蹄朝前奔跑,阴九、萧烈水奋力追赶一阵越离越远,渐渐不见人影。

青马驮着圣母和宗性二人一路狂奔约一个时辰,渐渐体力不支速度慢了下来。此时夜已深,山路陡峭地上碎石渐多。圣母抱起宗性跃下马背,伸掌在马股上一拍,那马负痛拼命往前跑去,此时它无需负重,身子轻快转眼间便消失在山路尽头的夜色里。圣母抱起宗性跃上路边的树梢往山坳里行去。圣母手中虽提了一人,腳步仍极轻便.她越走越高,三個時辰之中,尽在荒山野岭之间穿行。渐渐的东方微现曙色,长夜已过去。圣母一夜未睡,丝毫不觉困倦。她放慢脚步缓步而行渐渐感觉肚中饥饿,心中正寻思到哪里找些东西来果腹,忽然身后“窸窸窣窣”声响,圣母转身一看一只野兔从旁边树林探头出来。这时天色微亮,那小兔跑出来觅食,地上积雪甚厚,那小兔腿短在雪地里一蹦一跳看见圣母后转身欲往树林里钻去,圣母一见大喜俯身抓起一把积雪捏紧朝那野兔掷去。“噗”的一声正中野兔头顶,野兔四脚朝天扑腾几下死去。圣母走进树林,捡起几根树枝扫开一片积雪,在地上铺了一些树林将宗性放在上面,用短剑将野兔肚腹剖开就着雪水洗剥干净,生起一个火堆用短剑穿着野兔在火堆上反复炙烤。不一会一阵阵烤肉的香味袭来,野兔已烤得焦黄松软。她撕下一条前腿,用短剑切下一块放进嘴里吃了一口,虽淡而无味,但火候适当,肉质依然香嫩可口。一口气吃完两条前腿后肚子已饱转头看见宗性依然昏迷不醒,用手摸了摸他额头觉得他高烧已退,心想:“梅汝清的这天元聚魂丸果然灵验无比,看来只需按他药方配药医治他性命当可无忧,不过他从昨天到现在不吃不喝,肚子一定饿得紧。”撕下一块兔肉正要塞进他嘴里忽又想他是出家的和尚不食荤腥,我喂他吃兔肉不是败坏了他的清誉?想到这里她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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