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人烟稀少的苦海镇,不知怎滴,近日来江湖上的人三三两两作伴而来。
佩剑跨刀,骑马坐车,王公贵族,江湖侠客,纯粹武夫,贩夫走子,纷纷挤在这百里之内的苦海镇可不热闹。
说书的,卖艺的,叫卖冰糖葫芦的,甚至还有那摆摊卖武功秘籍的。
有那初出茅庐得雏儿,蹲坐在摆摊秘籍边讨价还价。
还有那不知从何处得来消息的说书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说着故事,每每讲到精彩处,说书人咳嗽一声,端着茶杯装模作样喝水,实则眼睛眯着瞅向那些听书人。
咱这说书人说话不口干?口干不要喝水?喝水不放茶叶?茶叶不要钱?
年轻人啊。
混迹江湖老油条双臂环抱冷眼旁观,不为所动。这些把戏这些年见多了,可总有那年轻后生喜欢这出,交了份子钱嚷嚷着说书人,眯愣着眼看钱差不多,说书人砸吧砸吧嘴,放下茶杯,动作自然流畅把银两收起,这般动作那叫一个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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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爽。”
一连数日滴酒未沾的陈火火,此时喝了个痛快。
这座江湖对陈火火而言,差强人意,没什么好的,也就酒还凑活。
“林师傅,真要谢谢你们商队了,要不是你们商队经过这里,我兄弟俩八成要走不出这鬼沙漠。”
陈火火对前面牵骆驼的中年人道谢。
中年人名叫林冯,常年在沙漠之中跑镖,彼岸离沙漠一般人根本不敢跑,也就林冯敢跑,用他话说就是,祖祖辈辈都是干这个的,自己也是没得法子,讨口饭吃。
林冯带着两个儿子,赶着二十多匹骆驼,常年在沙漠中跑商,四十多岁理应正值壮年的他,已经稍显沧桑,仿若五六十老翁,头发几乎全部发白。
大儿子孔武有力,看那模样,陈火火都差点喊哥,一点不像十七八小伙子,小儿子应该没跑过几次沙漠,脸庞略显稚嫩。
“客气个啥子客气,要是没看到也就罢了,看到的话不帮一帮,那还是人嘛。”
“要是人人都像林师傅这样,天下可就太平了。”陈火火笑笑。
“hetui。”
林冯牵着骆驼,闻言吐了口唾沫语气愤愤。“有的人心被狗啃了,全是黑的,我的一个老兄弟前些年救了个年轻后生,谁知道那年轻后生恩将仇报,反而把我那老兄弟一家全都杀了,真是狗东西。”
听林冯这么说,姜财气的破口大骂,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人?
“那事情就这么算了吗?”
“唉,还能咋办,只能这么不了了之了,报了官,当官的又不问,不拿钱喂饱这些当官的,当官的根本不理不问,最多就是派几个人过来探查探查,做做样子走走过场,没办法谁叫我们这些人命贱不值钱呢。”
“不说了,不说了,说这些扫兴的话作甚,像那厮狼心狗肺终究是少数,江湖上更多的是像你们两位少侠这样的,哈哈。”
“林师傅说笑了,我兄弟俩算什么江湖人,都和林师傅一样是混口饭吃的,少侠二字可担当不起。”
“呵呵,陈公子谦虚了,我林某人这些年也算走南闯北见过些世面,这双眼睛还算识人几分,两位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之人。”林冯爽朗大笑。
陈火火笑了笑不予置否。
腰胯木剑的姜财闻言笑的嘴巴都合不拢。
“林师傅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出沙漠。”
“不远近了,还有百十里差不多就到了,今天是到不了了,在往前走些找个沙丘处扎个蓬先住一晚,夜晚的沙漠冷的要死,不然都能冻死个人。”
扎蓬,生火。
炽热的沙漠,随着太阳落下,沙漠上热量渐渐散去,风吹过来,有了几丝凉意。
姜财躺在帐篷下平躺着,长出了一口气,嘟囔着;“狗日的终于不用在受着鬼天气折磨了,等出了这片沙漠非得好好找个地方睡他个一天一夜,谁叫我都不带醒的,火火,到时候你也不能叫我知道吗?我要把这几天遭的罪全都补回来。”
“最好睡死过去,到时候我就把你那木剑给拿走。”
“你敢,哼。我姜财除了这木剑其他东西你都可以拿走。”
“我要你这木剑干嘛,我又不会玩剑,给我也是浪费。”
“火火,我知道你剑法很厉害。”
“我咋不知道呢?”
“谁知道呢......”
“火火,我姜财欠你个天大人情,恐怕这辈子也换不清了。”姜财侧过身子,让人看不起此刻表情。
“婆婆妈妈的,你怕是个假的姜财吧。”
姜财罕见的没和他斗嘴,一时间沉寂了下来。
好一会,姜财才悠悠道;“该是你练的。”
陈火火无言。
说后悔吗?
陈火火有点,不过一想,姜财是谁?是他兄弟,在一想还后悔吗?
不后悔。
要是能重来,陈火火还是做出一样的选择。
江湖呀,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算锤子的江湖,有兄弟陪着,这江湖才有些意思。
“两位少侠吃饭了。”
林冯端着一盘子烤羊腿进来,肉香瞬间充斥着整片帐篷。
好几天不识肉味的姜财跳了起来,陈火火咳嗽一声,给了个姜财眼神。
姜财讪笑几声。
“林师傅麻烦你了,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怎敢在劳烦你给我们送吃的。”
“客气啥客气,出门在外谁还不照顾谁,羊腿刚烤好的,等下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趁热吃,香。”
林冯笑容可掬,看着陈火火两人。
陈火火撕了片羊腿,刚要入口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啊,林师傅,让你失望了。”陈火火似笑非笑顶着林冯。
林冯嘴角抽搐,迷茫道;“陈公子此话怎讲,我有什么失望的,陈公子还是赶紧吃吧,不然羊腿该凉了,不好吃。”
“得了,别装了林冯,叫你一声林师傅是给你客气,你还真当我兄弟俩是初出茅庐的雏儿,这羊腿里夺心散撒的可真不杀呀,我鼻子这么差的人都闻出来了,下次在干这勾当时候少放些,冲鼻子。”
“对不起,说错话了,这种事怎么还能有下次,这次放你走,下次不知道谁遭殃呢,这些年在这沙漠里估计没少干这些糟心勾当事情吧。”陈火火面色发冷。
“火火,这是......”一旁的姜财有点发蒙,一时间没回过神,或者说他下意识不去想。
“公子说笑了,我......”
林冯看着陈火火那冷漠狭长的眸子,终究没在继续下去,既然装不下去了,索性不装了,在装下去徒增笑料罢了。
“本来想给你们个全尸,既然你们识破了在装下去也没甚意思,你们喝了我的酒,一身内力此刻根本无法运行,现在就是待宰羔羊,徒增挣扎罢了。”
“世上之事何必,看的那么清楚,看的越清越是可怜。”林冯脸色变得森冷,很难想象上一秒谈笑风生笑容和蔼的老人,下一秒变得如此陌生。
姜财下意识运转那少的可怜的内力,内力一调动,噗的一口吐出鲜血。
“呵,总有几个人不信。”
“儿子们进来吧。”林冯拍拍手帐篷外大儿子,二儿子纷纷提着刀走进来。
“动手吧。”
林冯摆摆手不在意。
一看就是勾当事情干多了,熟悉的不能在熟悉。
“且慢,死之前能告诉我一件事情吗,我们兄弟俩身无分文,杀了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陈火火真的不解。
林冯笑了;“杀人需要理由吗?”蹙着眉头想了下道;“非要说个理由的话,我将近半个月没杀过人了,这个理由够吗?”
“够了。”
陈火火一步迈出,身上气势懵然一变,不在是那个笑意盎然的陈火火,一身拳意冲斗牛。